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臨江市殯儀館。
秦昆接到了老王的夜班通知,下午5點,秦昆騎著自行車匆匆趕來。
辦公室,王館長準備下班回家,秦昆納悶問道:“老王,不是說好我白班土娃夜班的嗎?怎麼又倒過來了?”
王館長道:“小秦啊,韓垚這段時間上班兢兢業業,手藝也趕上來了,你們休,也是正常的。我總不能把一個新人用到死吧?”
他手藝這麼快趕上來了?就那種審?
秦昆不信。
來到冰棺堂,秦昆打開冰櫃屜,看見裡面的死者面容安詳,如果不是失後帶著青,和臉上的冰碴,很難看出這是個失足慘死的人。
秦昆端詳了一會,果然如老王所說,土娃的手藝趕上來了。
我靠……
沒想到土娃還有這種天賦。
連續看了幾個土娃負責殮的冰櫃,發現死者的容都不錯。
好吧,秦昆認可了休的提議。
晚上9點,今日送來的死者容都已經妝點完畢。
不過,間門口,一陣電話聲突然響起,在寧靜的樓中,顯得無比突兀。
‘叮鈴鈴’
‘叮鈴鈴’
壁掛電話,空曠的聲音迴盪在冰棺堂的樓道。
秦昆摘下手套,接起了電話:“喂?”
電話是門衛室曲大爺打來的。
“喂,小秦,加急送來一對死者。據家屬要求,打扮打扮,當夜火化。火化樓的老周我已經回來了。你先出來一趟。”
秦昆來到殯儀館門口,拉死者的,是輛農用車。
臨江市附近很多地方,死者沒有停靈的習俗,設靈做白事的,用的都是死者的骨灰。
一個漢子抹著眼淚,表悲痛,扶著他來的村民,先給秦昆看了死亡證明,然後把大致況給秦昆講了講。
原來這是臨江市附近一個村的村民,死者是孕婦,原本是輕微的產前抑鬱,然後家人沒有關注,變得疑神疑鬼。晚上噩夢不斷,老夢到自己肚子裡會生個怪。其實在心理學上講,這是農村重男輕的傳統給孕婦帶來的力。
生怕生不出男孩人恥笑。
那孕婦便在胎兒七個月大的時候,找到一位山村巫婆,想讓巫婆幫看一看。結果巫婆說這是鬼胎,需要趕快打掉,否則小鬼纏,命不保,還禍及家人。
那孕婦原本就疑神疑鬼,懷疑肚子裡的孩子有問題,聽到這種‘禍事’深信不疑,立即接了巫婆剖腹取胎的建議。
不過……鬼沒取出來,取出來個早產的死嬰,孕婦也因爲失過多而死。
村民幫忙把擡到間,看到滿室冰櫃,還有一個未櫃的,比起電視裡的太平間還恐怖,嚇得趕走了。那個孕婦的丈夫也要走,被秦昆攔住。
“你走什麼?”秦昆抓住那漢子的肩膀,“死的是你妻子孩子,怕什麼。”
那位漢子,哆哆嗦嗦道:“這是地啊……會鬧鬼!!”
秦昆帶上手套,穿上服,開始拭著跡:“鬧鬼?你先瞅瞅你媳婦吧。”
那漢子小心翼翼地看去,發現他家媳婦,雙眼不知什麼時候睜開,滾圓的眼珠盯著正前方,配合上滿是的模樣,極其恐怖。
“啊啊啊啊啊啊——明明是閉著眼睛的!”
那位漢子大一聲,退到了牆上。
他覺撞到了什麼,發現後是一排等高的紙人。
紙人大眼睛,小瞳孔,著腮紅,笑容詭異,面煞白,偏偏衫有桃有藍,鮮豔,襯托著更加詭異。
那個漢子一下子僵住了,放眼去,冷燈的間,竟然站著十幾個紙人,好像全在盯著自己一樣。
“我我我我……”漢子現在想走,發現雙都沒力氣了。
“別你你你我我我的,你媳婦這是死不瞑目,如果你這樣走了,我保證你撞鬼。”秦昆一邊工作,一邊說道。
漢子快要哭了,媳婦的死給他帶來的驚嚇已經夠大了,這個小師傅還咒自己撞鬼?
漢子看了看媳婦滾圓的眼睛,又不敢不信,他篤定媳婦被送進來時是閉著眼的,這時候又怎麼會睜開?
“那、那怎麼辦?”漢子看到秦昆,突然發現了一救命稻草。
這個小師傅這麼淡定,一定有辦法的!
秦昆慢悠悠道:“這送死者,講究個心誠,你心裡有,纔不會怕,鬼是靈,靈你懂嗎?你要是怕,肯定會到,將來說不定纏著你不放。”
秦昆試著蓋了蓋的眼睛,發現每次幫閤眼後,不一會,眼皮自睜開,著實有些嚇人。
這幾年,秦昆也見了幾次死不瞑目的況,這時候如果不安心送走,鬼魂肯定要回頭去找家裡人。
秦昆幫忙閤眼的作,在冷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森冷,臺上的,加上雙眼藏在影中的秦昆,平添了幾分深靈魂的恐怖。
漢子心中慌,強忍著懼意問道:“我、我肯定不會怕,是我媳婦!”
漢子大聲喊道。
“這就對咯。”
秦昆帶著鼓勵的口吻,拍了拍他肩膀,“來,給你媳婦,替把壽換上。”
漢子眼角一,只恨自己賤。
不過這時候,還能怎樣?
漢子著頭皮,爲死者去跡,秦昆抱著死嬰,放回了死者肚子裡,這才一針一針地合著。
死者的肚皮在,很明顯,有隻小手在肚子裡推搡,阻止秦昆的合工作。
漢子穿服的手不停地抖,好幾次隔著媳婦的肚皮到了那隻手,他心中驚懼,乞求地眼神著秦昆,就差沒大喊了。
“小鬼小鬼,你未人世,早早夭折,因果有數,害你的人會得到報應,莫出來作惡,早早投個好胎。”
秦昆說完,又看著。
“你死後無子,家屬親戚會爲你焚香點燭,此事因由,由你而起,苦果自由你吃,聽人蠱,害了孩子,又害了自己,下一世記得多長記,早早去吧,莫化厲鬼出來害人了。”
秦昆合的時候,沒理會死不瞑目的和肚皮裡的小手,不斷地絮絮叨叨。
這也是殮師的老規矩,殮的時候,要說一些‘鬼話’,鬼話自然是哄鬼的話,讓他們安心去曹地府,別出來遊人間。
那個漢子看到秦昆嘮嗑一樣,對著他媳婦孩子在說話,他也雙手合十,鼻子一酸道:“孩兒,早點迴,爹給你燒紙,別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到遊。媳婦,你也是,我會告那個巫婆的,你放心去吧……你死後,我五年不娶親生子,善待你爹你娘,你安心去吧……”
臺上,隨著漢子不停地禱告,原本睜大的眼睛,慢慢地閉上,肚皮裡的靜也漸漸沒了。
秦昆的表,微微一鬆,對著漢子道:“行了,你媳婦原諒你了。記得遵守承諾,去吧。在火化樓等著。”
秦昆開始上妝,驅趕著漢子。
漢子現在,一點也不害怕了,只是有些愧疚,恨自己沒有關心媳婦,讓遭了橫禍。
間門口,漢子著角,喊了秦昆一聲,秦昆轉頭,發現那個漢子朝著他鞠了一躬。
“小師傅,謝謝你……”
殮師就是這樣,讓死者安心的走,生者無愧地活,他鼻中‘嗯’了一聲就當是迴應,繼續埋頭自己的工作。
……
晚上11點半,下班的秦昆回到市裡。
好不容易生活正常了一段時間,又回到以前了。
秦昆了發酸的脖子,這時候,得去酒吧喝一杯解解乏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