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兩邊，就在樑仁疑神疑鬼，暗自揣席雲飛份的時候。

席君買這邊，卻是帶着剩餘的一百多號人在鐵匠鋪的院子裡幹苦力。

席君買一糉子打扮，全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止是他，其他此時正在幹活的家丁都將自己包裹得只剩一雙眼睛，而且眼睛前還用紗布遮擋，像極了要去捅馬蜂窩的農家人。

席君買從屋子裡搬出一罐罐略有惡臭的，吩咐大家儘快塗抹在長槊上。

“隊長，這玩意兒真的那麼厲害嗎？稍微一點就會中毒？”

有家丁拿着刷子蘸了一點濃稠的，好奇的朝席君買問道。

席君買也是半信半疑，不過弟弟說的話做的事，就沒有一次是誑自己的，想來這次應該也是如此，鄭重的點了點頭，朝那人警告道：“不要玩鬧，小心沾到上，到時候又疼又的，難死你。”

家丁聞言急忙將刷子放下，看了眼散發惡臭的，又道：“這玩意兒這麼臭，萬一對方不上當怎麼辦？”

席君買聞言一怔，聞了下空氣中瀰漫的刺鼻氣味，眉心微蹙，心道：是啊，這味道這麼大？萬一人家不買了怎麼辦？

這時，院門口，去而復返的席雲飛一行人走了進來，爲首的席雲飛聞到院子裡的氣味後，先是警惕的那袖口中拿出一個口罩戴上，又分別給其他人分發了一個。

走到席君買面前，問道：“生漆還夠嗎？”

席君買見他們回來，也沒問此行順不順利，指着院子裡塗好的長槊，道：“生漆倒是還有很多，不過兵沒有多了，這個鐵匠鋪本就沒有多存貨。”

席雲飛聞言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朝席君買說道：“回頭帶幾個人跟我走，我帶你們去搬兵。”

席君買‘呃’了半響，心中無語，知道席雲飛又要變戲法了，急忙提醒道：“給他們的兵可不要太好。”

席雲飛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個年代的兵鍛造水平還不如後世那些流水線生產的鋼刀好，反正是拿來坑人的，隨便買一些生鐵製作的仿古道就可以。

旁邊，那名擔心兵太臭沒人買的家丁又提醒道：“郎君，我們塗的的玩意兒味道太沖了，萬一對方不上當怎麼辦？”

席雲飛好奇的看了那人一眼，不過對他提出來的問題表示非常認可，看了眼院子裡塗好的兵，心想到底買哪個牌子的除臭劑會好一些。

······

······

次日，一大早，鐵匠鋪的大門就被人敲響。

不用席雲飛吩咐，王大錘急忙跑到門口親自迎接來人，不過當他看到來人竟然是樑仁後，心中驚詫不已，畢竟樑仁可以說是這個大梁國裡的二把手，地位僅次於樑師都。

臥房裡，接到通報的席雲飛眉腳一挑，想起編年史裡面的記載，要是他沒有記錯，貞觀二年，這個樑仁親手殺了堂兄樑師都，獻城投降，按他的所作所爲來看，這個人應該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纔對，怎麼會這麼關心買賣兵的事？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席雲飛匆匆洗漱後，便走到前廳去與樑仁會面。

二人剛一見面，樑仁直接稱呼道：“羅小公爺蒞臨夏州，怎麼不直接來府上歇息，也好讓樑某略盡地主之誼纔是啊。”

席雲飛眉心一蹙，提醒道：“樑將軍有禮了，在下燕雙鷹，可不是什麼羅小公爺。”

樑仁神微怔，接着頷首笑道：“是是是，燕小郎君說得是，是樑某認錯了人了。”

席雲飛側，一鐵匠打扮的薛萬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樑仁，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而爲當事人的席雲飛也是被樑仁這一聲‘羅小公爺’給懵了，不過轉念一想，也就理清了爲什麼樑仁會屈尊親自登門的原因。

只見席雲飛急忙改口，走到樑仁旁，輕聲道：“樑叔風采依舊，小侄替父親向您道一聲好。”

“呃。”樑仁聞言心頭一喜，急忙點頭問候道：“羅公安好？”

席雲飛笑眯眯的說道：“父親一切安好，知道樑叔眼下正是秋收好時節，特地吩咐小侄送來一些禮，還請樑叔笑納纔是。”

樑仁聽了席雲飛這句話，心念電轉之下，好奇問道：“羅公打算提前起事？”

席雲飛愣了半響，心道不好，難道樑仁與羅藝還有聯繫不，不過想了想，既然他來問自己，那應該也只是猜測，晦的看了一眼樑仁，回道：“樑叔多慮了，父親只是讓我送些禮給朔方東城，若是樑叔不要，想來朔方西城那邊，應該會接我的好意。”

樑仁聞言心中暗笑，席雲飛越是逃避這個話題，就越是證明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看來羅藝起事只在早晚，或許此次南下打草谷，就是羅藝起事的最好時機。

有突厥和大梁在關中牽制，羅藝直接麾兵燕趙故地，一呼百應，直取幽州，想來不是難事。

樑仁雙眼一亮，若是羅藝真的起事，那朔方城的力就會小很多，其他不用說，最起碼李世民最先對付的肯定是羅藝而不是他們兄弟二人。

看了眼面前年紀輕輕的席雲飛，樑仁心道果然是上沒，辦事不牢，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道：“既然是羅公好意，那樑某自然是要笑納的，呵呵。”

席雲飛皮笑不笑，指着院子裡堆滿了的兵，道：“箱子裡的兵刃足夠裝備一隻兩千人的騎兵隊，樑叔着人搬走即可，就當是小侄的一點心意。”

“哈哈哈。”樑仁眉開眼笑，看了眼院子裡堆積如山的木頭箱子，拍了拍席雲飛的肩膀，高興道：“賢侄做事兒果然敞亮。”

“呵呵，樑叔滿意便好。”

“滿意，當然滿意。”樑仁似乎認定了席雲飛就是羅藝之子，突然想起什麼，笑着說道：“賢侄來得剛巧，我有一妹夫，本是太原王氏出，手上有不大唐那邊的貨源，若是日後羅公有需要，倒是可以連通一二”

席雲飛聞言一怔，“妹夫？太原王氏？”

樑仁見席雲飛一臉懵，還以爲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趕忙開口解釋道：“這北域多貧瘠，不像江南水米滿，而且像一些鹽鐵和絹布，我們也需要從大唐採買，自然而然的，就有許多人被利益驅使，專門爲我們提供貨源。”

“走私？”席雲飛眼裡閃過一怒火。

樑仁不明所以，品了品‘走私’二字，笑道：“賢侄總結得很是到位，這夥人還真的是走私，走自己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