凌歡摟著兒子,看著眼前已經病膏肓卻仍然笑著安的男人,一時間悲從中來,淚水越發控制不住洶涌而出。
這一刻,是傷的,同時也有些憾,或許給更多的時間,說不定真的會為這個男人傾心,可心里也知道,如果這個男人沒有病重,他們之間也不會彼此信任,為皇上的他,或者會看重太子,但卻絕不會允許這個太子之母手朝政。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的彼此利用,互相猜疑,到如今彼此毫無保留的信重依靠,完全是建立在秦封有恙時日無多的份上。
所以說世事弄人,沒有無緣無故的,也沒有毫無私心的。
盡管凌歡將這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可此時此刻,面對這個命不久矣的男人,心里還是會難過。
這輩子真正對好的人并不多,祖母雖然對好,可在心里更看重的卻是凌嫻這個嫡長,太后對好,是因為生下了皇上唯一的皇子。
秦封一開始看重的也是子嗣,后來雖然對日漸寵,可卻是一步一步心算計來的。
凌歡知道這份并不純粹,可并不介意,畢竟自己并沒有付出真心,又怎能奢別人毫無保留的付出所有呢?
更何況,作為一個皇帝來說,他能夠在群狼環伺之下保護好他們母子,又能夠在病重之前為與旭兒鋪好路,這已經足夠了。
這份或者遠遠比不上寧澈所付出的真摯,可卻也是難得的真心實意,無論這份的初衷是什麼,都不應該去辜負這份心意。
輕輕握秦封的手,凌歡心里是難過的,如果可以,是真的希他可以多活幾年,那怕如上輩子那般也好,至旭兒還有父皇為他遮風擋雨,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小小年紀就被坐上那個位置,不得不挑起大秦江山的重擔,而一個后宮婦人也不必為此殫竭慮。
可是沒有如果。
看著秦封蠟黃憔悴的臉,還有頭上
已經花白的頭發,凌歡知道,哪怕有丹藥養著,這個男人的時日也不多了。
如今朝廷看著還算安穩,可在暗地里誰又知道躲藏了多魍魅魍魎?朝中看不慣他們母子的人大有所在,若是皇上駕崩了,看似平靜的朝堂恐怕立即就會起波瀾,到時候,真的能夠護住旭兒麼?
凌歡不敢確定,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不惜一切幫助旭兒坐穩皇位。
三個月后。
在宗室和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親眼目睹之下,秦封握住皇后凌歡的手,神安詳地閉上雙眼。
在他駕崩之前,頒發了三道詔。
一、指明了太子秦旭繼承皇位,太后凌歡輔助太子垂簾聽政。
二、冊封寧親王世子寧澈為林軍統領,負責守衛皇宮安全。
三、宗室中慶親王、泰親王、福親王,三位親王前往皇陵守靈十年,無詔不得回宮。
三道詔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高興的自然是以寧親王為首的保皇黨,不甘的自然是世家宗室等人。
世家也就罷了,隨著如相與安國公被貶,劉太師又被剝奪了上朝之權,世家一黨已經群龍無首,剩下的勢力已經不足為患。
而遭最大打擊的卻是宗室,宗室五位親王,已去其二,如今三位親王卻被貶去守皇陵,不得不說,秦封臨死前這一招,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本來還想著趁皇上駕崩準備鬧事奪權的宗室一下子就焉了。
他們心中怨憤,不甘,可這是先帝臨終前頒發的詔,在眾多朝臣的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哪怕再不愿,也不得不尊重先帝的旨意。
而太子是先帝指定的皇位繼承人,傳位的旨意還是在先帝駕崩前頒布的,雖然眾人各懷心思,可卻也不得不承認太子是正統。
先帝駕崩,葬禮異常隆重,在理完喪事后,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朝臣便開始準備新帝登基事宜。
太子登基,是國之重事,儀式復雜無比。
在黃道吉日,凌歡一大早便起來,在司禮的安排下,陪同秦旭前往南門側服臺更換祭服,
之后便前往祭奠天壇,上香跪拜祈求蒼天庇佑大秦,最后才在金鑾殿前百之禮,然后才在百的注目下,走上龍案,在龍椅落座。
這本來是新帝一個人需要走的流程,可因為新帝年的緣故,所有流程凌歡都是陪著的,還好秦旭雖然年,但格卻十分穩重早慧,再加上有凌歡全程陪同,整個過程順利無比,并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看著小小年紀就肅著一張小臉接百叩拜的兒子,凌歡心里既酸又覺得驕傲。的兒子,的旭兒,終究還是坐上了屬于他的位置。
這輩子沒有人能夠奪走屬于他的東西,哪怕有人至今仍然不死心,可會守護著他,看著他平安長大,最后為一個出的帝皇。
夜幕降臨,整個皇宮被夜籠罩。
凌歡已經搬出凰宮,住進了屬于太后的居所仁慈宮。
坐在黃花梨木的椅子上,任由明玉將頭上沉重的珠冠取下,凌歡看著銅鏡里那張仍然年輕的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個月又要忙著辦國喪又要為新皇登基的事心,再加上朝中繁忙的政務,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歇息了。
可這些都是無法逃避的,尤其政務,如今新皇年,所有的政務都必須由和閣大臣理,因為秦封近兩年的打,再加上新上任的閣首輔是帝師,因此凌歡并沒有到閣的轄制,有了寧親王和帝師相助,凌歡理起政務來也算是如魚得水。
而因為凌歡早已經參與朝政的緣故,朝中大臣對此也并沒有異議,目前看來朝堂上一片祥和,似乎并沒有因為先帝駕崩而到影響。
可凌歡卻知道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朝中派系林立,各種勢力橫豎錯,固然有忠心耿耿的忠臣,也有心懷不軌的逆臣,這些暫時沒有跳出來,不過是因為先帝余威猶在罷了。
庶母落井下石,嬸嬸虎視眈眈,更有姊妹毀她閨譽,最終落得個退婚的下場,她的良人又該往哪裡尋?活在古代官家宅院,身不由己,就算困難重重,她也要放手一搏,把幸福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年冬末,溫禾安失權被廢,流放歸墟。 她出生天都頂級世家,也曾是言笑間攪動風雲的人物,衆人皆說,她這次身敗名裂,名利皆失,全栽在一個“情”字上。 溫禾安早前與人成過一次婚,對方家世實力容貌皆在頂尖之列,聲名赫赫,雙方結契,是爲家族間的強強結合,無關情愛。 這段婚姻後來結束的也格外平靜。 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東州王庭留在天都的一名質子。 他溫柔清雋,靜謐安寧,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籠絡她的附庸,聯合她的強勁對手,將致命的奪權證據甩在她身上,自己則借勢青雲直上,瀟灑抽身。 一切塵埃落定時,溫禾安看着浪掀千里的歸墟結界,以爲自己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 時值隆冬,歲暮天寒。 溫禾安包裹得嚴嚴實實,拎着藥回到自己的小破屋,發現屋外破天荒的守着兩三名白衣畫仙,垂眉順目,無聲對她頷首,熟悉得令人心驚。 推門而進。 看到了陸嶼然。 即便是在強者滿地亂走的九重天天都,陸嶼然的名字也如郢中白雪,獨然出衆。 他是被寄予厚望的帝嗣,百戰榜巔峯所屬,意氣鋒芒,無可阻擋,真正的無暇白璧,絕代天驕。 今時今日,如果能在他身上挑出唯一的污點,那污點就是溫禾安。 作爲昔日和溫禾安強強聯姻的前道侶。 “今日我來,是想問問。” 大雪天,陸嶼然華裾鶴氅,立於破敗窗前,儂豔的眉眼被雪色映得微懨,語調還和以前一樣討厭:“經此一事,能不能徹底治好你眼盲的毛病?” “……?” “能的話。” 他回眸,於十幾步之外看她,冷淡霜意從懶散垂落的睫毛下溢出來:“要不要跟着我。” “Sha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