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房太監宮齊齊行禮。
來人淡襦,環佩叮噹,的小臉淚水漣漣,正是軒轅家最寵的小公主,軒轅清薇。
此時正倚在軒轅敖懷中,低低啜泣:“我不信,義父他這樣疼我,我不信他會把我隨便許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說著側目瞥了秦驚羽一眼,見得那年太子蹙眉不悅的神,更覺委屈,忽然手腕擡起,指著李一舟斥道,“來人,把這個醜八怪給我趕出去!”
“你纔是醜八怪呢!”李一舟沒好氣低聲回了句,原本對這蠻公主就沒好,這會看著那哭得稀里嘩啦的淚臉更覺生厭,當著衆人也不好發作,更何況手裡還捧著那枚鸞玉鑰,想起某人期冀的目,只覺得重逾千斤,不能彈。
沒想到這公主竟聽清了他的低語,氣得手指,全發抖:“你……你這大膽刁民,竟敢以下犯上,對本公主出言不敬!你給我滾出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只許你罵人,就不準我迴應?”李一舟輕哼一聲,眼突然定在擡起的手腕上,見得那裡一圈碧晶瑩,冷笑道,“要我走可以,你把玉鐲還我,我立馬就走。”
軒轅清薇面上一紅,心道父兄還不知自己與這太子殿下私定終之事,趕放下袖掩住那隻玉鐲,朝李一舟怒道:“你胡說什麼,這玉鐲乃是……”
“好了,你們就一人說一句吧!”秦驚羽適時上前,打斷兩人的爭執,再鬧下去,以李一舟那張,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到時候可怎麼收場!
聽得心上人發話,軒轅清薇乖乖住了口,軒轅敖也過來打圓場:“爲父正與殿下商議大事,薇兒你怎麼過來了?真是胡鬧,快回你寢宮歇著去!”說話間目掃過在旁的軒轅兄弟,軒轅麟首先會意過來,去拉軒轅清薇的手,軒轅墨則是揮手屏退閒雜人等。
“薇兒,過來,大哥二哥送你回寢宮去。”
“不,我不回寢宮!”軒轅清薇淚閃閃朝秦驚羽投去一瞥,哽咽道,“父王你別瞞我了,我都聽說了,殿下毀約退親,你便要把我嫁給這個醜……”被李一舟冷眼一瞪,含淚改口,“這個無名小子,父王,你早說過,兒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想嫁誰就嫁誰,現在卻怎麼出爾反爾?”
軒轅敖被問得愣了一愣,長嘆一口氣道:“沒錯,以往爲父疼你憐你,自然是順著你的心意來,可是這次不行,你必須嫁,嫁給這個李一舟。”
軒轅清薇驚訝看著他,顯然不能接這前後迥異的態度,忽然掩面哭道:“父王這是要兒去死,我這就去苑,告訴母后去,讓知道父王口口聲聲說我,如今卻是怎麼對待我的!”一個轉,就要朝門外奔去。
“站住!”軒轅敖聲音威嚴,軒轅兄弟趕擋在門前,“而今爲父也不需再瞞你,苑臥牀養病之人只是個人偶,本就不是你母后!”
“你說什麼?”軒轅清薇徹底呆住了。
軒轅敖面頹態,嘆息道:“當初你母后生下你不久,就因爲一件小事跟爲父鬧了誤會,子執拗,聽不得解釋,一氣之下離宮出走。這王后出走是何等大事,本王如何向國民代,無奈之下,只好下令一切如常,對外則是宣稱王后不適,在苑養病,避不見人,誰知道這一養,就是整整十六年!”
軒轅清薇聽得連連搖頭,低道:“我不信,我每天都隔著簾子跟說話,跪拜請安,父王和兩位哥哥也是時常前往探,怎麼會是個人偶,我喚了十幾年的母后怎麼會是假的?我不信,父王你不喜歡太子殿下,不願意我嫁給他,就故意編這些假話來騙我,我不信,我絕對不信!”
“這是真的,薇兒,父王說的都是真的!”軒轅墨沉聲道,拉了軒轅麟上前一步,握住的手道,“當年母后離宮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父王費了很大一番功夫,又將整個後宮大肆換,纔將事態平息下去,當時我與二弟親眼目睹,親耳聞聽,父王當時就囑咐我們,絕對不予外傳,這十六年來我們銘記在心,沒有在你面前流半分。”
軒轅敖點了點頭,目不轉瞬凝視著,彷彿過那張小臉看到了別的什麼,濃眉逐漸舒展,臉上扯出一個欣的笑容來:“都是爲父糊塗,這十六年來千方百計尋找你母后,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跟我們父倆開了這樣大一個玩笑,原來一直就在你邊,從來都沒有真正遠離過!唉,爲父這豬腦子,竟與錯過了這麼多年,真是愚不可及!”
軒轅清薇聽得越發迷糊:“父王你不是說母后是個人偶麼,怎麼又在我邊,沒有遠離?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秦驚羽在旁聽了良久,震驚之餘倒是想通了這其中關係,輕笑道:“公主還不明白麼,你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義父,就是你的親生孃親。”怪不得自己總覺得那幫主有餘,剛健不足,周佈滿疑點謎團,怎麼看怎麼不對勁,話說回來,這九霄古琴,鸞玉鑰,茯苓首烏丸,哪樣不是跟王公貴族相關!難怪自己到了黑龍幫,一報出名號,那項老四態度驟變,殷勤邀,敢是被當做新姑爺上門在對待呢!
李一舟也是恍然大悟,啊的一聲出來:“那幫主,竟是東王后?懷武功,醫高明,難道……就是傳說中一招敗在穆老爺子手下,從而負氣嫁人的神醫,寧若翩?”
他自己也是學醫之人,多年前有所耳聞,這位寧家小姐當年自持人藝高,在赤天大陸也是風靡一時,只可惜太過心高氣傲,竟去發帖挑戰德高重名滿天下的神醫穆青,被其一招險勝,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再無芳蹤,如此變故著實教人扼腕嘆息,後來傳聞是嫁作人婦,相夫教子,卻沒想到竟是了東王宮,當上一代王后!
聽他一說,秦驚羽也是連連點頭:“難怪,我曾聽我母妃說過,我外公走南闖北行醫數十載,最佩服的人卻是一名子,這說的就應當是寧王后吧!”實在想不到,這寧王后竟又與自己外公穆青扯上關係,想起在黑龍幫中那幫主提到外公名號時的怪異態度,頓時心有所悟。
以外公豁達淡泊的,當年與年輕子比試,得勝後自然不予宣揚,連對家人都是晦不提,是以知曉之人甚,就連自己都是一無所知,猜不出這幫主的份背景,也是有可原。
軒轅清薇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倒退一步,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你說的是真的?我義父……就是我母后,我的親孃?”
沒等秦驚羽開口,軒轅敖已是沉聲道:“是真的,薇兒,你母后你如命,自然捨不得你,想必出走之後又心生懊悔,於是折返回來找你。你以前不是說與你義父是在廟會偶遇,一見如故,從此每年都來沁城看你嗎,這定是你母后爲了與你親近,討好於你,順著你的心意罷了!”
軒轅墨也在旁邊話道:“沒錯,我從小就記得,母后當年生下你,天天都抱在懷裡,給你做玩,唱歌謠,喜到不行,爲此我和二弟還不滿哭鬧,暗地嫉恨你呢!”
“爲何他年年見我,給我送禮,陪我過生辰,就是不與我說明真相?”軒轅清薇哭道。
軒轅敖長嘆一聲道:“都是爲父的錯,爲父對不起你們母,害得你們骨分離十六年,你母后又是個心高氣傲之人,還念著爲父的過失,即使跟你見面也不願相認,如若不是這回爲你選婿,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爲父都不知道的消息!”
軒轅清薇心裡信了大半,回想起那人時時流的溫和慈,小一扁,淚珠又是滾滾落下:“說相貌醜陋,是以終日黑紗覆面,原來竟是怕我看到的真實面容認出來,我可憐的孃親,這些年一個人飄零在外,無依無靠,必是吃了不苦!”
李一舟最見不得這悽苦哭泣的模樣,跟某人那張明自信的俏臉簡直是天壤之別,不由哼道:“哪有吃什麼苦,寧王后那黑龍幫主當得好好的,手下管著一大幫人,發號施令,好生威風!”
“黑龍幫……大幫子人……”軒轅敖喃喃念著,低哼一聲,面上閃過一古怪之。
秦驚羽瞧見他的表變化,揣其心意,含笑解釋道:“國主忘了麼,寧王后在那黑龍幫中一直以黑紗覆面,訓話說事都是簾後,那黑龍幫衆對畢恭畢敬,誠惶誠恐,本不知是何容貌,更不知就是一國王后!”
軒轅敖聞言暗喜,對眼稱許,目一轉,繼而向邊男子,低沉道:“你……李一舟?”
“是,國主。”李一舟點頭應答。
軒轅敖嗯了一聲,方纔乍見信函玉鑰,太過震撼激,此時緒平靜下來,再細看這兩人,但見那年太子相貌俊,氣質超凡,事圓,玲瓏剔,實乃上佳之質;而旁這位李姓男子,雖也是姿拔,樣貌端正,舉止姿態卻顯得很是隨意悠閒,首先形象氣質就差了一大截,再看那著打扮,更覺遜,一看之下難掩失,只想到那信函上的字句,強打神道:“你可願做我東駙馬?”
李一舟手裡還攥著那鸞玉鑰,聞言一僵,不由朝旁瞟去一眼,見秦驚羽脣角微抿,眸中明晦不定,一時也難以決斷,遲疑道:“我……”
軒轅清薇臉大變,衝上去朝他低吼:“你做夢!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說完又轉向軒轅敖道,“父王,既然義父就是我親孃,便絕不會著兒嫁給不喜歡的人!”
“不行,你必須嫁。”軒轅敖聲音滯,卻十分堅定。
軒轅清薇聽得心中冰冷,聲道:“父王你說什麼?你往日寵我疼我,難道都是假的麼?明知我不喜歡這個人,還是要強我嫁給他?!”
“不是我要你嫁,而是你娘要你嫁。”軒轅敖握住的手,眼懇切,滿臉盡是期盼之,“薇兒,父王與你母后分別了十六年,你想不想你母后回來,咱們一家團圓,再不分開?”
軒轅清薇哽聲道:“我當然想啊。”
“想你母后回來,那就必須嫁給李一舟。”
“爲什麼?”軒轅清薇一顆心往下沉。
軒轅敖道:“李一舟是你母后親自給你選的夫婿,你大婚之日必然會回來主持婚禮,父王也好藉此機會與澄清誤會,破鏡重圓。”
“兩位哥哥大婚都沒有出現,怎麼會單單出席我的婚禮?”軒轅清薇含淚道。
軒轅敖只是搖頭嘆息,軒轅墨清清嗓子,代其答道:“因爲我們三人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我與你二哥的孃親早在二十年前就過世了,母后是父王的第二任妻子,不過待我兄弟也是很好的。”
等他說完,軒轅敖立時接上:“這十五年來爲父用了各方勢力尋找,但你母后本領高強,人脈極廣,如果不是自願出現,這輩子休想讓再踏這王宮一步。你可明白爲父的苦衷?薇兒,這些年爲父沒有一天不在想著你母后,盼回來,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軒轅清薇聽得默然流淚,一邊是爲所困威嚴不再的父王,一邊是芳心暗許魂牽夢縈的心上人,盼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好不容易盼得他親臨沁城,到最後,什麼鴛鴦比翼,什麼白頭偕老,一切霎時間化爲雲煙。
再看看面前神清淡的灰男子,那個做李一舟的所謂駙馬人選,與自己心上人相比卻是天差地別,但覺心灰意冷,雙足一點,掩面向外疾奔而去。
“薇兒!”軒轅敖放聲道。
“公主殿下!”秦驚羽也跟著喚了一聲。
軒轅清薇腳下一頓,回眸,一雙眼裡滿蘊珠淚,秦驚羽被幽怨的眼神驚得心頭一跳,訕笑道:“你先別跑,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那個,其實你母后的眼還是不錯的……”
軒轅清薇哇的一聲哭出來:“秦驚羽,負心薄倖的臭小子,我恨死你了!”腳步不停,轉眼奔出房門,消失無蹤。
秦驚羽苦笑兩聲,眼見軒轅兄弟已經妹心切追了出去,這才放下心來,轉向軒轅敖,正待說話,卻聽得對方先行開口,沉聲質問:“殿下心裡怕是本沒看上薇兒,纔會順水推舟,一口答應我王后的提議,是不是?”
這個老狐貍,並不如表面那般用事,還是有些眼!
秦驚羽打了哈哈,乾笑兩聲道:“國主怎麼這樣說。”
軒轅敖哼了一聲道:“別以爲本王沒看出來,當初在天京議親的時候,你父皇單是答應結盟,對這親事就回應得很是忸怩,不甚願,說什麼小兒的事,讓他們自己做主……哼哼,你倒好,不知給王后灌下什麼**湯,居然教不顧薇兒意願,斷然另配婚事!”
“國主此言差矣。”秦驚羽嘆息一聲,故作惋惜道,“只能說,國主你太不瞭解王后的心思,所以纔有今日的被局面。”
軒轅敖目一凜,厲聲道:“此話怎講?還對你說什麼了?”
秦驚羽搖頭道:“王后什麼都沒跟我說,不過我聽你們的話,這前因後果,倒是能夠猜個大概。”
軒轅敖張了張,哼道:“你知道什麼!”
秦驚羽笑道:“也沒什麼,國主與王后這番聚散離合,說來說去,無非就是爲個妒字。”
也是從那寧王后關於選婿的三個提問,再加上此前軒轅敖與李一舟的說辭,慢慢揣出來,若是用一句話來形容寧王后,那便是眼高過頂,心如針尖。
瞧著軒轅敖一陣紅一陣青的臉,笑了笑又道:“其實也沒什麼,男人嘛,誰不有個三妻四妾,紅知己,更何況國主乃是一國之君,寧王后的度量也實在忒小了些。”
“錯了!”軒轅敖急促道,“我答應過若翩,餘生只一人,便絕對沒有想過與別的子再生糾葛,都怪蕭遠山那個老匹夫,一直對若翩暗地仰慕,嫉妒我夫妻深,非給本王送來名豔舞姬……”
秦驚羽心有所悟:“你收了?”
軒轅敖連連擺手:“我哪裡敢,我不過就是見段好,多看了一眼,又隨口讚了一句,誰知若翩竟氣得撇下初生嬰孩,離宮出走!”
秦驚羽聽得撇,毫不客氣道:“這就是國主你的不是了,子生養孩兒,自然形臃腫,你倒好,什麼不說,偏生要去讚別人的段,覺得你嫌棄,不生氣纔怪呢。”
軒轅敖滿臉懊惱道:“我當時不過是隨口一說,我怎想得到那麼多,後來我找不到,還和蕭遠山狠狠鬧了一架,從此一刀兩斷!”不知想到什麼,面得,“那年南越與大夏戰,這老不死的還好意思找我借兵援助,哼,他也不想想,當初都做了些什麼破事,我對他恨之骨,怎麼會幫他?!”
秦驚羽暗地好笑,這對夫妻半斤八兩,真是登對,直接導致南越與東關係惡,倒令得大夏從中撿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軒轅敖又嘆一聲,瞥一眼,忽然轉了話題道:“殿下執意退親不是不行,兩國強強聯手締約結盟也不是不可,不過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秦驚羽挑眉:“什麼條件?”
“素聞殿下聰明過人,口才出衆,這樁事對殿下而言就是小菜一碟——”軒轅敖眼放芒,開懷而笑,“請殿下,再去黑龍幫,勸服王后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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