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呀！”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尖，那船家腳下一，跌坐在甲板上，所有的漿手都停下了劃槳，面煞白，目瞪口呆，似是到過度的驚嚇與震撼，一也不能。

“鬼船……是鬼船！掉頭！快掉頭！”有人嘶聲喊道。

秦驚羽睜大了眼，心狂跳起來，不會吧，傳說中的鬼船？

所謂鬼船，前世的科學家稱這實際上是一種幻覺，雖然有時會有幾個人同時看到，但是那並不能證明確然有船存在，因爲在大海茫茫的環境中，幻覺是由心理產生的，而心理上的影響，會使好多人產生同一的幻覺。

但這不是在大海上，只是在有霧的湖面，難道因爲這迷霧，衆人都不約而同產生了幻覺？

由於漿手的停滯，大船停在水面上沒有，覺到邊兩人的遲疑，秦驚羽定了下神，凝神去，但見那人坐著沒，又低頭下去，就是對方這一霎間的作，看清了那人臉部的五神，僵而兇惡，那不是人臉，那只是張故弄玄虛的鬼面！

秦驚羽一步踏出，心底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奇異覺，忽然開口道：“繼續劃槳，衝過去！”

“你瘋了？！”李一舟跳了起來。

秦驚羽沒有理他，只擡眸朝向雷牧歌道：“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此時大船船頭正對著湖心在行駛，衝過去，就意味著兩船會相撞，以大撞小，他們並不吃虧，只要能抓住這扮鬼嚇人者，德澤湖鬼船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艘小舟真是鬼船，鬼船是雖然看得到而實際上並不存在的東西，就像是沙漠裡的海市蜃樓一樣，看似詭異可怕，但是事實上，那幻影頂多是從他們所乘的大船穿過去，衆人只不過一場虛驚而已，不會有任何實質的傷害。

再有，心底有種突如其來的莫名的直覺告訴，不能就這樣離去，必須一探究竟。

雷牧歌看了眼腰間的神劍，點點頭，見船家已經癱在地，轉對那一隊漿手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劃槳啊！快劃！”話是如此，心裡卻不敢有毫怠慢，一揮手，船上衆兵士齊刷刷圍個橢圓形的圈，將幾人護在當中，警戒環顧，四面迎敵。

秦驚羽搶到船頭，高聲道：“大傢伙全速前進，衝過去！事後我重重有賞！”

船上一干漿手見那年公子長玉立，氣度昂揚，俊明朗的面上滿是自信之，後的男子也是英武剛，絕非等閒之輩，不覺跟著生出些豪氣，甩開膀子劃船槳。

大船徑直朝湖心駛去，船頭所激起的浪花，像是花朵一樣的麗，慢慢地揚起散開，復又落下，在靜寂的湖面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秦驚羽一瞬不眨盯著那艘小舟，近了，更近了，可以看清那人端坐的姿態，甚至是他背後船篷上的破！

眼看小舟就在前方，忽然又是大片白霧飄來，不僅是前方湖心，就連大船四周，到都是白茫茫的霧氣，整艘船就像是在迷陣中穿行，漿手們驚慌失措，不時低呼，速度又開始慢下來。

秦驚羽刷的一聲拔出神劍，青芒忽閃，照亮了周圍方圓丈許的空間。

“別怕，方向不變，加劃！”喊道，看來這霧氣只是湖面上的自然現象，與妖魔無關，瑯琊神劍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有駛到近，才能見得真相。

停停走走，又行了一會，大船突然停了下來，一名漿手大著膽子站起來道：“這裡就是湖心位置了。”

秦驚羽挑眉看向船家，見他面漸復，點頭稱是，於是下令讓衆人加強戒備，自己立在原，舉目四，但覺湖風微起，白霧散去，大船所在之，星月微，周圍只見得漆黑空的湖面，哪裡還有什麼船影人影！

衆人都是驚魂初定，輕舒一口氣，李一舟走過來，低道：“方纔那船……是幻覺吧？”

雷牧歌不置可否，轉回頭來看向問：“我只看到船上有人，模樣有些可怕，你看到了什麼？”

秦驚羽搖頭道：“他是戴著一副鬼怪面。”眸在水面搜尋一陣，又側頭傾聽片刻，聽得東南方有細微聲響。想著那人靜坐不的影，雖然戴著副可怕的面，周卻沒有毫的煞氣，反而有種淡淡的哀傷與無奈，怎麼會這樣奇怪，那被面遮蓋的臉容，又會是何等模樣？

想了一會，招手喚來船家問道：“你以前可見得這人？”

船家抹著額上的冷汗，搖頭道：“從未見過，不過……”

“不過什麼？”秦驚羽追問。

“不過這船我倒是見過，我們管它飛梭，兩頭尖，中端平，有的有船篷，有的沒有，這飛梭看著載不了幾個人，但是劃起來飛快，無聲無息就駛出老遠，在芷水上數量還不。”船家喃喃自道，“還好，看來不是鬼船……”

“當然不是。”秦驚羽沉聲道，回想下在湖口鎮附近看到的羣結隊的小舟，跟方纔所見還真是大同小異。

不過，倘若這人是附近的漁民，獨自駕船到這湖心來，既沒漁網又沒釣竿的，似乎也說不通，難不也是如一般爲了賞月觀風景？

正在沉，忽聽得旁不遠有人指著湖面喊道：“快看，水裡有人！”

秦驚羽心頭一凜，三步並作兩步過去，但見不遠一個圓圓的事漂浮在水面上，隨波盪漾。

囑咐大船慢慢駛近，雷牧歌從甲板上一躍而起，一個漂亮的蜻蜓點水撈起那事，又翻騰躍回原，待得低頭看清，不覺啞然失笑：“不必驚慌，只是頂箬帽而已。”

秦驚羽接過那箬帽，帽檐寬大，半新不舊，手工也略顯糙，看起來並不起眼，也沒有什麼特別之，隨手丟給李一舟，想了想朝那船家問道：“東南方向是什麼地方？”

船家怔了下，答道：“是片蘆葦，裡面有狹窄水道，飛梭能過去，但我們這大船不行。”

秦驚羽聽得點頭，暗忖這白霧從飄到消散，只有短短一會時間，那小舟又不是現代潛水艇，劃得再快，也不至於在眼皮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唯獨一種可能，那就是在附近岸邊藏起來，方纔聽得東南方位的響，應該就是那小舟劃蘆葦的聲音。

“就是普通的箬帽，沒什麼特別。”李一舟檢視完畢，拿著那箬帽過來，聽過與船家對話，低問，“要不要我追去瞧瞧？”

雷牧歌搖頭道：“不妥，你水不算好，又不悉地形，還是我去……”

“行了，你們都別去！”俗話說窮寇莫追，更何況對方是什麼份還很難說。秦驚羽擺擺手，從李一舟手裡接過那箬帽又看了看，方纔笑道，“我們不請自來，已經破壞了人家泛舟遊湖的雅興，就不必再去驚擾了，我們還是自己尋樂子去。”

那船家對之前一幕還心有餘悸，此時聽這樣說，趕命漿手們掉頭，雷牧歌與李一舟小心謹慎，對此也沒意見，大船駛向來，大概往回駛了三十里，停泊在岸邊，擺上酒菜，給衆人宵夜驚。

船上大都是年輕人，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喝酒吃菜，鬧了大半宿，直到天漸白，這才收場，各自安歇。

按照原定計劃，次日一早是在湖裡打鳥捕魚，遊山玩水，盡水鄉風，但衆人哪裡還有這份閒心，尤其是雷牧歌，天剛亮在附近僱了幾艘打漁小船，安排人手去往蘆葦查看。

將近午時，派出的人馬陸續回返，都說那蘆葦中的水道曲折狹長，往裡走了好幾裡，卻仍不見昨夜那船的蹤影，遍尋不得，只好作罷。

秦驚羽倒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聽完彙報也沒太在意，這德澤湖風幽，宛若仙境，那戴鬼面之人氣息平和，並無惡意，說不定是什麼高人雅士在此居也說不定，人家不願意與人面也就算了，不必強求。

經過此番遭遇，船家也看出在一干人中的地位，料定是遇到了貴人，侍候得越發殷勤，小心陪笑，順著的心意在湖上這裡轉轉，那裡停停，直到黃昏時分這才啓程，出了湖口鎮，再往下游行駛。

又過一日，天略爲沉，大船扯起風帆，順風順水行駛在江面上，吃過早飯，秦驚羽正坐在船頭與漿手們閒聊，忽見一名漿手從船尾奔上前來，倉惶道：“船家快看，後面來了艘船——”

秦驚羽站起來，與那船家一道去到後梢張，遠遠一艘船隻五帆齊張，乘風追至，風帆上一條黑漆漆的獨角龍張牙舞爪，目驚心。

“是黑龍幫？”秦驚羽低問。

船家點點頭，面有些泛白，強自鎮定道：“秦爺莫怕，我們這是載人的船隻，吃水淺，他們一看就知道，不會停留的。”他頓了下，目在臉上上看了看，又道，“保險起見，秦爺還是跟雷爺坐在艙中爲好。”

秦驚羽知道他不想惹事，依言拉著雷牧歌進得艙去，行進時朝上一眼船篷上的灰白印記，心裡好生抱歉，這船早被黑龍幫人盯上，這一仗其實在所難免，船家卻還矇在鼓裡，毫無察覺，還好己方早有防備，只願到時出手快捷些，儘量讓這大船些損傷罷。

三人坐在船尾艙中，放下竹簾，從隙朝後張，見後面那船帆多輕，越來越近，而大船的速度逐漸放慢，看來是想讓道於人，等那黑龍幫的船駛過之後，再予前行。

果不其然，那船飛一般行駛過去，很快將他們所在的大船拋在後。

又過了一會，覺到大船又開始加速行駛，船家進得艙來，面上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秦爺，雷爺，沒事了，對方只是路過。”

路過？只怕又是一組探子！

秦驚羽笑了笑道：“船家不是覺著我們不是普通人，不怕那黑龍幫前來滋事嗎，怎麼如此害怕？”

船家訕訕笑道：“也就是上說說而已，實際哪裡敢大意啊，這出門在外的，多一事不如一事，秦爺雷爺下了船擡就走人的，我那一家老小還指我在芷水上行船謀生，混口飯吃呢，不敢得罪那強人啊！”

“說得倒是在理。”秦驚羽點頭道，“你放心吧，就算真有什麼，這也是因我而起，我事後定不會虧待你。”

那船家聽了的話，便如同吃下顆定心丸，頓時喜笑開，諾諾稱是。

“對了船家，那洄水灣據此還有多遠？幾時能到？”雷牧歌不忘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低沉問出。

“洄水灣？已經不遠了，即刻就到。”

船家退出艙門，三人的面一整，滿目肅然，再次商議之前定下的計劃。

談論一陣，佈置方定，突然間船猛烈一震，秦驚羽險些從座位上彈起來，幸得雷牧歌眼疾手快將拉住，纔不至被顛在地板上，船前驚呼聲四起，接著又響起陣陣腳步聲，有人在門外低聲音稟報：“殿下，雷將軍，是黑龍幫的船擋住了航道。”

等了這麼久，終於要正面開戰了！

秦驚羽神一振，跳起來打開艙門：“告訴弟兄們，傢伙，端他老巢！”

得到命令，兵士們紛紛拔出刀劍，涌向船頭。

秦驚羽奔到船前，見那船家已經是嚇得面煞白，所有的漿手都停住不，而前方江面上旗幟飄揚，船影綽綽，以那艘五帆船爲首，背後聚集了十來只小船，正船頭相對，氣焰洶洶。

一名形壯的黑漢子迎面而立，昂首道：“道上的朋友都聽仔細了，這船是我黑龍幫看上的貨，老早就做上了記號，連人帶船都歸我黑龍幫所有！若有不服的，就來同兄弟我過過招，能勝得了兄弟我，也可以留下來分一份子！”這一番話經由丹田聚氣吼出，聲若洪鐘，傳出好幾裡遠，岸上水上一些蠢蠢的影都立時了回去，不與這芷水上的地頭蛇結怨。

黑漢子見狀一笑，又揚聲道：“謝謝大家這樣給面子，不過我家幫主也是有言在先，這回阻了大家的財路，也實在過意不去，改日請大家來幫中喝杯水酒，領點彩錢！”

此話一出，那些小幫小派撤得更快，轉眼失了蹤影。

黑漢子哈哈大笑，笑聲未歇，忽聽得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道：“不對啊，這明明是我僱的船，怎麼就了你們黑蟲幫的了？”

衆船上人只覺得眼前一亮，一名飾華麗的俊年坐在船頭，帶著種慵懶的神態，似笑非笑，漫不經心過來，旁兩人則是垂頭掩口，竊笑不斷。

那黑漢子微怔一下，只當是公子哥兒不諳世事，耐著子答道：“不是黑蟲幫，我們是黑龍幫……”

不待他說完，秦驚羽已經哇啦起來：“不對不對，明明就是蟲，怎說是龍呢，不信你把那旗子扯下來，我指給你看！”

“放肆！”黑漢子只當這公子哥胡言語，有些忍耐不住，忽見眼前人影閃過，卻是那大船上一人高高躍起，腳尖輕點水面，飛撲到那風帆上，一把將繡有獨角龍的旗幟扯將下來，撕得稀爛，朗聲笑道：“我家公子說得沒錯，不過是條醜陋蟲，豈敢稱龍！”

這躍出之人正是雷牧歌，此舉一來是應和秦驚羽之言，二來也是在強盜面前手，對方不敢小覷，這還不算，但見他目測下兩船距離，忽然一腳踢出！

只聽得啪的一聲，一塊船板砸在水面，雷牧歌長臂出，直接抓起那黑漢子，飛而起，以水面木板爲落腳點，一起一落，已經是帶著人回到大船甲板上。

秦驚羽將他作看得清楚，心思一轉，高聲道：“來得正好，不是說在我船上做了什麼記號嗎？這記號畫得真不好看，掉也罷！”

雷牧歌聞言一笑，將那尚未回神的黑漢子打橫提在手中，提氣躍上船篷，便把他當抹布使，滴溜溜轉了一圈，將蓬上灰白印記得乾乾淨淨，雙手一送，那黑大漢又飛到了原來的船上，這一下用力甚猛，砰的一聲竟將一船桅撞斷！

兩人一言一行，配合得天無，尤其雷牧歌，這一不凡輕功加上天生神力，直把在場之人看得目瞪口呆，方始心驚，那黑漢子被手下扶住站定，指著秦驚羽啞聲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秦驚羽嘻嘻笑道：“我是你秦三爺，專門來收拾你們這幫不識好歹的兔崽子！”說話間，雷牧歌與李一舟各在左右，四周更被手持兵刃的衆人圍攏，不風。

那黑漢子倒退兩步，抹去邊的漬，轉頭朝背後船隊低：“上了棘手貨，快，去請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