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指揮使高池府上,燈火通明,八衛一所的所有一把手都齊聚一堂,一桌幾人正邊吃邊聊。
衛指揮使高池道:“諸位聽說了嗎?皇太子命朱大典清查土地了。”
在桌上,八衛一所的指揮使們臉不太好看,都覺得這皇太子也太不懂事了,一來就搞事!
懷遠衛的指揮使沉道:“聽說了,太子不會真要收走咱們手裡的地吧?”
左衛的指揮使也道:“咱不信,在皇明除了流寇誰敢這麼幹?他是皇太子,代表的是咱的利益,如果把咱們得罪了,他還能在府呆下去嗎?”
衆人聽後皆是暗暗點頭,七八舌道:“不錯!連咱府都呆不下去,更別說江南別的地兒了,南京那幫勳貴士紳可比咱還鬧騰。”
長淮衛指揮使搖頭道:“說不準,皇太子在宿州殺了那麼多,整個宿州的場幾乎被從頭擼到尾了,連我下面一個千戶所都報銷了,十幾萬畝地說沒就沒了,大家不可輕視啊!”
衛指揮使高池點了點頭,他的小舅子宿州知州就是被剝皮實草了,家中的婆娘因爲這事天天哭的要死要活的。
皇陵衛指揮使皺眉道:“不管信不信,現在皇太子的令旨已經下了,各地的清查員馬上要開始了,我們該如何應對?這纔是最主要的。”
高池沉著臉道:“皇太子年紀尚,沒什麼治理經驗,他手下基本也都是一羣武將,打仗是厲害,可要是論治理地方,跟士紳們打道,他們吃不開的。”
衆人緩緩點頭道:“那依大哥的意思?”
高池呵呵一笑,道:“這衛所的土地,他們想查就能查嗎?五州十三縣的各級員,大都是自己人,再送點好讓他們走個過場就行,若是有人不識好歹,直接打出門去!”
“大哥此計甚妙!”衆指揮使稱讚道。
高池繼續道:“通過這次試探,如果皇太子手足無措就此罷手,那也就算了,若是他還要強行清查,那我等只能來個魚死網破了!”
其餘幾個指揮使聞言吃了一驚:“大哥,我們這是要.......”
高池冷哼道:“在座的各位之間多都有些沾親帶故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今日我不妨直說了,咱們先派人聯繫霍山那邊,先開足了條件,然後跟他們慢慢談,若是皇太子真手了,我等只能走這條道了!”
衆人各自喝了一杯酒,一時間沉默了,這是最壞的打算,有人想要他們的命子,那自己只能拼命了。
“好!就依大哥的計劃!”
“就這麼幹了!”
“來,兄弟們乾一杯!榮辱共存!”
“乾杯!”
“........”
清查土地的命令下達幾日後,各州縣的員開始對本地衛所土地進行了清查,說是清查,倒不如說是一起喝酒。
在各衛將的安排下,前來清查的文們很是滋潤,每日酒不斷,人不斷,連田地都沒去過,直接打算拿以前的登記冊差。
對於衛所兵侵佔軍戶田地,許多知的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漕運總督朱大典要對付他們,也要掂量一二,免得引起事端,發生譁變。
一旦衛所發生譁變,軍士聚衆鬧事,倒黴的還是這些文,免職是正常作,誰願意平白無故的得罪這些丘八呢,再說這些將每年還有那麼多孝敬,傻子才做那種賠本的買賣。
大明的武將雖然地位低,但大都活得滋潤的,特別是地方衛所的武將,他們很多都是仗著祖輩的職世襲,只要不主惹事,基本出生就榮華富貴,世世代代的世襲讓他們在當地形了一個個豪強。
文雖然高貴,但升遷困難,更容易出事,衛所武將們遇到當地文不過是哈腰點頭,送點打點什麼的,雙方互不影響,我不給你惹事,你也別找我麻煩。
只有蕭縣知縣劉士景不知好歹,拒絕了衛所的宴請,直接要查魚鱗冊,搞得該地指揮使很沒面子,直接下令將他打了出去,險些將他給廢了。
這樣的況僅僅過了一天,朱慈烺就得到了錦衛探的稟報,他冷哼一聲後,下令朱大典從漕運衙門調出員對八衛進行清查,同時又派楊廷麟帶領先前投軍的國子監監生們協助清查。
漕運總督下有理漕參政、巡漕史、郎中、監兌、理刑、主事等文武將及各種員達二百七十多人,還有衛漕兵丁以及水師營兩萬餘人,可謂是要有要兵有兵。
朱大典雖不願得罪八衛,但此時也是無奈,只好著頭皮前去清查,誰讓自己兼巡呢。
皇太子再度派來員清查,讓八衛的武將們很是惱怒,幾個指揮使再度聚首商議此事。
府臨淮縣,一座豪華緻的大宅,廳中廳外站著一排姿上佳的丫鬟,爲幾人倒茶捶背。
八衛指揮使齊聚一堂,正在低聲議論著什麼,這時一名千戶高聲道:“王公公到!”
一名頭戴三山帽,穿玉帶蟒袍的老太監,在幾個如花似玉的丫鬟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他頭髮半白,連眉都白了一層,不過眉宇間出一威嚴之氣,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這老太監就是守備太監王裕民,爲一方守備太監,代表了皇家的尊嚴,權力極大,無論地方政事還是軍隊,幾乎什麼事都能上手。
王裕民一來,八衛指揮使連忙站起來畢恭畢敬的,衛指揮使高池更是迎了上去,小心道:“義父,您慢點。”
在王裕民的後,還跟著穿一大紅袍的府知府莊鴻昌,像條狗一樣低頭跟在側。
自從兩年前被流賊攻陷,前任守備太監像塊寶一樣,被李自和張獻忠二人爭奪,二人因爲爭奪太監一事還翻臉了。
王裕民雖然不知道李張二賊爲何爭奪太監,但他知道,正因二賊他纔有機會從紫城的尚膳監走出,來到了這裡,走向了人生巔峰。
自從到了,王裕民才知道,原來做太監是這麼的爽!不僅著藩王般的待遇,還有幾個三四品的文武員爭著當自己的義子!
王裕民時常在無人的時候唏噓嘆:咱總算沒白割了蛋蛋,這他孃的才生活啊!
見義子迎了上來,廳中幾人也是十分的恭敬,王裕民擺足了架子輕嗯了一聲,淡淡道:“都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