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則既已席，太子李承乾和高公主忙跟了過去。

袁天罡向李魚微微一頷首，也和李淳風一道，跟著李承乾過去。

他知道李魚必然有話問他，只是君臣之禮在先，須得先陪太子，兩人只能暇一唔了。

胡人宇文長安其實老早就站在一邊了，他答應讓蛇骨靜扮作胡姬上臺，是爲了討客人歡喜，卻沒想到會惹出這番風波來，心中張無比，直到荊王李元則出現，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李元則教訓太子那番話，宇文長安自然也是不會當真的。李元則在京的時候，其實是此間常客，所以宇文長安便自作多，一廂願地以爲李元則這是念及一份，在幫他解圍，心中激涕零。

眼見生事的那一方都隨著荊王回去了，這個架已經打不起來，宇文長安放了心，便也乖巧地沒再面，而是轉去給荊王李元則準備謝禮了。

那一方既不生事，十八深和蛇骨靜也就放下了心事，這時們才發現李魚神作有些不對。因爲李魚收招的時候，作緩慢，眉頭輕蹙，還在悠長地調整著呼吸。

們兩個是勾欄園裡賣藝的姑娘，傷筋骨的事兒在早期學藝時，那是常遇到的事，二人急忙迎上前來，扮波斯舞娘的靜靜率先道：“小郎君，可是傷了？”

說著，已一把扯下蒙面紗，李魚這才發現，是蛇骨靜。

李魚低聲道：“嗯！剛剛收那一，力道急了，腰背扭傷了。”

深深愧疚地道：“都是奴奴不好，不會武功，強要上前幫忙，反而害了小郎君。奴家扶你。”

深深說著，趕上前，架起李魚一條胳膊。靜靜一見，豈甘人後，忙也上前，架起李魚的另一條胳膊，扶他下臺。

這左邊一個十八深，右邊一個蛇骨靜，都是十六七八，青春年，李魚鼻端嗅的是兒香，手臂及是溫香玉，頓時就連腰背的痛楚都減輕了幾分。

深深和靜靜扶著老太爺似的李魚往臺下走，蛇骨靜水蛇小腰兒扭呀扭的，髖部位時不時地就隨著那曼妙的扭，合到李魚上去，那彈、那盈潤，那是青春的覺啊。

靜靜明明在李魚另一側，可偏偏就應到了深深的小作，頓時氣鼓鼓地嗔怪了一句：“喂！是你扶他呀，還是他扶你呀！”

靜靜向翻了個氣人的白眼兒，振振有辭地道：“人家剛舞了一曲，嘛。”

李魚被十八深搭著手臂架在肩上，指尖略一垂，就能及那duangduangduang的綿邊緣，窘的只好攤平了五指，懸在深深肩外，跟護肩似的，右邊蛇骨靜蛇似的不斷靠近，當著康班主、劉老大等人，他也不敢有所表現，是以甚是尷尬。

等到席，攙著他手臂坐下，深深和靜靜順勢就一左一右在他旁邊坐下了。

衆人問了問李魚的傷勢，知道只是扭傷，便都放了心。這傷雖然讓人行不便，好在只需時日療養，自然也就痊癒了，過度的關切，反而矯。席上氣氛便重又輕鬆活絡起來。

蘇有道捋了捋鬍鬚，微笑道：“靜姑娘，你方纔跳的，是何方舞蹈，別異域調，長安城中，似也並不多見呀。”

深深見靜靜一舞，贏得這麼多男人的目，難免有點兒吃味，尤其不想在李魚面前被靜靜比下去，便道：“也沒甚麼了不起的，我也會跳呢。”

蘇有道驚訝地看了一眼：“你也會？”

深深得意道：“當然！我們之前呆過的園子，曾經有過一個胡姬，不過平時跳的，也都是風靡長安的胡旋、拓枝、綠腰一類的舞蹈。這個舞，可未見公開表演過。那時我與靜靜尚還年，常去住玩耍，偶然見跳過，一時好奇，便向學來。”

劉雲濤忍不住道：“這舞很好看啊，爲何不公開表演呢？”

深深道：“我聽那位胡姬說，這舞是他們那裡祭祀神明時跳的一種舞蹈，所以輕易並不表演。”

華林吃驚地道：“在神明面前跳這種舞嗎？還……還要袒肚腹。”

深深笑道：“西域的神明，大概不像咱們這麼的神明架子那麼大吧。”歪著頭想了想，又道：“好像是一種掌管孕育的神明，就跟咱們這兒的送子觀音似的。”

康班主和劉雲濤等人恍然大悟。

深深姑娘的商顯然比表妹靜靜姑娘真的遜許多，既然也對李魚有意，你只管引起李魚對你的興趣就好，你在旁人面前顯擺賣弄，有個屁用啊。你看人家靜靜，管你鯽魚鱸魚多寶魚，老孃就只盯著盤子裡這盤紅燒大鯉魚。

靜靜地靠在李魚上咬耳朵，吐氣如蘭，弄得李魚的耳朵的：“小郎君，人家有句話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魚正襟危坐，手拈酒杯，面向對面的船老大劉雲濤，彷彿迦葉尊者聽佛陀講經已到會心，下微微點了點，劉老大左右看看，忙也報之“會心”的一笑。

靜靜見李魚點頭，便含帶怯地細聲道：“小郎君會不會覺得……人家舉止放浪，水楊花呀？其實人家從來沒有……”

李魚輕咳一聲，微微側了頭：“姑娘言重了，在園中時，我賞你金子，你拒而不，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自的好姑娘了。你只是……率真勇敢，若有所悅之人，便放膽追求罷了，何談浮浪？”

靜靜心花怒放，歪了螓首，極嫵地向李魚眨了眨右眼，又驚又喜地道：“原來小郎君明白人家的心意。那……那你喜歡我嗎？”說著眼睛又向他嫵地眨了幾下。

這作其實太刻意了一些，問得也直接，而且還有搔首弄姿的嫌疑，李魚都有些吃不消了，遂乾笑道：“年輕子，就該清純爛漫，沒到那個年紀，沒有那個積累，故作嫵，不合適的！”

靜靜似懂非懂，約覺察出，李魚是在笑學那婦人賣弄的風不夠真實自然，不免就起來，兩腮紅，好似初綻的兩瓣桃花，說不出的俏可。

可潑辣大膽的，並未因此迴避李魚的目，就那麼含脈脈地凝睇著他，點頭似小啄米地道：“小郎君放心，我會努力的！”

這……這是自己想努力就能做到的事麼？

李魚聽得啼笑皆非，不過縱觀他所遇到的所有子，數這靜靜姑娘最是單純，心思簡單的如同一注泉眼，是急是緩，是清是渾，哪怕裡邊有個針尖兒大的小魚兒，都能看得清楚澈，這樣的孩兒，誰不喜歡？

另一邊，洋洋得意地向康班主等人普及了一番這肚皮舞來歷的深深姑娘終於醒過味兒來，那一顆心，就像一罈壞掉的米酒，酸酸的；那一張臉，就像一罈壞掉的米酒，臭臭的。那張貪吃的，就像……

深深姑娘把酒杯一頓，酡著兩頰衝酒博士喝道：“喂！你們這酒什麼味道。都壞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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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長安此時已經躡手躡腳地走到對面荊王李元則、太子李承乾一桌，點頭哈腰地道：“荊王爺，各位貴人，大駕臨，蓬蓽增輝。小人店裡近來新進了幾位年輕貌的姑娘，喚來侍奉諸位飲宴如何？”

宇文長安說著，輕輕招了招手，七八位材高挑、態婀娜的姑娘便姍姍地走過來，鶯聲燕語，聲瀝瀝地向李元則等人打招呼。

這七八位姑娘沒有一箇中原人，基本上都是“二轉子”，是些混。混本就易出，又是經過心挑選過的，這些姑娘的姿自然更屬上乘，穿得又比較輕暴，往那兒一站，彎玉，若若現，太子李承乾麾下許多家將貪婪的目已經在這些人上逡巡起來。

太子李承乾卻是猶自不甘，其實以其東宮份，什麼不曾見過，就算靜靜姿不俗，卻也不至於讓他癡迷，他所不服者，是那一口氣。以他的尊貴地位，居然不能予取予求，心中這念頭就不通達了。

這時不免臉一沉，道：“方纔舞蹈如蛇的那個子，怎麼不過來？”

宇文長安放低了聲音，陪笑道：“這位小郎君，實不相瞞，那子，不是我這店中舞娘，那是對面那位郎君自己攜來的伴。”

李承乾輕啊一聲，怨氣登時平息了幾分。他雖跋扈，倒不至於蠻不講理，畢竟從小是按儲君標準，名師調教，既然那是人家攜來的伴，自然沒有取悅他的道理。

羅霸道和紇幹承基一見李承乾怒氣有所消減，紇幹承基趁機湊近了去，低聲道：“在下與那李魚有些淵源，在此相逢，不可不見。殿下你看……”

李承乾悶悶不樂地揮了揮手，紇幹承基和羅霸道急忙起，舉杯向對面李魚席上走去。

袁天罡和李淳風是識得太子的，只是見他微服出行，不方便趨著拜見。因爲在場，也不方便離開，去與李魚搭訕。

這時見羅霸道和紇幹承基先開了口，袁天罡忙也對李承乾含笑道：“那人與我師兄弟同樣有舊，恕罪，恕罪。”

二人說著，便也舉杯跟了過去。

高一瞧這兩文兩武，居然在明知那人與太子有隙的前提下，還要前去敬酒，心中對李魚頓時起了好奇心，忙不迭爬起來道：“我去瞧個熱鬧！”說著就興沖沖地跟了上去。

太子大爲不悅，他們去也就算了，你堂堂公主，跟去看個什麼熱鬧。李承乾剛想喚住高，卻被荊王李元則在肩頭拍了一記，正道：“.如毒蛇，尤其以你份，更該時時刻刻反省自問，切切不可沉溺其中，否則悔之晚矣。爲叔近來悟道，頗有所得，我來教你一個心法。你跟我學，來，你們都跟我學。”

好爲人師的李元則雙手一疊，往腹前一搭，盤膝大坐，道：“此經來，清心寧神，頗奇效，我誦一句，你們跟一句。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李承乾也不知道他十二叔哪筋搭錯了線，只能以手額，無力地把臂肘沉在了案上。

其他人都是東宮門客家將，比不得太子，李元則一眼來，誰敢不照做？

於是乎，就在宇文長安和七八個二轉子中間，一班大漢，有那角油漬閃閃的，有那喝得兩頰酡紅的，還有裡嚼著半口菜的，哭喪著臉兒，跟著李元則誦道：“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