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假話，他如此聰明，鐵定不信。

說真話，醋罈子打破，指不定回頭剁了程十三，鬧出人命不說，自己也討不到好。

而程十三……很奇怪的，儘管他多次擾自己，心直覺卻並不那麼討厭他，總覺得他日後有用，就這樣死了豈不可惜？

秦驚羽心思轉，選擇先發制人。

“誰你不早些趕回來，我吃了酒，自然要進更間，我又不知道他會躲在那裡，我沒有武功，又能把他怎樣？沒被他當場吃了就已經算不錯了，你還來責怪我麼？你說，你是不是責怪我啊？是不是啊……”

燕兒聽一口氣說完，抓住關鍵一點，淡然啓口：“主子有風影戒，當時爲何不用？”

“風影戒啊……”秦驚羽訕訕一笑，“最近風影戒的機括有點問題，不好用，再說，那屋子太窄，怕偏位置，誤傷自己……”

“是主子捨不得殺他吧？”

“怎麼會？”秦驚羽梗著脖子反駁，“那登徒子，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燕兒俊臉泛冷，完的薄脣抿一條線：“真的無關？”

這傢伙，今日吃了火藥不是，還蹬鼻子上臉了？

秦驚羽瞟他一眼，一掌拍向車板，微怒道：“行啊你，先是審查，現在開始質問了？你在雲的時候跟瑪蓮達那麼親熱，我還不是沒理會！對，你說是主，主你就不躲不閃，心甘願承著？又是抱又是親的，要是我當時沒回來，你們是不是就滾牀單了……”

燕兒沒吭氣，只蹙著眉，微微的呼吸迎面吹拂。

秦驚羽見他不予否認，繼續無理取鬧，胡攪蠻纏：“你說話啊，怎麼不說了？是不是對心了？早知道我就不用瑯琊神劍破的妖了，留你在雲，正好與卿卿我我，雙宿雙飛……”

燕兒沉寂了一會之後，忽然前傾，扳住的肩膀。

沒等秦驚羽看清他的表，溫的脣瓣已經上來，封住未盡的話聲。

“我只對你一人心……”

他口中有著清淡的薄荷香，舌尖傳來一抹微甜，意，直達心脾。

溫而纏綿的吻，令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秦驚羽掄起拳頭，輕輕捶在他的口，含糊不清道：“唔……狡辯……我抗議……”捶著打著，雙手環住他的頸項，下意識摟。

早知道這樣就能矇混過關，之前也不必費那麼多口舌……

他的吻，逐漸深，一路下，愈發甜膩火熱，馬車裡的溫度也是越來越高，瀕臨火山噴發。

“主子，我們都好久沒做了……”

他的嗓音那麼溫潤，如玉擊冰般的悅耳聽，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臉紅心跳，脈噴張。

算算日子，回宮兩月有餘，兩人親熱的機會之又，一旦逮住時機，自然一發不可收拾。

據說男鬧點小矛盾，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由男方發起一場劇烈運，熱火朝天過後，天大的問題也會隨之解決。

不過，這是在馬車上啊，地點不對……

秦驚羽正鬱悶地想，忽覺周圍一片安靜，作無端暫停，心頭一個激靈，猛然睜眼。

頭頂上，那雙黑眸幽深如水，水面星星點點，微閃爍。

兩人抵額相對，呼吸融，軀合的部位，如烙鐵一般堅熱燙。

“怎麼了？”

“到地方了，汝兒在等我們下車。”

話是如此，他的手仍是停在原位，輕挲，毫沒有要移開的意思，俊臉上泛紅，氣息微促，略顯不穩，顯然也是了致，罷不能。

“這麼快就到了啊……”

秦驚羽暗歎一聲，要是還有足夠的時間和距離，他們會不會完一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車震”？

哎哎哎，看這腦子裡都想了些什麼啊？！

原來不止是男人才會蟲鑽腦，人也會……

看著臉上變幻莫測的神，燕兒心有所悟，微微息著，湊近低笑。

“沒事，等下畫舫上有廂房呢，離回宮也還有半日空閒……足夠。”

“呃？”

自己原說是僱一隻扁舟，劃船遊湖，好生浪漫，不知怎的這命令傳到楊崢那裡，最後竟然變了映日湖最大最豪華的畫舫，鳥槍換炮，說沒有他的心眼在裡面起作用！

秦驚羽回神過來，笑著推開他，懶懶起，整理被他弄的衫。

燕兒沒做聲，定定著一系列作，突然欺過來，手臂環住的纖腰，扭一旋。

“哎——你幹嘛？！”

秦驚羽毫無防備，整個人都被在下。

天氣轉冷，車廂底部墊著厚實的墊，再加上他力道控制得當，沒覺得疼，只是略微驚。

這小子，都過好一陣了，醋勁還沒過去呢……

仰面朝上，小臉被他合掌捧住，大拇指輕拂拭著豔如花的櫻脣，一下又一下，慢慢地，脣瓣變得越來越，越來越熱，心火嗖的竄起來。

秦驚羽不自淺：“好了……燕兒住手……住手……”

燕兒手指不，目如水：“答應我……”

“什麼？”

腦中昏昏，脣瓣被他點住，聽得他悠悠地低嘆：“這裡，只屬於我，不能讓別人……”

秦驚羽微微張，在他手指上輕咬一下，然後一口含住，算是默認。

屬下主子起誓，真是世風日下，尊卑顛倒……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熄了火，燕兒扶下了馬車。

近前，汝兒毫無怨言，老老實實立在車架下，等發號施令。

遠，淡淡的白霧瀰漫，煙波浩渺，水天一，仿若走進如詩如畫的仙境。

“真啊！”

天京兩景，落月山，映日湖，果然難分伯仲，名不虛傳。

“汝兒就留在原地，給馬兒喂點草，牽去湖邊喝喝水，我和燕兒隨走走，日落之前回來。”

秦驚羽代完畢，拉著燕兒漫步而去。

沒走幾步，就看見前方不遠有一座避風的草廬，午後湖邊也沒什麼人，草廬空，頂上的茅草被風一吹，沙沙地響。

果然有一座草廬！

秦驚羽腳步微頓，想起程十三的話，隨意問道：“對了，你會不會駕船？”

燕兒側頭一笑：“水邊長大的小孩，大都會的——”看一眼，低問，“是程十三告訴你的？”

秦驚羽不答反問：“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主子沒問，我也不好賣弄，而且……”燕兒嘆氣，有無奈，“我原想著哪日陪主子出遊之時，給主子顯顯手，沒想到程十三那個大，破壞得乾乾淨淨！”

秦驚羽撲哧一聲笑：“他險些死在你手裡，自然對你恨之骨。”

燕兒面變冷：“這次算他運氣好，下回見，我不會手下留！”

“好了，不說這個了——”秦驚羽審時度勢，決定不再繼續以上話題，目一閃，指著前方道，“快看，那裡停著幾艘船。”

燕兒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應該是楊崢他們。”

“我們快過去吧，耽擱這麼久，他們該等著急了。”

湖邊建有一碼頭，停靠的遊船大大小小，足有數艘之多，大都富麗堂皇。

岸上綠樹蔭，不見遊人，秦驚羽邊走邊是張，一名青男子匆匆過來，恭敬行禮：“見過門主，燕主，這會可以上船了不？”

秦驚羽見著眼，認得是禮部弟兄，笑道：“路上有事耽擱了，真是不好意思。帶我們上船吧。”

男子在前，燕兒與並肩在後，步上畫舫。

畫舫高大氣派，分上下兩層，底層是寬敞的甲板，裝飾華麗的會客大廳，以及作間，樓上則是幾間僻靜的廂房雅室，廳裡樂師在座，歌姬側立。

秦驚羽看得十分滿意，進門見楊崢迎上前來，哈哈笑著，一掌拍向他的肩膀：“不錯，大手筆，我喜歡！”

楊崢瞟了燕兒一眼，脣角扯，暗自痛，聲音低不可聞：“其實……是燕主吩咐的。”

租船，酒水，廚子，樂師，歌姬……這一日的花銷就抵得上山莊衆人半月的伙食，眼前兩位，實在是敗家啊！

秦驚羽沒功夫研究他的神心理，吆喝著艙裡艙外的弟兄步廳中，圍坐一堂。

那名來自聞香樓的廚子酬金厚，自然大顯手，酒菜茶點源源不斷上桌，旁邊樂師歌姬也不甘示弱，細樂婉，歌聲清亮，在湖上飄散開。

秦驚羽持杯在手，還沒喝下半口，酒杯就被人奪了過去。

怒目一瞪，燕兒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慢條斯理開口：“主子在百花閣已經喝下不了，飲酒傷，還是不要貪杯的好。”

那話聲溫和中滿含關切，不容置疑，讓人本沒法衝他發火。

秦驚羽無法可施，只得取了筷子夾菜吃，沒吃兩口，覺不對，又皺眉道：“怎麼還不開船？”

一言既出，門邊立時有人站起，一溜小跑，出外查看。

沒一會，那人回來，稟道：“門主，是船家在與人涉，延誤了開船……”說罷偏過頭去，朝楊崢使個眼。

楊崢會意，站起來：“我出去看看。”

這楊崢一走，半晌沒回來，秦驚羽聽著外間傳來嘈雜人聲，自己閒來無事，又沒酒喝，乾脆出門去看熱鬧。

這一看不打，驚得瞪大了眼。

岸上那幾名著便服，神倨傲之人，不是二皇兄邊的侍嗎？

難道他今日轉了，不在宮裡安分守紀，也溜出來遊山玩水？！

而不遠的樹林邊上，一輛四輕車緩緩馳來，車後還跟著不僕從丫鬟，貴氣人。

憑的眼力，稍一打量，就得出結論——

這馬車，不是皇宮所有。

難道是……

呵呵，好玩了！

趁著衆人還沒注意到自己，秦驚羽放棄現場觀看，當機立斷，閃而回。

剛坐下一會，就見楊崢疾步進來：“門主，事已經問清。”

秦驚羽不聲：“哦，是怎麼回事？”

楊崢肅然道：“有人找到船家，指明要租這艘畫舫，聽說已經租出，揚言出雙倍租金，要我們換船遊湖……”末了又低聲音道，“那馬車上的年輕公子小姐著鮮，氣度不凡，看著像是王公貴族。”

王公貴族？

秦驚羽聽得扁，難道就沒覺得本殿下也是周散發著貴族氣質？

心思一轉，已經明白過來那華貴馬車的出。

太從西邊出來了麼，這位沉靜堅毅的二皇兄，真是難得啊，居然跑出宮來泡妞！

楊崢剛把話說完，外間咚咚響起腳步聲，中年發福的船家倉惶奔進來，連連鞠躬。

“真對不住，楊公子，您看還是換船可好，我這裡給你賠罪了，剩餘的遊船隨便您挑……”

“什麼，當我們吃白食，給不起船錢嗎？！”

在座門人雖歸屬禮部，平日只負責些管理事務，但也是見過風浪之人，聞言紛紛站起，袖子準備揍人。

樂聲歌聲盡數停下，所有的目都朝兩人過去。

楊崢臉冷下來：“我們不換。”

船家面爲難，拉他在一邊，低道：“告訴你吧，那客人是從宮裡來的，得罪不起……”

“宮裡？”

楊崢略爲吃驚，眼秦驚羽的方向，尋求指示。

秦驚羽坐在桌前，手掌把桌面拍得啪啪作響：“宮裡又如何，本爺在天京城裡也是小有名氣，同樣是你得罪不起之人！不妨告訴你，就是皇帝老子來了，都是不用怕的！”邊說邊暗地唸叨父皇莫怪，朝燕兒一努，“燕兒，你去。”

“是，主子。”

燕兒起走向船家，微笑道：“有勞帶路。”

那船家沒法，見他舉止斯文，笑容親切，只好嘆口氣，帶他出門去。

秦驚羽下令衆人繼續喝酒，自己也乘機端起酒杯淺嘗幾口，等了片刻，燕兒含笑回來，面安然，而外間劃槳聲起，畫舫徐徐離岸，駛向湖心。

“哼，宮裡就了不起嗎，我們燕主一出面，還不是旗開得勝，手到擒來！”

在衆人一片讚歎聲中，秦驚羽拉他上了樓梯，推進房門。

“真是我二皇兄？”

“不錯，正是二殿下，還有一位家小姐，看樣子應當是丞相府的千金。”

秦驚羽喜笑開：“二皇兄這回終於開竅了！”想想又道，“他看見你，怎麼說？”

燕兒笑道：“二殿下一見是我，便猜到主子人在船上，他心裡念著主子那金谷母蟲的人，自然不會與主子爭奪，二話不說，帶著湯小姐去了另一隻遊船。”

秦驚羽面彩，心大好，移步到窗前，拉開一角紗簾，居高臨下朝外間去。

“在看什麼？”燕兒走過來，手臂從腋下穿過，從背後將輕輕擁懷中。

“我在看那艘遊船，湯小姐還真是個大人呢，不錯不錯……”

秦興瀾乘坐的遊船也算寬大，只是沒有船樓，比起畫舫低矮不。

不過那一男一往船前甲板上並肩一站，男子清俊儒雅，子端莊，好似寶珠碧玉，相得益彰，活一對璧人。

距離雖遠，船上的對話卻聽得清清楚楚。

“有些起風了，寧兒，我們回艙裡去吧。”

秦興瀾下上披風，搭在湯寧肩上，擁著步回船艙。

秦驚羽看得興起，哈的一聲出來：“看，我二皇兄多，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家子這樣好！”

“我也很的，主子怎麼不誇誇我？”燕兒下抵在頸窩，輕微磨蹭，嗓音潤。

“誇你？我難道還誇你了？”

秦驚羽不自覺側，只覺得他溫暖的呼吸吹在耳邊，一字一句都充滿著蠱的意味：“主子，要我展骨骼，還原形不……”

“還原做什麼？”

“做……”燕兒輕笑，吻在的鬢角，含糊吐出幾個字。

秦驚羽咬脣，朝四周隨意一瞥，發現這廂房裡居然設施齊全，有桌有凳，有櫃有牀！

眼忍不住往大牀瞧去，看起來很，很暖和。

“可是，這是大白天……”

“主子在寢宮午睡的時候，當時也是大白天，不是一樣也有過？”

“楊崢他們還在樓下，會懷疑的，萬一不小心上來撞上……”

“放心，他們以爲我們關起門來商量事，沒主子命令，他們不敢上來打攪。”

“但是……”

秦驚羽還在口是心非尋找理由，燕兒及時跟進，手指把玩著腰帶上的配飾，聲音漸低：“怎麼，主子不想我？”

不想他？

如花男，近在咫尺，怎麼可能不想呢……

秦驚羽嚥下口唾，正要轉，目不經意在湖面掠過，忽然定格不。

斜刺裡，一艘扁舟緩慢駛來，舟中一名子獨自劃槳，青挽起，面容如雪，淺藍的在秋風中飄飛如舞。

扁舟朝著秦興瀾所在的遊船徑直劃去，漸漸雲霧之中。

在那巷口，自己真沒看錯，是，兆翡——

竟然來了天京！

此時在這湖上出現，是偶遇，還是……

——

（下章激再續，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