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席家莊。

叩叩叩~

“進來。”

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馬周走進屋，急忙反又將門關上，生怕冷空氣跑進來太多。

“郎君，李將軍說城務繁忙，過得三五日，他會自行前來拜訪。”

半靠在沙發上看書的席雲飛聞言只是點了點頭，道：“探出隨行的員，都是些什麼人了嗎？”

馬周搖頭苦笑：“這事兒急不來，不過，有一人我倒是認識。”

“嗯？”席雲飛朝馬周看去。

馬周含笑應道：“那人乃是國舅長孫無忌之子，長孫衝，比郎君還大上一歲，聽說是跟隨新任郡守前來歷練的，不過我看，這新任的郡守估計不敢教他。”

席雲飛聞言一怔，急忙坐起，指着對面的沙發示意馬周坐下說話。

馬周坐下後，笑着說道：“郎君與其擔心新任的郡守不好對付，不如想想怎麼將這個長孫衝伺候好，以我對長孫無忌的瞭解，能讓他放心將長子送來歷練，那新任郡守必是長孫氏之人。”

“你是說，那人也得聽這孩子長孫衝的？”席雲飛單刀直。

馬周微微點頭：“我覺得八九不離十，畢竟這長孫衝份不一般，長孫氏門丁稀薄，他又是長子，連陛下都有意將長長樂公主嫁予他，那可是下嫁，可見陛下對這長孫衝有多疼。”

席雲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要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年，那就好對付多了，他一開始擔心的是文會有什麼大人前來鎮場，自己可不想跟人家玩虛的，就怕一着急直接拿槍把對方給突突了。

“跟李叔說一聲，派幾個有眼力見兒的人，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盯着這個長孫衝，我要他的所有資料。”席雲飛將書放到桌上，馬周瞥了一眼，赫然是一本包裝的兵法書籍。

馬周古怪的看了一眼席雲飛，點了點頭，見席雲飛沒有其他吩咐，便起告辭離去。

席雲飛閉目養神了半響，最後角微微上揚，眼裡卻是冷笑連連。

······

朔方東城，城衛所。

年僅十五，自小就錦玉食，集萬千寵於一的長孫衝，還是第一次吃了這麼多苦頭。

這一路北上朔方，吃不好不說，還連着趕了十幾天的路，睡都睡不踏實，若非謹記父親長孫無忌教誨，他都有心離隊伍自己上路了，一路走走停停，就當踏雪尋梅，豈不哉。

“咳咳，衝兒啊，一會兒在三位將軍面前可別胡說話，特別是李靖李將軍，他這一路過來對你可是頗有微詞，莫要再讓他看輕。”

城衛所後院的一門廊，堂叔長孫枳苦口婆心的規勸着面前一臉苦瓜相的長孫衝，此次被委任朔方東城擔郡守一職，長孫枳其實也不甚歡喜，畢竟是邊境，不知的人還以爲自己是發配邊疆了呢。

長孫衝眼珠子一翻，沒有理會長孫枳，反而是好奇的問道：“這城衛所乃是軍武之地，我們不是應該去城郡守府歇息嗎？我已經十幾日沒有沐浴了，上難得。”

長孫枳眉心微蹙，對於這個堂侄子的無視，他其實已經司空見慣，不過還是解釋道：“據說是城裡出了點意外，原本應該騰出來作爲郡守府的地方被人佔了去，眼下幾個將軍找我們過去就是商議新郡守府之事的。”

“郡守府被佔？”長孫衝秀眉微挑，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嗤道：“那柴紹和程咬金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朔方東城已經被我們拿下了嗎，難道那樑師都的人還沒趕走？”

“哎呦，我說衝兒啊，你就不能小點聲嘛！”長孫枳嚇得不輕，趕看了一眼不遠站崗的軍士，見他們沒有注意這邊，才鬆了口氣。

長孫枳倒是知道一些消息，沉聲道：“聽說那樑仁的將軍府被一個小郎君給佔了去，而且不止如此，這人還強買了當地權貴聚集的城，我還聽說，這朔方東城都是他一人之力拿下來的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哦？”長孫衝聞言一怔，好奇道：“什麼人這麼厲害？可是哪個世家之人？”

長孫枳搖了搖頭：“倒不是世家之人，聽說只是一個市井小民，哦，泡菜你不是喜歡吃的嘛，就是這小郎君發明的新鮮吃食，好像這小郎君比你還小上一歲。”

“······”長孫衝眉心蹙，他這個年紀最是忌諱別人拿他與人比較，特別是比他強的人，就好像後世許多家長總喜歡拿別人家的孩子說事兒，這一點讓長孫衝有點抓狂。

不過長孫枳好像有心敲打一下自己這個堂侄子，很是沒有眼力見兒的繼續說道：“眼下三位將軍找我們商量新郡守府的選址，我估計他們已經對這小郎君妥協了，嘖嘖嘖，你說他小小年紀怎麼如此了得，李將軍大唐兵部尚書、程將軍大唐右武衛大將軍、柴駙馬大唐右衛大將軍，三位將軍都拿這小傢伙沒辦法，果然是年英雄啊，不得了，不得了啊~”

長孫枳故意將尾音拖長，眼角瞄着長孫衝，見他銀牙咬，雙拳握，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彷彿親眼看到自己這個侄子吃癟，是一件很值得雀躍的事。

不多時，二人抵達城衛所議事廳。

柴紹親自將二人引了進去，幾人先是相互寒暄了一通。

柴紹纔拿出一份朔方東城的地圖來，指着城南，距離城衛所不遠的一宅子，道：“長孫郡守，這一宅子面積甚廣，亭閣樓榭一應俱全，想來作爲郡守府應該合適，你看？”

長孫枳看了一眼地圖，不過不是看那宅子，而是朝城看去，旁邊的長孫衝也是如此，二人的視線自然沒有逃過柴紹三人的觀察。

柴紹老臉一紅，他也是沒辦法，朔方東城最好的宅子都在城，這不是什麼，可是眼下城被席雲飛佔了去，他卻不敢去奪回來，卻是有點丟人。

但每每想起那一夜的火花，柴紹都會驚起一皮疙瘩，他是不會爲了這種事去黴頭的，只要朔方東城沒丟，他的職責就算完了。

如今柴紹就想盡快完接，將朔方東城丟給李靖去頭疼，自己還是回延州好好的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來得實在。

不料，長孫衝突然手指着地圖正中央的席家莊，朗聲道：“三位將軍，小侄私以爲，這個地方最適合拿來作爲郡守府。”

長孫衝說的太快，長孫枳手已經來不及阻止。

只見，柴紹漲紅了臉。

程咬金冷笑連連。

李靖則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