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慌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后退之間，他忽然愣住了，即將出口的喊聲也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好悉的眼睛。

這雙眼睛……

難道是？

在皇帝的注視下，沈沉舟抬手將臉上的黑巾摘下來，出了自己那張盛世。

“沉舟！”

皇帝看著這張臉，出了驚喜的眼神。

果然是他的沉舟！

可是這深更半夜的，他的沉舟不在將軍府里陪著媳婦兒，跑來皇宮找他做什麼？

這像是一個傻子能做出來的事嗎？

皇帝微微瞇眼，有些懷疑地看著沈沉舟，試探著喊：“阿蠻——”

沈沉舟靜靜看著這個生父親，然后掀袍跪下，額頭一磕到底。

隨后，他抬頭看著皇帝，一字一頓，吐字清晰：“不孝子姜沉舟，拜見父皇。”

皇帝怔怔看著跪下行禮的兒子，聽著兒子清晰的說話，再也不像之前見過的那憨傻模樣，他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兩步，抓著龍椅的手指輕劇烈抖著。

不過眨眼之間，他眼里已經浮現出晶瑩的淚花。

那是激的淚花。

幾息之后，他忽然繞過龍案上前來到沈沉舟面前，彎腰抓著沈沉舟的肩，哽咽著說：“兒子，快起來！”

沈沉舟順著父皇攙扶的力道，站起來。

皇帝著比自己還高大的孩子，淚水奪眶而出。

“你不是不孝子，是父皇母后對不住你，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尚未滿月就離開皇宮去苦……”

皇帝拍著兒子的胳膊，哽咽道：“你還能認父皇，父皇真的太高興了，是父皇要謝謝你的寬恕，兒子，父皇要謝謝你原諒父皇！”

沈沉舟看著得眼淚都掉下來的父皇，手極其自然的從他父皇襟里掏出帕子，幫父皇了眼淚。

皇帝看著兒子從他懷里掏東西的舉，噗嗤一聲笑了。

他兒子是真的跟他不見外！

他賊喜歡！

這又哭又笑的，他皇帝威嚴半點不剩，完全像個普通老父親一樣了。

沈沉舟看著笑了的父皇，也跟著出了微笑。

他凝視著父皇的眼睛，說道：“您和母后沒有對不住我，當年您已經為我安排了最好的去，長壽村的夫子爺爺一家待我很好，若沒有那場泥石流，我一定能在他們家平安喜樂的長大，所以，您對我已經做到了一個父親能做到的最好的保護，后來的泥石流是天災，并非父皇母后能預料得到的，您不必自責。”

皇帝聽到這話，又止不住掉下了眼淚。

他抓沈沉舟的胳膊，哽咽道：“那你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父皇母后，父皇還以為你是怨父皇的……”

沈沉舟搖頭。

他說：“兒子從未怨過父母，只不過，兒子當年在泥石流之中險些喪命，是師父救了我，師父把我帶回去后，問我是否要拜他門下學本事，若要拜他門下，就得斬斷紅塵……”

說到這兒，他凝視著皇帝的眼睛，緩緩道：“我想拜他門下，我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剛出生，親叔叔陷害，親爺爺要取我命，我父親母親無能為力只能將我送走，從此父子骨分離，天各一方，若我們有掌控自己命運的本事，我們一家人何至于此？后來一場泥石流，我新的家人又全部葬于泥濘之中，無一幸免，我若是有本事，他們又怎麼會死在我眼前？”

他說：“所以，我愿意斬斷紅塵，我愿意讓那個無能的我死在紅塵里，從此胎換骨，學得一強大的本事，掌控自己的命運。雖然斬斷紅塵以后不能再與父母相認，可若是父母蒙難之時，我卻能現相救，也算不辜負了父母生養我一場。”

他問皇帝：“父皇，您可能理解兒子這些年的冷漠？”

皇帝落著淚抱了這個命苦的孩子。

他怎麼會不理解呢？

若是當時有這樣的機會擺在他眼前，他也愿意斬斷紅塵學本事改變命運，他也不愿意被幽在東宮十幾年！

所以他不僅不會責怪兒子，他反而格外欣賞兒子的大局觀！

一個沒有本事只能拖累父母的孩子，就算回到父母邊，也只能跟父母一起死，可兒子選擇了學本事，就有了改變自己命運順帶救父母的本領！

這不，若不是他兒子前些日子霸氣的親手殺了昏君，救他和皇后離困境，他又怎能坐擁這大好河山，為了一國之君？

他的兒子是好樣的！

他能擁有一個小小年紀就如此冷靜睿智、選擇了最正確那條道路的兒子，是他為父親最大的驕傲！

就是可憐了他兒子，小小年紀就要在師門辛苦學本事……

說來說去還是他和皇后沒本事，為父母不能救孩子，卻要孩子來救他們！

沈沉舟側眸看著抱著自己落淚的父親。

父親這無聲的一抱，這止不住的眼淚，這滿眼的心疼和愧疚，比任何言語都好。

他任由父親抱著他哭了好一會兒，才扶著父親坐在龍椅上。

“沉舟，你快告訴父皇，你是何時恢復正常的？”

皇帝坐下來后，激地抓著兒子的胳膊說：“你師門的人來信說，你殺了你皇祖父，改變了大姜王朝的命數，因此了天罰，神智混沌渾渾噩噩猶如癡兒，我們這些親人誰也不能手幫你，只有秦青瑤能救你——”

他急切地問道：“是不是秦青瑤跟你親改變了你的命運，你才能得以這麼快就恢復正常？”

沈沉舟沉默了一下。

認真來說，他能恢復正常的確是秦姑娘的功勞。

若不是在那神奇之地，秦姑娘與他在小神仙的見證下簽訂了什麼契約，契約直擊他心口，喚醒了他的神智，他恐怕現在還渾渾噩噩不認識故人。

因此，他沒有抹去秦姑娘的功勞，反而夸大其詞——

“我是在與秦姑娘親當晚恢復神智的。秦姑娘有旺夫命，嫁給誰就會帶給誰福運，這是我師門掐算出來的，我師門的神奇父皇您也知道，這絕不是假話。”

他著皇帝，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師父還說，我若是跟秦姑娘一直在一起，讓與我共同承擔我上的罪孽，我便能借助的福運擺天罰，清醒做人。若是離開了我，我會再度變曾經那副模樣，甚至會早早亡故。”

他心想，他這樣說了，父皇母后會更喜歡秦姑娘吧？

秦姑娘是最好的姑娘，他不僅要自己寵著秦姑娘，他也要他的所有親人去跟他一起呵護疼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