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認識？

秦驚羽聽得好笑：“蕭二殿下，你是不是昨晚吹了冷風了涼，所以病得不輕？”

蕭焰眸忽閃，笑得如沐春風：“多謝關心，我很好。”

秦驚羽撇道：“那花癡也是病，傷也是傷，有了傷病就別遮著掩著，有這個閒工夫跟著我們，倒不如去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免得英年早逝，讓你家裡那皇子妃年紀輕輕就守寡，還有你那皇帝老子皇后老孃，白髮人送黑髮人……”

“好了。”蕭焰出聲打斷越說越刻薄的話，好脾氣笑道，“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還忍心咒我？”

秦驚羽聽得挑眉：“你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

蕭焰瞅著，神略帶一苦楚：“是不關你的事，只是……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也就不好了。”

什麼七八糟的！

秦驚羽懶得理他，朝銀翼道：“我們走吧。”

銀翼點點頭，兩人剛一擡步，就被他手攔住：“就這麼走了？不好奇這德宮裡爲何沒有太后太妃？”

秦驚羽回頭瞪著他，這人是肚子裡的蛔蟲嗎，什麼都知道！

蕭焰著笑道：“既然好奇，你要不要問問我？我畢竟比你們早來了兩月，對這皇宮裡的人和事多也更瞭解一些。”

秦驚羽冷笑道：“我問你就答嗎？那麼好心？”

蕭焰點頭道：“只要你想知道，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這不是好心，這是苦心。”

秦驚羽只覺牙酸，哼道：“不管是好心還是苦心，你都自己留著吧，我們不過是閒著無聊，是以來此溜溜，現在夜深人困，該回去睡覺了！”

蕭焰笑意更深：“是的，大家都困了，一起回去睡覺吧。”說著，竟是跟著他們往殿外走。

這下別說是秦驚羽，就連一直不吭聲的銀翼都不幹了，手指按在刀柄上，一臉肅然：“蕭焰，你到底要做什麼？”

蕭焰兩手一攤，微笑道：“我不做什麼啊，只是我在這宮裡也待膩味了，看今晚月很好，趁此機會出宮走走。”

見銀翼沉下臉來，秦驚羽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別跟這瘋子一般見識，我們走。”

兩人出了德宮往來走，蕭焰在後面不不慢跟著，他們翻牆他跟著翻牆，他們下地他也跟著下地，待到得宮外僻靜，兩人一路向西回客店，原以爲他自然是步步跟著，不想一回頭卻見他慢條斯理往東去了。

似是覺到兩人注視的目，那背影微頓，夜風中傳來一聲輕笑：“我是真的去散步，要一起麼？”

秦驚羽呸了一聲，拉著銀翼快步離去。

在背後，蕭焰已經轉過來，一瞬不眨盯著兩人相牽的手，脣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眼眸裡卻霧氣氤氳，深沉莫名。

被蕭焰這麼一打岔，一個晚上又是白忙活，秦驚羽忿忿不平回到客店，先補了會眠，睡得不甚安穩，直到天大亮才被銀翼敲門喚醒，兩人在房裡用了早飯，一同出門。

忽而想到瞎眼老人的房間就在隔壁，秦驚羽頓住腳步，站在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老伯，在嗎？”

一名路過的店小二見狀道：“公子是找那瞎眼老頭麼？他一大早就走啦！”

秦驚羽與銀翼對視一眼，奇道：“他到哪裡去了？”

小二笑道：“還能去哪裡，皇宮唄！公子有所不知，這老頭這裡——”他指著自己的頭道，“這裡有病，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好的時候還能去拉拉琴討幾個小錢，不好的時候天在宮門外候著，非要說他兒子就在那裡面當貴人，說什麼他聽到過他兒子的聲音，嘿，那些宮衛不揍他纔怪！”

秦驚羽搖了搖頭，格魯城這樣大，也不知去哪裡找人，只好叮囑小二，等那老人回來一定看著他，熱飯熱湯侍候著，別讓他再隨意走。

出門溜達一圈，也沒見什麼好玩好耍的，這西烈地戈壁，大片國土都是被風沙覆蓋，只河谷周圍幾塊大的綠洲纔有城池市鎮，其都城格魯算是最爲富庶繁華之地，但與天京相比，差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走著走著，倒見路旁一個小攤在賣果品，陣陣甜香飄來，惹人食慾。

秦驚羽走近一看，只見那竹筐裡盡是拳頭大小的甜瓜，表皮潔，黃黃白白的，看起來很是人。

那小販一見來了生意，笑著招呼：“二位要來幾隻甜瓜麼？自己家裡種的，味道很好的！”

見停下來，銀翼臉淡淡：“你要買這個吃？”

秦驚羽點頭：“嗯，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不吃水果的子之又，自從離開天京，幾乎就沒有吃過水果了，今日正好大飽口福。

如此想著，饒有興趣彎下腰去，一手撈起一隻甜瓜，這個，再敲敲那個，不知怎麼挑選。

倒是銀翼，在小販那裡要了只小些的筐子，眼睛隨意一瞟，就抓起三四隻放進去。

秦驚羽按住筐子道：“你會選？”看著那些瓜都長得差不多，味道聞起來也是一個味，他能保證他選的一定好？

銀翼聳聳肩：“我自然會選，在北涼到是這個，經常見得山裡的野豬去地裡吃。”

旁邊要停足的幾人聞言便走，秦驚羽反應過來，一拳打在他上：“你纔是豬！”

銀翼面正經道：“我是實話實說。”

見那小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秦驚羽趕撿了幾隻放在筐子裡，笑道：“我朋友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來算算價錢吧？”

小販正在點數，半路上一隻手掌過來，將筐子按住。

手指修長，白淨，各細節十分漂亮，挑不出半點瑕疵來，秦驚羽一邊暗地跟自己的手做著比較，一邊順著手臂往上看，待看到那張溫潤含笑的俊臉，登時沒了心。

“這甜瓜看起來不錯，店家我全買了，大筐小筐一起算。”那嗓音倒是清朗好聽，但說出來的話足以把人氣死！

“小筐是我們已經買了的。”銀翼冷聲陳述，丟了塊銀子在小販手裡，就要去拿筐子。

“等等。”蕭焰笑出只金元寶，遞給那已經目瞪口呆的小販，“所有的甜瓜我都買了，要嫌不夠，我還可以加。”他一句說完，跟他寸步不離的黑人從街角齊刷刷冒出來，個個面容肅穆，神冷峻。

小販看看他上華貴的素白飾，再瞥見那隊黑人，又是利又是威脅，哪裡還敢加價，點頭哈腰道：“公子客氣，這些甜瓜都是公子的，我家裡還有，明日一早給送到公子府上去！”

一隻金元寶買兩筐甜瓜？腦子被門板夾了。

秦驚羽嫌惡撇撇，拉著銀翼往別走：“你以前總說我紈絝，看到沒，這個纔是……”

沒買到甜瓜吃，但想到銀翼那番野豬吃的說辭，心態倒是平和，兩人在格魯城裡走了一圈，走得累了，隨意找個小飯館，就著臨窗的位子坐下來，上兩碗湯餅，一大盤烤，邊吃邊看風景。

這烤是當地一大特，外裡，而不膩，秦驚羽吃得小冒油，眼見杯裡茶水見底，小二久喚不來，銀翼起自己去添。

他前腳一走，某人後腳即來，當仁不讓坐在對面，順帶將一碟切薄片的甜瓜擺在眼前：“我嚐了，這甜瓜味道不錯，比茶還解油膩。”

秦驚羽看著碟子裡碼得整整齊齊的瓜，白裡出點翠，水水潤潤，賣相極好，只可惜是出自他之手，心裡再是垂涎都不會。

“怎麼，方纔不是想吃麼？”蕭焰看著抿脣的作，忍不住笑道，“放心，我洗得很乾淨，碟子還在滾水裡煮過的。”

秦驚羽翻了個白眼甩過去：“萬一你撒點毒藥啥的在上面，我豈不中了你的道兒？”

蕭焰溫一笑：“你味覺超常，稍微一點就能嚐出好歹來，又怎會被我下毒？三兒，你當真是記不好。”

聽得那三兒兩字，秦驚羽只覺得自己周的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乾笑道：“蕭二殿下是在誰呢，這麼麻。”

蕭焰笑得溫存：“自然是在你。記不好也不打，以後我經常提醒你便是。”

秦驚羽哼了一聲，這花癡之人說的都是胡話，不理也罷，眼見銀翼端著茶水大踏步過來，略略放心，繼續撕吃餅。

“怎麼又是你？”銀翼走近過來，眉一攏，止不住的冷淡厭惡。

蕭焰無辜笑道：“我有什麼辦法，格魯太小了，走到哪裡都會遇見，這就是緣分。”見銀翼盯著桌上的甜瓜，笑容收斂，正道，“甜瓜味道雖，瓜卻有劇毒，你力深厚吃了興許沒事，但吃到一點都不行。”

秦驚羽聽得冷笑：“敢你搶著買了一筐子甜瓜，原來是一番好心要警告我們這個？”

蕭焰看著不屑的眼神，眼底閃過一抹幽，終是嘆息道：“從今往後，我不能……再讓你遭遇一點危險。”

“你離我遠點，我就安全啦！”秦驚羽懶得再看他，接過銀翼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站起來，“好了，我吃飽了，銀翼我們走吧？”

撇下端然正坐的蕭焰，秦驚羽隨銀翼走出兩步，忽而轉回去，指著那碟還沒過的甜瓜，滿面堆笑：“確定這是給我的？”

蕭焰眼睛亮了下，淺笑道：“當然。”

“那就好。”秦驚羽開開心心端起碟子，徑直走向店門口的食桌，那裡坐著名年紀不小的子，一雙眼一直盯著這邊的男瞧，頻送秋波，只可惜那臉上滿是細紋，堆滿了脂，一顰一笑，末就簌簌往下掉。

“給，那邊穿白服的公子爺送你的甜瓜，他不好意思過來，找我幫忙傳個信，說他對你一見鍾，你要是也喜歡他，就過去湊一桌好生聊聊……”沒等說完，那子已經眉開眼笑搶過碟子，一陣風似的朝蕭焰奔去。

秦驚羽聳了聳肩，暗歎這世間花癡真是不，孤男寡，正好湊一雙。

兩人也沒甚逛的，索打道回府，一回客店房間，就見門擺著一筐甜瓜，看那竹筐式樣，儼然就是被蕭焰搶走的那一筐！

秦驚羽愣了下，找來小二一問，說是名黑男子送來的，指明是送到的房間。

黑男子，不正是蕭焰的手下嗎？

看來這蕭二殿下還真有兩把刷子，格魯城中大大小小客店不，只一天一夜他就找上門來了！

盯著那筐子裡白青綠的甜瓜，秦驚羽不自嚥了口唾，這異國他鄉也難得見到水果，浪費了要遭天譴的！

挑了個又圓又大的，嗅了又嗅，仔細檢查審視，沒覺得有異，於是打來清水洗淨，削皮去瓤，切片裝盤，想著蕭焰的話，將那瓜切了又切，弄得乾乾淨淨。

做完這些，自己先嚐了一小口，然後放心朝銀翼招手。

“沒問題，來吃吧。”笑得眉眼彎彎，再咬一口，那清甜的水在脣舌打轉，齒頰留香。

銀翼輕哼一聲，見著的笑容只覺得礙眼，看也不看那甜瓜，轉去了外屋，裡酸溜溜直嘀咕——

這沒骨氣的，人家幾隻甜瓜就給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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