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王朱塽這個沒用的東西,為了求老唐王把他放了,竟然什麼都招了。
原來,他是了京城都察院史劉廷元的蠱,才跑到浙川郡王府,找朱圾麻煩的。
劉廷元是誰,這會兒朝野上下大多數人都知道。
因為這會兒的齊楚浙黨和東林黨那都是明目張膽的結黨相斗,誰都不會藏自己的份,讓人搞不清其到底屬于哪一黨。
比如,這會兒場上的人都知道,顧憲是東林黨首領,顧允、高攀龍、安希范、劉元珍、錢一本等是東林黨的元老,原閣首輔葉向高是偏向東林黨的。
同樣,場上的人也知道,劉廷元是浙黨首領,現任閣首輔方從哲不但是浙黨元老,還是齊黨首領亓詩教的座師。
福山王朱塽一招,可把老唐王嚇一跳,幺兒這是得罪朝中如日中天的浙黨了啊!
他當即便派出護衛統領任國,帶著人來到浙川郡王府問朱圾是怎麼得罪浙黨的,同時警告朱圾,再也不要去招惹這幫朝中的掌權人了。
朱圾是怎麼得罪浙黨的呢?
這個問題,他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四川鹽科提舉司那幫人的后臺就是浙黨。
浙黨這是要借刀殺人,收拾他呢!
看樣子,人家是不想每年“賣”他五百萬斤私鹽啊!
臥槽尼瑪的,浙黨怎麼了,老子怕你們不,急了,老子真寫封奏折,讓劉若愚安排人送到萬歷的案頭,就問你們怕不怕?
當然,他不會輕易這麼干,因為一年五百萬斤私鹽是他起家的資本,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弄得魚死網破。
他也沒跟任國說什麼,他只是指著寒磣的王府告訴任國,他是想訛鹽科提舉司那幫人一點銀子來修建王府。
這點倒跟福山王朱塽招的連上了,因為劉廷元給福山王的報酬就是一年五十萬斤私鹽的買賣。
任國跑回去跟老唐王一說浙川郡王府的慘狀,老唐王更是把側妃張氏恨得牙,他為了讓幺兒不再為了修建王府去胡訛人家錢,甚至專門命人送來了一萬兩銀子。
朱圾收到這銀子,著實有點哭笑不得。
這一萬兩,用來修建郡王府是夠了,但是,用來暗中發展實力,準備靖難,卻是杯水車薪。
浙黨擺明了不想每年“賣”他五百萬斤私鹽,怎麼辦呢?
他想了想,還是寫了封信,讓趙正道快馬加鞭,送去鄖,親手給了劉若愚。
幾天后,還是京城都察院衙門,劉廷元正坐在值房中發呆呢,一個小太監突然走進來,將一個信封恭恭敬敬的擺他跟前的桌子上,然后,便一聲不吭的退了出去。
這小太監,應該是宮里派來傳皇上口諭的。
問題,這家伙為什麼一聲不吭,留下個信封就走了呢?
皇上會給他寫信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劉廷元打開信封,出里面的信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信里面寫的,一般人估計看不懂。
但是,他卻是看一眼就懂了。
信上是這麼寫的。
明人不說暗話,本王浙川朱圾。
奏折,本王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試試看,下個月,本王如果沒看到東西,結果會怎麼樣!
臥槽尼瑪啊,還明人不說暗話,你下面這句就是暗話好不。
你他嗎的,竟然敢威脅我!
劉廷元是氣得咬牙切齒,但是,他卻拿這瘋子一點辦法都沒了。
因為,福山王朱塽被老唐王關起來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福山王朱塽真會跑去殺朱圾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這家伙就算再蠢也不可能為了幾萬兩銀子干出這種蠢事來。
他也沒讓福山王殺朱圾,他只是讓福山王想辦法坑朱圾一把,坑得朱圾被老唐王關起來而已。
沒想到,結局竟然是這樣。
朱圾沒被老唐王關起來,福山王朱塽反而被老唐王關起來了。
這瘋子,太可怕了,瘋起來竟然自己都砍!
怎麼辦呢?
他坐在那里皺眉沉思了半天,最終還是一咬牙,起往外走去。
這事,他已經無法做主了,他只能去找真正的大佬請示了。
他坐上都察院的馬車,很快就來到了皇宮之中,來到了閣首輔方從哲的值房門外。
這個時候,方從哲很忙。
因為萬歷這個奇葩皇帝不但自己不上朝,還變著法的跟他們這些文臣過不去。
萬歷朝中后期,閣,大部分時候都只有兩個大學士,一個是閣首輔,一個就是閣次輔,再多,萬歷是打死都不批的。
這個奇葩皇帝,貌似就是要累死文臣中這權力最大的兒!
方從哲進閣的時候,原本還有個首輔葉向高的。
但葉向高被浙黨彈劾來彈劾去,彈劾的煩了,連了七十多份辭呈,執意要回鄉養老,萬歷沒辦法,也只能準了。
所以,這會兒,大明閣,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一個人一天寫幾百封奏折的票擬,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方從哲聽到外面的通傳聲,也是只簡單的說了聲“進來”,手中的筆并沒有放下,眼睛也沒有離開奏折。
劉廷元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直到方從哲寫完一份票擬,抬起頭來,他才湊到方從哲耳邊,低聲道:“首輔大人,南唐王府浙川郡王想以一分銀子的低價從四川鹽科提舉司購買井鹽,他胃口還不小,一年想買五百萬斤。”
這些皇室宗親,真狂的沒邊了。
方從哲只是稍微想了想便直接問道:“你們是不是被他抓住把柄了,不賣給他會怎麼樣?”
劉廷元小心的道:“他說要直接上奏皇上。”
方從哲眉頭一皺,又問道:“你們沒辦法解決他?”
劉廷元略帶慚愧道:“沒辦法,朝廷上那一套對他沒用,我們也試著找過唐王府的人了,結果,反被他咬了一口。”
方從哲聞言,不由微微吃驚道:“一個郡王,這麼厲害?”
劉廷元掏出朱圾的威脅信,恭敬的遞給方從哲,隨即小心的道:“他已經知道是我們了,這是他讓宮里傳圣諭的太監送給我的信。”
方從哲展開信紙,掃了一眼,又皺眉考慮了一下,便果斷的道:“算了,給他吧,這種人,野心遲早會暴的,到時候,他自然會得到應有的教訓!”
他認為,這種小事,真的犯不著跟人拼個魚死網破,五十萬兩,對整個浙黨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浙黨掌權之后,各種收益,多了去了。
再說了,私鹽的收益也不是他一個人得,每年損失的五十余萬兩,分攤到他這里最多也就幾百兩而已,本不值一灑。
首輔方從哲的場智慧本不是劉廷元這種七品史能企及的,他說算了,那就絕對不要再搞了。
劉廷元微微點了點頭,恭敬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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