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住，你一定要撐住，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等著你給我做媳婦！”

“我不會讓你死，不會，絕對不會！”

“媳婦，不管怎樣，好好活著……”

耳邊呼呼風聲，夾雜著程十三近乎痛楚的嚎，秦驚羽心底忽然有一不好的預，這個程十三，他爲何如此篤定能得救，篤定會活著？他到底要帶去哪裡，他到底要做什麼？

直覺讓張口喊，可是嘔出的只有縷縷的鮮，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程十三……不要……

在一片鮮紅的澤中，仰天昏厥。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一直在趕路，然後有急急的腳步聲過來，幾隻手拉扯著，力道之大，都是那般堅持，不容置疑。

終於有人鬆開，有人抱，作輕中帶著慄，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做了怎樣的換，怎樣的承諾，只是神智渾噩，一味沉睡。

氣若游，意識微弱，覺到裡被喂進了東西，渾的痛楚再次消減，卻仍是止不住的痠昏沉，腦袋裡有東西蠢蠢，想要破繭而出……

錚的一聲，似是天際龍鳴，紫氣東來，漫天霞。

是瑯琊神劍！

佑護大夏皇室子孫江山社稷的瑯琊神劍！

他，還是將藏在寢宮未及歸還的神劍帶出來了嗎？！

他們要的，不止是和元熙，還有瑯琊神劍，大夏江山！

聽著那劍鳴聲，氣急攻心，腦中不適卻立時消褪，沉睡過去。

……

暖暖的過窗戶的隙照在上，鼻端充斥著淡淡的清冽香氣，輕飄飄的，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愜意，就像是回到了從前，每日午時過後，或是在寢宮與他相擁小睡，或是抱著元熙在院子裡曬太，什麼都不念，什麼都不想，那麼簡單，那麼純粹的幸福。

出手，想要握住那一縷金的芒，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都是奢。

眼瞼眨了眨，那滴辛酸的淚珠在眼眶裡轉半晌，終於順著眼角，無聲髮鬢。

沒死，又回到了無的現實之中。

上的覺漸漸回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一輛緩慢行駛的馬車上，前平坦，仍做男子裝扮，而車廂寬大，四平八穩，方纔的也是真實的，正從車窗飛揚的布簾照進來。

側畔有一道頎長瘦削的人影，似是覺的微，湊上前來，俊臉白淨得全無，幾近明，帶著欣喜，還如昨時一般，眸如清幽的溪流，對著彎眼一笑：“終於醒了。”

那樣的笑容，讓有瞬間的怔忡，就好像當初在寢宮浴室初見，他也是這般，話聲輕緩，微笑淡淡，清新如朝。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該多好……

別開眼去，面漠然，環顧下車廂四周心佈置的環境，清淡啓口：“程十三呢？”

只一瞥，就已經明白事的原委。

的預沒有錯，程十三那個笨蛋，爲了救，把又送了回來。

的命暫時保住了，可是卻重回魔窟，再次喪失了自由，也將再次面對未知的折磨與考驗。

生命與自由，孰輕孰重，怎會不清楚，不明白，只是想爲那點最後的可憐的自尊在垂死掙扎，而程十三，已經幫做出了抉擇。

活著，纔有機會，活著，比什麼都強……

呵呵，是天意麼，對程十三撒謊瞞，拼死逃出去，經過這數日的躲避藏匿，餐風宿，結果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一不變的原點。

真的是一不變嗎？

不，的心比之前更加冷，更加堅定，回來也未必就是壞事，至能和元熙在一起，必要時候，會再找機會，再捅他一刀！

“你就這樣惦記他，一醒來什麼都不顧，首先就詢問他的況？”蕭焰苦笑著嘆氣，低頭替把上的披風拉好，言語中有著一不易察覺的蕭索，“我這回沒有爲難他，放他走了……這樣的答案，你可滿意？”

秦驚羽聽得面無表，不置可否，心頭卻是一喜。

如果他所說是真的，程十三安全離開，那麼就有可能去搬救兵，自己和元熙就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似是看穿了的心思，蕭焰撤回手指，淡淡道：“不過我封住了他的周道，三日之，他武功盡失，就如尋常人等一般。”

秦驚羽瞪著他：“你卑鄙！這還不算是爲難他麼？”很明顯，他用的命相要挾，程十三那個笨蛋，自然乖乖就範。

“這是他自願的，我沒有半分迫之意。”他輕笑。

秦驚羽籲一口氣，不得不說他心思縝，程十三那一輕功夫著實不壞，令人忌憚，將他武功封住三日，還不把他遠遠拋在後，更別說迴天京搬救兵，那是想都不敢想！

馬蹄聲聲，車滾滾，沉悶而單調。

車外是明的春，卻淪爲階下囚，境淒涼，任人宰割。

“你要帶我去哪裡？”

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竟然如實作答：“去南越。”

秦驚羽輕哼一聲，並不意外這個答案，冷眼看他：“你把劍給蕭冥了？”

蕭焰並不說是與不是，只輕輕嘆氣道：“這是大哥給出解藥的條件，我不能不從。”

秦驚羽咬牙，氣得渾發抖，眼神冰冷過去：“老天不長眼，那一日，怎麼就沒刺死你？！”

“你就那麼想我死嗎？”蕭焰喑啞的嘆息，委婉纏綿，手掌一撈，將摟進懷裡，“你說，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死，你說啊……”

“是，我想你死，我恨不得剜你的心，吃你的！”

掙不開，只能由他擁著，心裡不知是痛，還是怒，抑或是恨，寒氣陣陣，凍得瑟瑟發抖：“元熙……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你放心，五皇子好好的。”那雙清澈的眼眸，還是如水般澄淨。

“好？我是不是該謝你的仁慈？”秦驚羽冷笑，背叛的人是他，傷害的人是他，他怎麼還能用那樣溫潤無辜的眼神看著？一個人做戲能做到這個份上，不知是該贊他厲害，還是該罵他無恥？！

蕭焰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開車簾，朝外探視，張口輕喚：“還有多久纔到下一客棧？”

“回二爺，快了，再走半日就應該到了。”車前有人回答。

蕭焰應了一聲，回過頭來，對上微瞇的眼。

“我要見元熙。”

“暫時還不行。”他很有耐心地解釋，“五皇子在我大哥那裡，我們是分頭行進，否則目標太大，容易引來麻煩。”

秦驚羽咬脣：“你們想把我和元熙帶到哪裡去？南越皇宮嗎？”

以爲他會隨口敷衍，沒想到他沉默了一會，慢慢言道：“不錯，我答應了大哥，幫他順利返回南越都城，蒼岐……”

秦驚羽忍不住譏諷道：“當初你一個人來大夏做質子，現在換做是我和元熙兩人，不錯，你們賺到了！”

他不笑不怒，只凝著，半晌才低道：“我要是有這心思，也不必等到此時才手。”

秦驚羽扭過頭，眼睛閉上，不再理會。

覺他的手指上的面頰，聽得他驀然發問：“那毒，發作的時候，很疼吧？”

秦驚羽僵著子，閉口不言，沒得到的迴應，他手指輕移挲，放了聲音：“以後……不會再發作了，不會再疼了，我保證。”

是麼？在心裡冷笑，不會再信他的話，永遠都不會！

要忍耐，要尋找時機，再給他致命一擊！

一路上，不聲不響，任他擺佈，表現得十分溫順。

到了客棧，蕭焰直接讓小二將飯菜端進了房間。

隨行人等都被他屏退，四周寂靜得要命，只剩下竹筷到碗碟的聲響。

全是平日吃的菜式，秦驚羽了盤中的食，放下筷子。

“怎麼，不合胃口？”他適時湊上來，溫中帶著寵溺，“是不是菜涼了？別吃了，我讓人去換。”

秦驚羽慢條斯理道：“我想喝酒。”

蕭焰聽得皺起眉頭：“你子還虛弱，不宜飲酒。”

冷著臉重複：“我要喝酒。”

蕭焰看了看面前沒一筷的飯食，神不豫，喟嘆著走出門去。

沒一會，就見他拎著一壺酒進來，壺蓋一開，酒香撲鼻。

秦驚羽算是個喝酒的行家，一聞就知道那只是壺果酒，度數不值一提，不過有勝於無，而且以現在的狀況，也確實沒法沾烈酒。

酒沒倒上，他先夾了一筷子菜過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喝酒就不會那麼難。”

秦驚羽看也沒看他，徑直取了酒杯，給自己斟上，繼而自斟自飲起來。

與他作對不假，但也沒打算待自己的，一邊喝，一邊漫不經心吃著碗裡的飯菜，這客棧廚子技藝倒也不錯，做出來的基本就是聞香樓的那個味，只不過，再是悉的味道，吃在裡，也是猶如嚼蠟，難言。

蕭焰自己幾乎沒吃，只一味往碗裡夾菜，然後安安靜靜看著吃，臉上掛著淡淡的眼的笑容，看起來很是滿足。

一頓飯吃得異常冷清，沒人打攪，秦驚羽不知不覺就吃得腹脹，一壺酒喝掉了大半，停下來著額頭，有一微醺的覺。

“好了，貪杯傷。”他湊過來，輕輕拿掉手裡的酒杯，“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明日該鬧頭疼了。”

秦驚羽抿著脣沒理他，隨意挑揀著盤裡的菜，他也不覺一人唱獨角戲無聊，繼續道：“累了沒，要不要去睡會？牀我已經鋪好了，被褥都是乾淨的，養好神我們還要趕路。”

著飽脹的腹部，秦驚羽一聲不吭起，去到室，倒牀就睡。

本來是想著無視他，誰想一躺下去，神不濟，居然真的睡著了。

睡夢中一直不太安穩，夢見夜空中火升騰，到是慘痛呼號，淒厲得猶如怨靈。

燎天大火中，人影幢幢，扭曲著朝手撲來。

“不，不要，啊——”

渾冰涼，滿頭是汗，拼命搖頭，抗拒著這不堪的噩夢。

是噩夢，一定是噩夢！

不是真的！

可是爲什麼心會那樣痛，五臟六腑都被攪著，翻騰著，痛得無法呼吸——

秦驚羽，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那是真的，是真的，山莊沒了，暗夜門沒了，什麼都沒了！

那些青春年熱拼搏的歲月，再也回不去了！

額頭有布上來，爲輕拭汗水。

陡然睜眼，一雙滿含關切與憐惜的黑眸就這樣生生撞進視線，起，卻被他按住了肩：“做噩夢了？夢見什麼了？”

秦驚羽眼眶發熱，攥了被角，啞聲低吼：“蕭焰，你還有沒有人，山莊裡的五十六條人命，你怎麼忍心下毒手？！”衛部煞部主力都跟了銀翼去往西烈，影部分散在外，山莊裡只剩下禮部弟兄，大都是些寫寫算算的文弱書生，還有部分家眷，老弱婦孺……他們怎麼敵得過這熊熊烈火，腥屠殺？！

蕭焰面發白，盯著的眼睛：“如果我說這不是我做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會相信嗎？”

秦驚羽堅決地搖頭，慢慢吐出：“不。”心底不住地冷笑，不會信他了，那些甜言語山盟海誓，那些忠誠堅貞不離不棄，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是謊言，更是笑話！

手腕一，被他用力握住，那張清俊的臉微微搐著，眸裡一片沉痛，脣邊泛起苦的笑意：“那……你還我嗎？”

？

哈哈哈，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稚可笑的問題？

秦驚羽笑出了眼淚，好笑的同時，只覺得惱，傷痛，無地自容。

“蕭焰，你不配說這個字，你不配！”聲音發，卻清晰無比，一字一頓道，“我對你沒有，只有恨，只要我活著一天，就恨你一天！你執意留我在邊，那就時刻小心，終有一日我會親手取你命！”

復仇的種子在心底生，他執著，將比他更甚。

“如此……也好。”蕭焰垂下眼睫，慢慢鬆開手指，面逐漸還原如常，眸裡複雜深邃，忽而一笑，“那就恨吧，恨，總比忘了好。”

最怕就是，無無恨，兩兩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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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元宵節，央祝大家節日快樂，生活甜甜……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