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回去搬救兵呢！

秦驚羽聽得好笑，但見那排列整齊的船隊忽向左右兩邊分開，中間讓出一條寬闊的水道來，一艘敞口船從後方駛了過來，小船上的人均是高聲歡呼：“幫主！幫主來了！”

船未靠攏，那黑漢子已經是迎上前去，抱拳稟道：“幫主，遇上個厲害角，屬下不敵丟了醜，還請幫主出面！”

那船艙布簾垂下，裡面的人靜止不，只低低哼出一聲，周圍小船上突然冒出好幾十人，手持細長木板，朝他們所在的大船搭了過來，啪啪數聲，木板剛搭上大船甲板，黑龍幫人跟著踏上，手執兵刃飛速衝上來。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雷牧歌拳打足踢，旁的大夏兵士也是不甘示弱，掄起船槳，但見空中兵刃和人影齊飛，驚呼共水聲作，片刻之間，從船板來的十餘名大漢都被撞水中，水花四濺，撲通作響！

秦驚羽看得興起，哈哈大笑，朝那閉的船艙邊笑邊道：“那個什麼幫主，別當頭烏啊，你手下的蝦兵蟹將都不抵事，該你出馬了！”

話聲剛落，就聽得艙中一聲冷笑，兩旁侍從掀來布簾，一人從艙中探出來，立在船前，江風獵獵，吹得那人墨飄起，一張猙獰鬼面覆蓋住整個面容，只一雙冷淡的眼瞳寒閃過，沉沉過來——

竟是那夜在德澤湖中消失不見的鬼麪人！

那雙眼，那聲冷笑，怎會如此悉？老天，他是……

秦驚羽呆了下，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不住低喃出口：“十三？”

“程十三？”雷牧歌聽得的低喚，劍眉蹙，眸如電向那人，“你說他是玉面狐貍，程十三？”

秦驚羽沒有作聲，一瞬不眨看著對面船上之人，那晚在湖心小船上他是坐著的，彼此又隔得遠，船篷的影落下，上又披著披風，除了那張鬼面，沒能看清他的形，而此時他迎面而立，一墨勁裝，依舊是那猿臂蜂腰的拔軀，沒錯，是他，就是他！

心在腔裡跳著，突然上前一步，高喊：“十三，程十三，是不是你？”

似是對方纔一幕心生畏懼，那敞口船上的漿手忽然發力劃槳，朝下游駛去，兩船逐漸拉開距離，那小船上的人等紛紛回木板，迅速回航，各自散去。

“等下，別走！”眼見船隊撤退，秦驚羽心下著急，趕又喊，“程十三，我知道是你，你沒死！你別躲著我，回來，快回來！”

那人一不站在船頭聽著的喚聲，沉默不語，靜靜相，秦驚羽定了下神，心中大疑，明明就是程十三，以往對自己黏糊得要命，這會兒怎麼一見自己掉頭就走？這截然不同的態度，難道是有什麼苦衷？

“他當真是程十三？”雷牧歌在一旁問道。

“沒錯，是他！”秦驚羽點頭，沉聲喚道，“大夥聽著，給我全速劃，追上去！”

船家聞聲撲過來：“使不得啊，秦爺，那可是黑龍幫啊……”雖說有數倍船資的承諾，但是現在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保命要啊，行船二十餘年，從沒見過這樣的僱主，人家強盜都收手了，他還傻乎乎往土匪窩裡鑽！

秦驚羽死死盯著前方船頭越來越小的人影，心急如焚，不耐甩開他的手，此時別說什麼黑龍幫，就是刀山火海，龍潭虎也必須闖上一闖！

“給我追——”

正當此時，突然豁喇一聲，腳下一陣涼意，低頭一看，不由得大驚，甲板上汩汩冒出水流，一會時間就已沒過腳踝！

忽覺得腰間一，子被人摟住輕盈躍上船桅，耳邊響起雷牧歌驚雷般的吼聲：“大家當心，對方在鑿船！”

李一舟跟著竄上來，衆兵士也紛紛提氣向上攀，秦驚羽心知那船家與漿手識得水，倒也不擔心，只俯首朝下看，但見甲板上破開好些個，波濤洶涌，江水滾滾灌船來，而水下有人影攢，朝著四面浮游開去。

這變故突如其來，當時有些茫然無措，轉念一想，頓時反應過來。

原來對方早有準備，就在那幫主登場亮相，衆人搭上船板明目張膽大肆進攻之際，水下埋伏之人趁鑿穿船底，實施襲！

而被那戴著鬼面的神幫主吸引，注意力轉移，一個不察，竟遭了對方的道兒，由得鑿船之人襲功，想起來真是追悔莫及！

“聲東擊西，這個幫主還真有幾下子！”李一舟就在邊不遠，著底下一船狼藉嘆道，“雷，現在我們怎麼辦？”

雷牧歌朝周圍，沉道：“船在江心，離岸還遠……”眼看江水越灌越多，那黑龍幫的船隊四面散開，遠遠圍一個大大的圓圈，更是遙不可及，衆人雖有輕功在，水面卻沒有落腳點可以借力，除了沉船落水，似乎再無別的辦法！

落水……

衆人都是來自陸之國，武功雖好，水卻是尋常，比不得這些芷水邊上土生土長的漢子，一旦落水中，便只能是落在下風，失手就擒！

秦驚羽環顧四周，已看清當前局勢，見他尚在猶豫，低道：“人先馬，擒賊先擒王！你還在顧慮什麼？！”憑他一人之力，若能擒住對方主帥，這一戰還不至於輸得太難看，尚有轉敗爲勝的機會！

“是，殿下，你先抱船桅，我去去就來！”見那江水涌船艙之速不算太快，離沉船尚有時間，雷牧歌主意拿定，立時一蹬船桅，借力躍出好幾丈遠，在半空中一個利落的翻，又連蹬幾步，勉強落在離己方大船距離最近的一隻小船上！

那小船上的黑龍幫人見他過來，立時手持兵刃劈砍，雷牧歌側躲過，雙臂出，一拉一扭，那幾人被擰作一團，紛紛掉下水去。

雷牧歌腳尖一點，轉眼又躍上另一艘小船，面對衝過來的黑龍幫衆，顧不得停留手，直接躍起從其頭頂踏過，就這樣起起落落，沒一會就已經是靠近那鬼面幫主所在的敞口船。

如此一來，他雖深敵，離之前的大船卻也是愈發遙遠，不是沒擔心過，但唯今之計只能孤注一擲！

“程十三？”終於翻落在敞口船上，雷牧歌看清那人形，遲疑問出，“你是程十三？”

那鬼面主緩緩搖頭，冷淡開口：“你認錯人了。”

雷牧歌先前還只是懷疑，此時一聽他的聲音，口道：“程十三，你瘋了麼，到底在耍什麼鬼把戲？還不快把船開過來，不識水你知不知道！”

鬼面主不耐道：“我說過你認錯人了……”

雷牧歌見他邊說邊是後退，趕施展輕功追上前去，一把抓向他的肩膀：“程十三你給我站住！”見得那人的形作，心中愈發篤定，這鬼面主確確實實就是玉面狐貍程十三，卻不知他爲何不以真面目見人，又爲何於敵對一方，與己爲難。

鬼面主形一矮，猶如泥鰍般了出去，雷牧歌正要再追，忽聽得背後一聲驚呼，伴隨著豁喇喇幾聲脆響，回頭看去，只見那船桅竟從中裂開，船桅上方的衆人搖搖墜，又聞轟然一聲，船桅攔腰折斷，一干人等直直跌江中！

“哈哈哈……”鬼面主放聲大笑，聲音在江面上迴盪，顯得那般冷酷淡漠，“被我黑龍幫做了記號的船，你們也敢坐？”表面看來只是派人在船篷上塗抹石灰作爲印記，實際上已經暗中破壞了船桅，時間一到，立時折斷！

“殿下！”眼見那單薄的影抱著桅桿跌落下去，雷牧歌急紅了眼，轉飛奔，那鬼面主卻並不給他機會，啪的一鞭甩過來，風掃敗葉，將他袖一角擊碎片！

“好小子，改頭換面，連兵都換了！”雷牧歌冷哼一聲，眸瞥見一道灰白影隨水，又見衆兵士冒出水面，紛紛朝圍攏，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集中神與那鬼面主比劃纏鬥。

船桅折斷之時，發出驚呼的正是秦驚羽，眼見檣傾楫摧，底下甲板已是江水瀰漫，只得憋一口氣，抱瑯琊神劍隨之跌落，李一舟一直盯著的靜，此時不敢怠慢，也是一個筋斗倒躍水。

撲通數聲，衆人都徑直跌水中，李一舟在其中武功力最好，扎個猛子，拽住的手臂冒出水面，高聲喊道：“大夥堅持住，快往岸邊遊——”語畢又朝道，“你別用力，放鬆些，我拖著你遊。”

秦驚羽先行閉氣，倒是沒有嗆水，溼漉漉從水中鑽出頭來，勉力笑道：“早知道我該把江陵水師調來……”

此時桅桿既斷，船也是漸漸傾側，眼見便要橫墮水，李一舟看得分明，急忙使出全力氣，拖著拼命朝岸邊遊，心知這大船要是翻轉沉沒，那巨大的吸力便會將周圍人等一齊拽江底，唯有拼盡全力遠離，纔有一線生機！

無奈他水實在稀鬆平常，自保倒是沒有問題，但如今拖著一人，越遊越慢，漸漸沒了力氣，遊著遊著，只覺得水下生出一又一的拉力，拽著自己不自覺朝下沉去。

秦驚羽五超常，自然察覺到不對，但見那大船周圍水面忽然冒出一個個螺旋形的水渦，泛著圈圈白沫，想起此地的地名，不覺驚駭，糟糕，洄水灣！

就算他們勉強游出大船翻沉的範圍，都沒法抵擋這洄水灣的激流漩渦，更何況，以李一舟的水，那是泥菩薩過河自難保，更不用說還拖著這個累贅！

一口氣，張口喊道，跌宕起伏中話聲斷斷續續：“一舟你放開我……我有神劍護……不會有事的……”

“不行！”李一舟想也沒想，斷然拒絕。放開……說得容易，那沙漠土城失之痛，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殿下！李副將！”周圍好幾人冒出頭來，朝他們劃水游過來。

“別過來——”秦驚羽心頭一，不由驚出聲，他們游過來也沒用，已經漩渦中心，這樣只會連累更多人！

幾乎同時，一巨大的吸力從水底襲來，宛如無數只壯有力的手同時拖住，生拉活扯般往下拽！

“雷，快來——”李一舟力氣用盡，放聲高呼。

雷牧歌已經躍上最近那艘小船，遠遠見得水中險境，再不顧後鬼面主的糾纏，飛躍起，朝那漩渦之地直撲過去。

“來不及了。”鬼面主也不追趕，只在他後冷笑。

芷水行船之人誰人不知這句話：洄水灣，鬼門關，只有經驗富的船家才能避過，這些外地人如何識得其中利害，葬魚腹是唯一下場！

“程十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饒你——”怒吼聲中，雷牧歌飛水，用盡全力朝前遊。

真是……不自量力的傻子！

鬼面主低哼一聲，返回之前的敞口船，正待坐回艙中靜觀其變，忽聽得有人低：“幫主，又來了一艘船！”

幫衆驚疑聲中，但見遠白帆高張，金閃耀中一艘大船飛一般駛來，乘風破浪，氣勢驚人。

鬼面主心生詫異，定睛細看，只見那大船駛近，船頭人影綽綽，朝江中拋出無數團繩索，落水之人紛紛抓住繩索，借力朝來船遊弋。

又聽得撲通一聲輕響，船上一人凌空而起，箭一般水中，迴旋出沒，朝漩渦游過去！

“怪了，這些人都不要命了麼？”那名黑龍幫人喃喃自語，“這名公子哥到底是什麼人……”

鬼面主盯著那漩渦起伏掙扎的人影，面下的臉平靜如昔：“管他是誰，最終只是死一……傳我命令，放箭！”

秦驚羽人在水中，五未失，對那悉的嗓音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覺周圍白浪滔天，波濤林立，排山倒海一般翻轉襲來，不由心底苦笑——

程十三，他當真那麼狠心，竟決意置於死地……

－－－－－－題外話－－－－－－

謝投月票的親，央真是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