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兒子的眼睛，一字一頓：“沉舟啊，若是為禍天下的昏君是你謙讓出來的，你還想修道？老天爺該一道雷劈死你了吧？”

沈沉舟驀地抬頭著父皇，心神大震。

他手指甲深深掐掌心，著一旁的燭火，陷了沉思。

難道，他真的要做這太子，做這皇帝嗎？

父皇母后和海棠自然是希他繼位的，可秦姑娘呢？

秦姑娘不會希他繼位。

秦姑娘想要的只是一個傻子陪種地，哪里會希的傻子變整日為天下勞的皇帝，從此留一個人在那神奇之地苦的種地？

別說做皇帝了，恐怕在他暴出他恢復正常的事實之時，秦姑娘就會失的拋棄他了。

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做皇帝。

旁人羨慕皇帝那至高無上的權力，爭著搶著想做皇帝，可他自實力足夠強大，連皇帝都能殺，皇位在他眼中并非那麼神圣崇高的東西，他不稀罕。

抬頭看了一眼父皇，他眼中滿是掙扎。

然而父皇說的這些也有道理。

他為大姜的大皇子，他明明是最合適的儲君，他有機會做皇帝讓天下太平，他若是拒絕了，讓那幾個弟弟做了皇帝，到時候弟弟禍害天下，老天爺會不會把這罪孽也算在他頭上呢？

為皇室中人，他早就沒有了置事外的權力。

“沉舟——”

皇帝見兒子陷沉思，一直不說話，便拽了拽兒子的袖子。

沈沉舟了眉心。

罷了。

不管以后做不做皇帝，反正眼下，他是不想做這太子的。

他著父皇，搖頭說：“父皇，您可以恢復我大皇子的份，可這太子之位，我暫時不能接，我甚至還想求您和母后不要拆穿我已經恢復正常的事實，讓我留在秦姑娘邊繼續做一個傻子。”

皇帝聽到這話，詫異極了。

放著正常人不做，想去做傻子，他兒子沒病吧？

他難以理解地問：“為什麼？”

沈沉舟抿了抿，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抬手著發燙的耳，低聲說：“秦姑娘并不喜歡我，只是喜歡我的傻，喜歡我能圍著團團轉，喜歡我對的忠誠。我若是恢復正常了，怕是要跟我和離的，而我……不想與和離。”

皇帝聽后更驚詫了。

他滿眼荒謬，下意識道：“我兒媳婦這是什麼病？你恢復正常了還要跟你和離？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正常人非要喜歡傻子，真的沒病嗎？”

沈沉舟怎麼能容許別人詆毀他媳婦兒呢？

哪怕是父皇，也不行。

他立刻抬頭看向父皇，一本正經反駁道：“父皇您怎麼能說秦姑娘有病？要是不喜歡傻子，您兒子還能的眼嗎？早就嫁給蘇敬忠或者謝倚之了，還得到我做的贅婿？”

反駁完了，他強行迫父皇：“父皇，來，您跟我念，秦姑娘沒病，秦姑娘是心純稚純善，是菩薩下凡。”

“……”

皇帝默默看著兒子。

嘿，反了他了！

還強迫父皇跟著念，有這樣的兒子嗎？

兒子今后怕是個怕妻子的耙耳朵吧？

有點頭痛。

沈沉舟見父皇不開口，催促道：“父皇——”

皇帝咬牙閉了閉眼，認命道：“好好好，別催別催，父皇這就說，這就說！”

皇帝看了一眼執拗的兒子，憋屈改口：“我兒媳婦沒病，我兒媳婦心純善，是菩薩下凡來救我家沉舟的，行了吧？”

沈沉舟點頭，這才滿意了。

他又跟父皇確認：“我說的話父皇您可都記住了？我只許您和母后知道我已經不再是傻子的事實，其他人誰也不能知道，要是讓秦姑娘知道我不傻了，不要我了，那麼我就回師門繼續做道士了。”

他凝視著父皇的眼睛，一字一頓：“我在師門能求長生，您想要讓我放棄長生離開師門留在紅塵，那麼江山和人我必須都要，缺一不可。您若是讓我媳婦兒沒了，那這江山我要來何用？我索都不要了，回師門一心求道。”

皇帝看著兒子眼中的堅決，默默扶額。

唉，他除了聽兒子的話，還能怎麼辦呢？

他大概是最沒威嚴的老子了吧？

被兒子吃得死死的，偏偏他還樂在其中，上趕著被兒子拿。

他無奈道：“好好好，父皇答應你，父皇明日只恢復你大皇子的份，至于冊封太子一事兒，父皇等你說可以的時候再下旨冊封，總之父皇全都聽你的，行了吧？”

沈沉舟如釋重負，磕頭謝恩：“沉舟多謝父皇包容遷就。”

看著跪下磕頭的兒子，皇帝瞬間喜笑開。

他心想，他這麼厲害跟天神一樣的兒子還愿意搭理他，還愿意乖乖跪在他面前喊他爹，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別人想要這麼個兒子還求不來呢，這是他的福氣啊，做人要惜福的。

他連忙扶著兒子起來：“你這孩子，磕什麼頭啊，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

沈沉舟起。

他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又故作若無其事地說：“父皇，我今日廢了城王，是記恨他當年想置我于死地，害得我與您和母后分隔多年，并非完全是為秦姑娘出氣。辛苦您為我收拾爛攤子，我很過意不去，不過我希您不要遷怒秦姑娘，這不是的錯，是我自己想借機收拾城王……”

喜笑開的皇帝聽到這話，笑容一僵，眼睛一瞇，越聽越不對勁。

慢慢的，皇帝的眼神變得幽怨了。

呵。

合著兒子是為了給媳婦罪才來找他這個父親的。

本就不是想爹了才來看他的，他白高興一場了！

心酸。

可就算他心里酸得要命，他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不滿，否則兒子會以為他不喜歡兒媳婦，然后兒子會不喜歡他這個爹的……

唉。

算了算了，誰讓兒子憨傻落魄的時候是兒媳婦撿回家的呢？

誰讓兒子是因為兒媳婦的福運才恢復正常的呢？

雛鳥結嘛，兒子會跟兒媳婦比跟爹娘親，很正常，他就勉強理解一下吧，堂堂皇帝不能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