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尼姑正是武娘。

不得不說，那真是有模有樣的，韓藝第一眼還真沒有認出來，畢竟武娘之前是當過尼姑的，這只能說是重舊業，那當然是駕輕就。

武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你就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再在此裝模作樣。”

韓藝不卑不的回答道：“此乃禮法，可不是裝模作樣。”

武娘稍稍翻了下白眼，手往旁一引，道：“請坐。”

“多謝。”

韓藝又是拱手一禮，這才坐了下來。

平時不太注重這些繁文縟節的韓藝，今日卻變得彬彬有禮。

不過他在武娘面前一直都很小心謹慎，因為他也害怕武娘。

武娘諷刺的笑道：“想必你當初在長孫無忌面前，也是這般謹小慎微吧。”

韓藝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是呀！小心駛得萬年船。”武娘慨一聲，道：“我當初若能夠做到這一點，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

韓藝道：“關於這個問題，臣已經回答過皇后，微臣從未做了對不起皇后的事，微臣一直都在真心實意的幫助皇后。”

武娘笑著點點頭道：“當初你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真的很不能理解，因為當時我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又被陛下打了冷宮，你犯不著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態，我甚至認為你是希讓我死不瞑目，然而，後來我得知你在朝中並未對我落井下石，這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換做是我，或者是長孫無忌，都會選擇斬草除，至也要令我敗名裂，永遠不能翻，可是你並未這麼做。而且，你那天也如今日一樣，不斷的強調，你沒有騙我，你是在真心實意的幫助我。

我就在想，如果你是真心實意的在幫我，那你究竟在幫我什麼，如今我總算是想明白了，我相信你是在真心實意的幫助我，幫助我鏟除李義府、許敬宗這兩塊絆腳石，幫助我離開庶族階級，幫助我變得一無所有，幫助我只能選擇商人，我真是非常非常謝你為我指出一條明大道來啊。”

說到後面，是咬牙切齒。

韓藝當時不斷的強調，他沒有背叛武娘，他是真心實意的幫武娘，這話聽著是很假，事已至此，武娘如何反應不過來，這種謊言沒有說得必要，真是太虛偽了。

武娘可不蠢，這明顯就是韓藝在給的暗示。

如果不是謊言，那麼韓藝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反過來一推，武娘漸漸猜到了韓藝的用意。

你總算是頓悟了，善哉善哉。韓藝搖搖頭道：“臣不知道皇后這話是何意？”

“韓藝，你真是好**詐啊！”

武娘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火，道：“你小小一個田舍兒，竟然能夠將陛下、長孫無忌，還有我都玩弄於掌之間，你先是利用我，鏟除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中貴族和外戚，然後利用自己來做餌，引我上鉤，又借陛下來鏟除我在朝中的勢力，為商人的崛起掃除了一切的障礙。你父親的墳墓垮得還真是值啊！畢竟有那麼多人來為你父親陪葬。”

一個新的階級出現，必須是要面臨舊的階級，也就是既得利益者，那幾年的幾番大清洗之後，不斷的重新洗牌，既得利益者都變得非常脆弱，才有了當今商人的崛起。

你說武娘恨不恨，敢自己努力了那麼多年，可都是在幫韓藝做嫁。

韓藝兀自是古井不波道：“微臣是越聽越糊塗了，微臣還是那句話，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好，微臣並未做出任何背信棄義之事，皇后你要對付長孫無忌，那可不是微臣慫恿的，哪怕微臣阻止皇后你這麼做，皇后難道會聽微臣的？那李義府之死，就更加怪不得微臣，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一切後果都是他咎由自取，至於皇后你的話，如果當時皇后你不那麼做，又怎會發那一場危機。”

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那是底氣十足，他是吃三家飯，但是他對於每一方，那可都是盡心盡力，他真的可以做到問心無愧，我是得了漁翁之利，但問題是你們自己要鬥來鬥去，與我有什麼關系。

武娘冷笑道：“如果我不那麼做的話，那我只能延續你的政策，但是在那過程中，肯定還是會出現各種問題，然而，當今世上沒有人知道該如何解決，唯有你韓藝才能夠扭轉乾坤，到時陛下就還得請你回來，換而言之，其實當時不管我怎麼做，你都是立於不敗之地啊！”

說到這裡，自嘲一笑，道：“虧我們三人還都以為你不過是我們手中一枚棋子，其實我們三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更加可怕的是，你本也不是要對付誰，你只是利用我們之間的矛盾，來推行你的政策，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撇開一切不說，我還真是很佩服你呀，你幾乎算到了每一步，而且你對於我的了解，真是令我到害怕。”

其實韓藝一直都將自己視作棋子，他唯一做得事，就是令三方都需要他這枚棋子，在這種況下，就還真不知道誰是棋子，誰是棋手。

韓藝兀自搖頭道：“臣---臣真不知道皇后你在說什麼。”

不管武娘如何激，如何諷刺，如何鄙視，他就是無於衷，諸葛亮能夠罵死王朗，但絕對罵不死韓藝，他上輩子，這輩子，不知道聽過多比這還要惡毒的話，早已經是百毒不侵。

武娘斜目一瞥，突然自嘲一笑，端起茶杯來，稍稍呷了一口，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之所以一直都不肯承認，是因為你並不相信我，當然，我更加不相信你，畢竟你這回將我騙得幾乎是敗名裂，傾家產，一無所有。”

不容易呀，你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咱們說個屁啊！韓藝總算是出一抹微笑來，看著武娘。

武娘卻是鄙視了他一眼，但是心裡卻非常佩服韓藝，這般年紀，就有如此城府，不服不行，冷靜道：“因此首先，我們必須得重新建立起信任來。”

韓藝點點頭道：“這臣是非常願意的。”說到這裡，他稍微頓了頓，“但這也並非易事呀，畢竟皇后你始終認為，那一切都是我做的。”

“這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武娘淡淡道：“只要將我們的命和命運統統捆綁在一起，我們才能夠真正的相信彼此。”

韓藝眨了眨眼，好奇道：“不知皇后此話的意思是？”

武娘稍稍瞟了他一眼，眉宇間似乎出現一掙扎，過得半響，突然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手來，摘下自己的尼姑帽來，但見一頭烏黑濃的秀發如瀑布一般的傾斜下來，頓時變得是風萬種。武娘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看上去那就是三十歲出頭的婦，紅齒白，吹彈可破，白裡著紅潤，找不到一皺紋，找不到一白發，這都是楊家的優良基因，那楊老夫人八十多歲高齡，雖然頭髮都白了，但是臉上的皺紋卻非常。

乾...幹什麼？難道是想.....我滴天啊！韓藝是不敢置信的看著武娘。

這個還真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武娘拳握，甚至微微有些抖著，道：“唯有如此，我才能相信你。”

是真的？韓藝頓時是冷汗狂泄，急忙道：“等等下，我認為我們還有許多辦法，去重新建立起彼此的信任，真心犯不著......。”

一向能言善辯的他，這回舌頭都有一些打結，他真沒有想到武娘會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武娘那是面堅決道：“只有這麼做，只有我們都背叛那個天下間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我們的命才能夠捆綁在一起，我才能肯定我之前的猜測是沒有錯的，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而不是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也休想再利用我去推你的全盤計劃。”

靠！這真是橫的怕不要命的啊！韓藝雙手用力了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武娘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一點，他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問題是這是沒有預案的，他怎麼可能算到武娘會來這麼一手，他有他得計劃，但是武娘都不讓他說出來，就直接否定了。

但是話說回來，韓藝以前說過太多忠心耿耿的誓言，哪怕是到現在，武娘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家，哪裡還敢相信韓藝說的話。

既然如此，武娘選擇的了一個最為直接的辦法，將他們之間的盟約建立在背叛皇帝的基礎上，這也看出二人在彼此的利益中佔得多大的分量，如果你為了聯盟，都敢背叛皇帝，那證明你是要真心要跟我結盟的，對於彼此都是如此。

韓藝瞧了眼武娘，見面堅決，似乎沒有談判的余地，這一下真是天人戰，他的計劃必須要跟武娘結盟，這可是核心，但是沒有想到，臨門一腳，武娘給他扔了一個炸彈，他倒不是說看重自己的貞，或者說是害，他又不是什麼初哥，而且他為了這個計劃，也做了不傷天害理之事，他是在思考這麼做，這麼做會不會有後癥，而且這是不是武娘一個圈套，因為他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這是老千最為害怕的。

如此也好，大家坦誠相對，省了許多廢話和勾心鬥角。韓藝再三權衡之後，突然站起來，走到武娘前，雙手撐在扶手上，低下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妖豔的臉龐，問道：“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

武娘卻是嘲笑道：“你果然隻忠於你自己啊。”

話音剛落，韓藝便將摟了過來，狠狠親吻在武娘的上。

屋燭火猛烈的搖晃了幾下。

PS：好久沒有求點什麼了，有些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