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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 第970章  掌心裡的故事

李治和皇后走在後宮中。

“朕登基以來就沒過對頭,從關隴那些人到士族,所有人都想讓朕做傀儡,他們便能號令天下。可朕是帝王。”

李治的眉間多了些睥睨之,“所以關隴衰弱了,士族順勢而上,以爲朕會重用他們。可早在三年前朕就和賈平安商議過新學的未來……”

阿弟竟然在三年前就和皇帝商議過了此事?

爲何沒告訴我?

皇帝看到了皇后眼中的一抹兇,心中滿意之極。

“賈平安當時說過不能只有新學一個聲音,必須要有能牽制平衡新學的勢力,所以士族不能擊垮,甚至關隴殘餘勢力也不能全數下去……這個小子知曉分寸……讓朕也頗爲驚訝。”

下意識的道:“平安做事穩健,知曉自己要什麼……他沒想著榮華富貴,想的只是大局。”

李治笑道:“可這等分寸何其難得,你看看李義府,一旦得勢就忘形,整日只想著收攏人手,只知曉去擴張自己的權勢,恨不能一夜登天……”

淡淡的道:“那條狗不知分寸。”

李治點頭,“暫且還得用用。”

“陛下!”

一個侍追了上來。

“國子監上了奏疏,說是急事。”

李治接過奏疏,打開一看,神古怪。

“可是何事?”武好奇。

李治把奏疏遞給,“國子監說願意爲學堂出先生……要多有多。”

看了奏疏一眼,突然就笑了起來。

“一羣看不到大勢的人。”

李治搖搖頭,武跟上,手一送,奏疏就落在了地上。風吹著奏疏微微擺侍俯撿起來,追上王忠良問道:“王中,這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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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良說道:“尋個茅廁扔了。”

帝后一路去了後面。

“快讓開!”

一羣人在前面鬧騰,李治皺眉看了一眼,卻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李賢和李哲。

李賢正驅趕著一隻上前,而李哲也是如此,兩隻被趕到了一起,隨即打鬥起來。

“陛下來了。”

兩個倒黴蛋趕行禮。

李治看了兩隻鬥一眼,淡淡的道:“看來你二人神不錯。”

李賢說道:“是啊!”

李哲也跟著點頭。

李治往前走,衆人行禮相送。

“六郎和七郎抄寫詩正義一遍。”

兩個倒黴蛋傻眼了。

詩正義七十卷啊!

抄寫一遍!

低聲問道:“爲何不讓他們抄寫新學?”

李治搖頭,“所謂制衡皆在,太子學的最繁雜,儒學新學都有涉獵,朕還教授他帝王之學。他是太子必須如此,可皇子們卻不能……皇子要的是安穩,學儒學倒也相宜。”

……

“人都是利己的,能做到大公無私的人那便是君子,此等人何其難得。”

“那爲何能出現這等人呢?”王問道。

賈平安沉了許久,像是在回憶。

“因爲那些人的心中有目標,他們知曉自己要什麼……世間人,有的人惦記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沒錯,九九的人都是如此。”

賈平安看著下面的幾個‘學生’,微笑道:“剩下的那羣人他們在幹什麼?他們的目不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他們盯著這個世間,懷揣著夢想,想讓大唐更加強大,讓大唐遠離侵襲。這些人便是大唐的脊樑骨。這等脊樑骨越多,大唐就會越強盛。”

“儒學也有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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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堅定的道:“我就見過。”

賈平安笑道:“可儒學的人可曾有強國的手段?他們可懂如何能讓田地增收,可懂如何讓將士們更加的驍勇善戰,兵更加的鋒銳……”

呃!

兜兜看著王,見他糾結就拍手道:“王師兄說不過阿耶。”

賈平安莞爾一笑,隨即走了。

怒道:“我說不過先生卻說得過你!”

嚶嚶嚶!

一直在旁聽的阿福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圓滾滾的模樣可極了。

兜兜雙手叉腰,“你大我多歲,也好意思說我說不過你,不要臉!”

嚶嚶嚶!

剛想駁斥,眼角瞥見了阿福,話到邊就改了,“我何曾說過你,我……我說的是……是郭昕。”

兜兜哼了一聲,“等郭師兄來了我定然要告訴他……你在背後說他的壞話。哼!”

郭昕會做人,也甜,每次來都給賈昱和兜兜帶些小禮,一口一個小師妹,笑瞇瞇的讓兜兜覺著這個師兄真不錯。

撓頭。

賈平安在糾結唐旭的消息爲何還不來。

按照那些倭人的說法,在路過那一帶時,確實是看到了山上有反,和後世在原址的介紹一樣。

可他們爲何還不回來呢?

“平安。”

狄仁傑住他,“剛纔小魚送來了消息,國子監上了奏疏,說是願意出先生。”

“一羣蠢貨。”

賈平安想笑,“他們就不知曉陛下就是不想讓儒者進了學堂,至目前不想。”

狄仁傑心領神會,“在達平衡之前不想。”

“懷英果然是我的知己。”

“彼此彼此。”

基味瀰漫開來。

此事一定,賈平安覺得基穩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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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權勢都是假的,唯有掌握教育權纔是真的。

掌握了教育權你就能給下一代灌輸自己的理念,一代接著一代,新學將會爲主流,而儒學將會爲附庸。

到了高那裡,賈平安想去看了孩子。

天氣很熱,但李朔依舊在先生的教導下讀書。

“阿耶!”

賈平安本不想打擾,可卻不小心出了行藏,他對先生頷首道:“打擾了。”

先生就是儒者,任務就是爲李朔啓蒙。

“無礙。”

先生並非是新學的反對者,這一點高把握的很穩健。

賈平安過問了一番孩子的學業,又謝了先生,說是改日請他飲酒。

哪怕你是宰相也得要在這方面低個頭。

當然,你要覺得自己牛筆也行,用那種俯瞰的目看著先生:渣渣,教不好我的孩子,回過頭哥弄死你。

可在現實中往往是先生得知孩子是宰相家的後,那種激啊!

臥槽!

我竟然能教宰相的孩子?

那種榮幸啊!

所謂一人得道,犬升天就是這個道理。

先生最後很是謙遜的道:“話說我到了此還未曾與賈郡公探討過學問,賈郡公學究天人,想來能指點一二。”

——我應聘在公主府教導小郎君,公主倒是過問了一番,可我還差一道面試的程序,要不咱們現在就試試?

賈平安笑道:“只是互相探討罷了。你的學問我聽聞過,穩健,用來給大郎啓蒙綽綽有餘,怠慢了。”

儒學他七竅通了六竅,哪敢面試?

所以他只是派了人去打探先生的底細。

到了後院,高喜滋滋的道:“大郎早上跟著練刀,師父說大郎以後定然能名將。夫君是名將,大郎以後也是名將,這便是父子承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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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傳。”

不過李朔的刀法賈平安也教過,這個年齡段哪能看出好壞來?不過是鍛鍊罷了。

可高興致高,賈平安也不去打擾。

屋裡有冰盆頗爲涼爽,高穿的是薄紗,起彎腰就能讓人噴

“小賈。”

“幹啥?”

拿了一本書給他,“你看看,自從你弄出了冊書之後,有人竟然編寫了故事,頗爲有趣。”

小說?

賈平安翻看著。

一個農戶種地,家中十口人,日子過得的。某日農戶在地裡挖土,呯的一聲挖到了什麼,刨開一看,竟然是個罈子,裡面裝滿了銀子……

這不就是YY小說嗎?

後續應當是逆襲吧,農戶利用銀子發家致富,隨後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

沒有!

農戶喜得不行:我王老二從未見過那麼多錢啊!鄉親們,都去我家喝酒去!

鉅額財產來歷不明……於是府聞訊把他抓了去,一頓毒打詢問銀子哪來的……

這特孃的!

賈平安無語了。

“小賈!”

趴在他的肩頭,“你覺著如何?”

賈平安反手拍了掌,“無趣!”

“爲何?”

奪過小說翻到後面,“你看,後來不是縣令破案,查到那銀子是前朝權貴掩埋的,最後賞了農戶五百錢……農戶回家全家滋滋。這難道還不好?”

五百錢不夠,還得加一面錦旗。

“這立意錯了。”

把上半的重量都在他的肩頭,曼聲道:“哪錯了?”

“立意就錯了。”

賈平安隨口道:“回頭我寫幾本。”

今日太熱,高不想出門,已經無聊極了,聞言就說道:“那就現在說。”

那麼熱啊!

賈平安不想喋喋不休。

“回頭說。”

嗯?

賈平安發現不對。

這個婆娘好像狂化了。

隨即他變了橙子,但今日他的狀態不錯,迅速翻做了主人,一番手段使出來,讓高聲告饒。

二人也不嫌熱,就這麼在一起。

“熱!”

賈平安嫌棄的道:“趕下來。”

慵懶的搖頭,“我也只有這等時候才能粘著你,等過了四十歲我就年老衰了,到時候你也不來了……我便帶著大郎的孩子……”

賈平安手摟,輕笑道:“到時候我也了個糟老頭子,沒事帶著你們去爬終南山,去各走走,出海去看看。”

“你就會哄人。”

趴在他的肩頭上,賈平安到了肩頭的溼意,就輕輕的脊背,笑道:“人都是多愁善的嗎?跋扈如你也是如此。擔心了?”

“我何曾擔心……我一個人也過得好好的。”

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

賈平安親親的側臉,“什麼你一個人過得好好的,難道你這輩子還想逃過我的手掌心?乖乖的等著,咱們一輩子的好日子纔將開了個頭呢!”

“嗯!”

“我給你說個逃不出手掌心的故事。”

“好。”

磨蹭著往下了些,偏頭躺下,把賈平安的膛當做是枕頭。

從這個角度往上看去,能看到賈平安含笑的眼眸。

“話說盤古開天地……”

“什麼盤古開天地?”

呃!

這個婆娘連這個都不知曉?

賈平安覺得自己還得先說了洪荒故事。

“無數年前,天地就是一個點……”

“盤古拎著巨斧一下下的劈砍,劈開了天地,最後倒下,軀化爲山脈土地,脈化爲大海江河……”

“一番大戰後,天地散,鴻鈞道人出面鎮了各方勢力,隨後以合天道。”

“東海之濱有山曰花果山,山上有一塊當年媧補天剩下的石頭。這石頭裡因緣巧合孕育著一個猴子,這猴子每日在石頭裡修煉,直至一日覺著時機到了,就衝了出去。”

“那孫猴子大鬧天宮之後就回到花果山,帶著一幫子猴子猴孫稱王稱霸,天宮派遣了大軍去鎮也無濟於事,最後還是如來佛祖出手,一掌鎮了孫猴子……”

“好可憐。”

吸吸鼻子,“這些人怎麼覺著是在看熱鬧呢!就看著孫猴子在天宮的笑話……”

“是啊!”

“就像是士族,一直在看關隴和皇帝的笑話。”

看看,這婆娘果然不差,一下就聯想到了現實。

“若我是孫猴子,定然要打爛了天宮,打殺了那些神仙,從此逍遙自在,不約束。”

還是那個高,一點都沒變。

“這便是靈石化猴的故事,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接下來法師就要出場了,若是法師知曉我編排他會不會生氣?

想到這個,賈平安隨後就去尋了玄奘。

玄奘看著沉默了許多,也多了老態。

“法師,歇息一下吧。”

賈平安覺得玄奘有些只爭朝夕的

玄奘微微一笑,“歇息什麼?歇息是過,不歇息也是過,爲何要歇息?”

“可歇息能讓你做的更好。就算是大軍出征,廝殺後也得給將士們歇息一陣子,否則疲憊之下就會出錯。”

邊上的老僧皺眉看了賈平安一眼,“此乃大事。”

“再大的事也大不過人。”

玄奘笑道:“罷了,小賈說的也對,貧僧便轉轉。”

賈平安笑瞇瞇的道:“若是法師歇息之後更好些,我這算不算功德?”

“算!”

玄奘笑的很是輕鬆。

這纔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二人在寺緩緩轉悠。

大慈恩寺中綠樹蔭,樹上有知了在拼命的喚,不擔心自己驚擾了神靈。

路是石板路,此刻看著還簇新。

“法師,我聽聞有地方的僧人整日忙著做生意掙錢,你說如此可是修煉?”

玄奘搖頭,“人還是人。”

人不是神靈,所以有慾

玄奘側看著他,良久說道:“你的許多事貧僧都在關注著,好好做。”

賈平安心中微暖,想到玄奘此生,不有些唏噓。

“法師可想歸鄉嗎?”

玄奘微笑道:“如何不想?可後來想想人事已非,歸去只有看看那耶孃的墳墓,那些山水早已忘卻,卻又不時被記起。故鄉……去也好,不去也罷。”

賈平安看著他,突然說道:“我能想辦法讓法師歸鄉!”

玄奘笑道:“說嵩有邪祟?你如今勢力不小,要想在嵩弄些古怪倒也輕而易舉。”

賈平安赧然道:“竟然被法師看了。”

“無需如此。”

玄奘含笑道:“此便是臭皮囊,安於何皆可。”

這纔是真正的豁達。

玄奘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可想學佛?”

盡形壽,不殺生,汝今能持否?

不能!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還有一羣人等著我去殺。

盡形壽,不飲酒,汝今能持否?

不喝酒,我一羣兄弟,不喝酒會被他們笑話。

不能!

盡形壽,不好……

若是家中的人和高那個憨婆娘每日守著空房,看著我在邊上修煉……

妹子會把大長搭在我的肩頭,威脅一把我給掃了。

娃娃臉會哭給我看。

會帶著人來把我的經書全數燒了……

不能!

但我好像心甘願的不能。

“我還是個俗人。”

玄奘頷首,“俗人也是人。貧僧這裡正好有個事。”

“法師請說。”

“貧僧家鄉有個鄰居託人傳信,說是家中的田地被人給奪了……”

玄奘微笑道:“貧僧並無私財,也不想去求助員……”

賈平安行禮,“法師放心。”

他想起一事,“法師,若是能回鄉……不是那等手段,正大明的請示。”

“貧僧……”玄奘的眼中多了些追憶之,微微頷首,旋即緩緩進了譯經堂。

那個老僧出來,一臉警惕的道:“那戶人家做陳衛,就在緱氏法師的家鄉。” шшш ▪TTKΛN ▪¢ O

賈平安出了大慈恩寺,覺得渾輕鬆,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給清洗了一道似的。

他猛地一驚。

“不會是法師施展了什麼大神通給我伐洗髓了吧?”

“做夢!”

送他出來的老僧很是兇狠的道:“法師很忙,下次別來了。”

“我明日就來。”

老僧氣抖冷。

賈平安揚長而去。

他去了宮中。

“阿姐,太平如何?”

本來橫眉以對,聞言笑道:“太平啊!就像是你說的小氣的很,可皇帝和的兄長們都的不行。”

歷史上的太平可不就是深得帝后和兄長們的喜

賈平安笑道:“等大些帶和兜兜玩耍。對了,阿姐,我有一事。”

看著他,“你如今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嘿嘿!

賈平安乾笑著,“阿姐,法師老了。”

垂眸,“法師當不朽。”

你們兩口子就想把法師留在長安……好歹讓人回家看看啊!

“阿姐,該讓法師回家去看看了,否則憾終生。”

好奇的道:“你怎地想著爲法師說話?”

“法師這人真。”賈平安在這個時代從未見過玄奘這等勘破了名利的人,“若是留下了憾,阿姐,史書上會如何寫?”

“帝強留玄奘,終不得歸鄉。”

皇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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