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一怔。
蕭長寧著案幾上的黛藍,輕聲道:“本宮不管史書如何評判,也在乎千歲萬歲,只想同他廝守百年。”
蕭長寧永遠都是如此,沒有苛刻的言論,也不曾哭喊大罵,但輕飄飄的一句話總能直擊蕭桓的心,令他無從遁形。他早該知道的,這個姐姐只是同他一樣表面弱天真了些,其實心比誰都敏細膩。
“對不起。”蕭桓垂下頭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小聲道,“這料,是沈提督讓朕轉給你的。他雖然上不說,但朕知道他很想你。”
蕭長寧微微一笑,淡然道:“本宮知道。”
蕭桓張了張,話到邊轉了一圈,又被盡數咽回腹中,只讓蕭長寧好生養胎,便起離去。
蕭桓一走,蕭長寧也沒心思練字了,目總不自在地被案幾上的兩罐料吸引。索拿起一罐料,一手撐著下,一手打開蓋子,手指捻了捻黛藍的末,仿佛上頭殘留著沈玹的溫度,角開一抹笑來。
“傻子。”指尖的黛藍在下閃著典雅的澤,低聲道,“若你親自送過來,本宮會更開心啊。”
蕭長寧發了會呆,直到敲門聲響起,蔣清澈的嗓音在外頭響起,一個字一個字艱難道:“越、瑤。”
蔣說話不便,蕭長寧便猜測道:“是越瑤來了嗎”
門外,蔣點了點頭,而后又怕看不見,低低道:“嗯。”
蕭長寧忙將料收起,拍了拍指尖的末,喜道:“快讓進來。”
越瑤穿著錦衛的服,長發束烏紗帽中,披著進門時仍在嘀咕道:“哎,現在來洗碧宮看殿下,還要被解刀了。”
蕭長寧知道越瑤份特殊,先帝開了恩,準許面圣不必下跪,不必解刀,如今來洗碧宮還要搜去利刃刀劍,心中多半不太快樂。道:“蔣役長也是奉命行事,看在本宮的面子上,越姐姐就別記恨他啦。”
越瑤行了禮,坐在蕭長寧對面道,“你這個役長相貌堂堂,怎麼就是啞呢”
“他不是啞,只是天生不太會說話。”蕭長寧一把拉住越瑤的手,“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問你。”
越瑤大方道:“殿下請問。”
“你們錦衛和東廠到底是怎麼回事,沈玹將我放在洗碧宮,已有好幾日不曾面了。”蕭長寧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越瑤笑道:“殿下放心,禍害千年,沈提督好得很呢。”
蕭長寧見說沈玹是禍害,佯怒般擰起眉,在越瑤小臂上輕輕一拍:“又胡說。”
越瑤嗷地一聲,疼得眉都皺在一起。蕭長寧平時與玩笑慣了,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忙道:“本宮沒用力怎麼這麼疼的麼”
“臣傷了的。”越瑤解開護腕,出小臂上的包扎的繃帶,皺眉苦道,“肩上還有一道口子,否則臣哪有時間休假來見你呀”
蕭長寧道:“怎麼傷得這麼重”
“還不是因為那群莫名出現的北狄刺客。”越瑤三言兩語概括了前些日子的遭遇。
話說那日,越瑤與溫陵音便跟蹤樂坊的那幾名北狄漢子,順藤瓜找出了接應他們的線人,竟是某位尚書家的管家,雙方戰,北狄細作服毒自盡,線索就此中斷本以為此事暫時告一段落,誰知當天夜里,越瑤竟在錦衛總府述職時遇刺若不是溫陵音及時趕到出手,也許就難逃一劫了。
“后來我們才知道,錦衛里頭有人通敵。”越瑤省略了樂坊中強吻溫指揮使的事,只撿了些驚心魄的細節說,又轉而道,“聽說東廠也不消停,被刺殺了好幾名番子呢。”
蕭長寧心里一驚,案幾上的五指不自覺蜷在一起。
片刻,稍稍定神,給越瑤泡了杯熱茶,視線不自覺地落在臂上纏著的繃帶上,笑道:“誰給你包扎的傷口,這個結十分特殊,聽沈玹說好像是軍營中慣用的包扎方式。”
“是麼”越瑤抬臂看了看傷,笑道,“溫大人給我包扎的。”
“”蕭長寧有些高深莫測地著越瑤,“你覺不覺得溫陵音對你有些怪怪的”
“有”越瑤一拍大道,“他總是跟蹤監視臣呢”
越瑤回想過去的幾日,自從樂坊一事過后,溫陵音在面前出現的次數便越來越多。巡查歸來,溫陵音便站在北鎮司的門口清冷地喚:“越使。”
半夜翻墻喝酒回來,溫陵音便站在門口惻惻地喚:“越使。”
遇刺傷,溫陵音一邊強勢地拉起的手臂給上藥包扎,一邊眼神復雜地喚:“越使”
燭影搖晃,越瑤終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納悶道:“是不是卑職做錯了什麼啊溫大人”
溫陵音淡的張了張,而后才垂下清冷的眼睫,給的繃帶打了個結實的結,低聲道:“沒,就你。”
越使、越使
越瑤索落荒而逃,到洗碧宮來尋個清凈。
聽完后,蕭長寧笑得肚疼。
越瑤一臉莫名地看著笑,問道:“殿下笑什麼”
蕭長寧道:“雙喜臨門,本宮不該笑”
越瑤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一頭霧水道:“何為雙喜”
“一是喜越姐姐終于覓得良人,二是喜”將手覆在小腹,微笑道,“本宮有了孕,你要做大姨了。”
“噗”越瑤一口茶水險些噴出,簡直不知該從哪一點開始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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