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袂飄飛,秦驚羽站在懸崖邊上,盯著下方奔騰的水流,秀眉蹙,很是頭疼。
一路上都在想,解藥肯定不會輕易拿到,心裡也揣測了無數種可能發生之事,但是卻也沒想到,那多傑年心,頑劣不羈,竟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這勇敢者遊戲,簡直就是荒謬頂,本不可能完!
先不說那道石樑上已經雪化冰,人只要一踏上去就會倒摔跤,就算能順利過去,那石樑的中心部份,足足三尺的距離,卻只有的手臂那般細,彷彿輕輕一就會折斷,脆弱得不堪一擊,能不能承的重量……實在不敢想象!
再有,自己所站之地還有路可以下山,那對面完全就是座孤零零的絕壁,要想返回,只有再轉頭從那石樑上走回來,也就是說,必須在那天塹之地來回走上兩次!
這兩次路程,足夠讓死上一萬回!
秦驚羽仔細看過,垂眸冷笑道:“就算是你那金小狗,怕都沒法在這上面走個來回。”
多傑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我沒捨得阿金去冒這個險。”
秦驚羽聽得啼笑皆非,他不捨得他的寶貝狗去冒險,難道就該去冒這個險?
一時也還沒想出解決之法,只好沒話找話拖延時間,想想又問:“你們族中難道有人能通過這道石樑?”
多傑搖頭道:“沒有,最厲害的一次,那個人在上面走了十步。”
“然後呢?”
“然後跟所有人一樣,摔下去了,骨無存。”
秦驚羽不住冷笑:“都是不可理喻的瘋子!”
多傑正道:“他們不是瘋子,是族中罪孽深重的囚犯,我阿爸給他們一次機會,如果能通過神的考驗,平安通過,那就既往不咎,否則終囚在地牢,永世不見天日。”
秦驚羽實在哭笑不得:“如果我不願意呢?”
多傑看了看道:“那個人不是你同行的朋友嗎,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做爲朋友兩肋刀,難道是說著玩的?”見沉默不答,忽然朝天上比劃個手勢,虔誠道,“真正心勇敢的人,神會保佑你的,定會令你平安無事!”
秦驚羽上下左右看看,嗤笑道:“神在哪裡?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沒想到這多傑小小年紀,著口,回答竟富含哲理:“神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
見鬼,跟這種神靈至上的民族對話,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秦驚羽心思轉,正想著對策,忽然背後傳來一聲:“我去試試。”
“你瘋了,沒事湊什麼熱鬧?”低吼。
蕭焰走到邊,朝那懸崖底下隨意一瞥,淡淡道:“我有一半的把握。”
秦驚羽咬著脣沒說話,這懸崖可不是那日的山澗,而是真正的萬丈深淵,他難道不明白,去了就是送死!
蕭焰看一眼,忽而輕聲笑道:“你不是那麼討厭我嗎,如果我能順利走過去,李一舟因此得救;如果我中途掉下去,我就在你面前徹底消失,無論如何你都不吃虧,不是嗎?”
沒等到的回答,蕭焰眸放,笑意更深:“或者說,你其實捨不得我死?”
“不行,不能換人!”多傑指著秦驚羽,悶聲道,“只能是他,否則一律免談!”
“爲什麼不能換人?”蕭焰挑眉問道。
“不爲什麼,我說不能換就不能換!”多傑哼了一聲,轉就往回走,邊走邊道,“那個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若是不願意倒也罷了,現在趕回去,還能見他最後一面!”金小狗在他肩頭吱吱得歡快,末了還朝瞪瞪眼,居然約有嘲笑的意味。
“等下!”秦驚羽口而出。
多傑依言站住。
秦驚羽看看那石樑,再底下的深淵,山頭寒風凜冽,的掌心卻在冒著汗,一片冷溼!
爲朋友兩肋刀,好像還沒那麼高的思想覺悟,不過這徒步通過石樑對來說,失敗率並不那麼高,至,不是百分之百。
心裡飛快計算,首先,的重比之前那些人被迫去走石樑的囚犯更輕,跟雷牧歌練過功夫,態還算輕盈,平時上牆爬樹什麼的,都沒太大問題。
其次,石樑上結著厚厚的冰,這是前行的障礙,但同時也可以藉機利用。
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的護符,瑯琊神劍就在納族中,一直能夠到它的存在,記得老師說過,當年在南越的時候就是靠著神劍護才能墜崖不死,而那個時候,對神劍還毫不能駕馭!
所以,順利走過這道石樑的機會,說多不多,說那也不!
“你想好了嗎?”多傑不耐問道。
秦驚羽緩緩點頭:“想好了,我上,不過我得做點準備,一會就好。”
多傑大概是沒想到答應得這樣乾脆,微微怔了下,又朝上下打量一番,眼裡閃爍著驚詫的芒,半晌才道:“隨便你。”
秦驚羽又看了看那道石樑,這才轉向蕭焰,瞅著他平靜的臉龐,低問:“你上還有幾把柳葉刀?”
蕭焰手掌一翻,掌心亮出五把燦燦的小刀:“五把。”
“兩把就行,我只要一小段刀柄。”
“明白。”
蕭焰手不閒著,飛快將其中兩把小刀削去大部分刀柄,又仔細打磨平整,秦驚羽在自己上撕下兩截布條,細繩,並不住拉扯,試著堅韌度。
“崖底有什麼?”蕭焰邊做邊問。
秦驚羽如實低答:“是十分湍急的河流。”
多傑在旁看著他倆默契的作,一開始還是不屑,慢慢地,目變得專注,認真看著蕭焰磨製完,再看將那兩把品尖端朝下,用細繩牢牢綁在自己的鞋底,而蕭焰,亦是如此。
“秦氏釘鞋,大功告!”秦驚羽擡眸朝他笑了笑,一步一步,慢慢站在崖邊,被那寒風一吹,笑容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慎重之。
以尖刀代替鋼釘,也許可以釘進樑上的冰層之中,減倒的危險,但是,若在石樑上還是不能很好平衡,或者是那石樑最中間那段脆弱地段,本負擔不起的重,那麼還是會掉下去!
儘管有神劍暗中相護,但那半空中呼嘯不住的風聲,還有那峽谷底部震耳聾的水流聲,只怕沒等跌落到一半,就被這聲響震暈,完全失去知覺了!
就在略作沉思的時候,多傑在旁忍不住起來:“還猶豫什麼,想清楚,你到底要不要上去?”
“小鬼,著急什麼?”秦驚羽朝他扮個鬼臉,“要是我掉下去,碎骨而死,我就當個惡鬼半夜來擾你!”
“我纔不是小鬼,我都訂了親了……”多傑低聲嘟囔,忽然見一步朝那石樑部踏了過去!
“殿下,不!”蕭焰本能低,手去抓。
“你別過來!”擺手。
一陣山風吹來,秦驚羽子微晃一下,有種頭暈目眩的覺。
這場景,忽然變得有些許悉。
也是懸崖絕頂,也是孤注一擲,也是直面死亡,也是有人在後出聲阻止……而飄飄渺渺的碎片當中,仿若有一道影,不帶一猶豫,從那萬丈深淵決然跳下!
不,那不是真的,只是在做夢,一場噩夢而已!
閉了閉眼,揮開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緒,深吸一口氣,平展雙臂,朝著前方石樑一腳重重踏了下去,鞋底的尖刀,如所願扎進冰層之中,用力向下踩了踩,這纔算出了第一步。
一步之後,已經穩穩站在那石樑上了,蕭焰的步子停了下來,立在崖邊一不。
多傑見狀冷笑:“還以爲你多擔心,要追上去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蕭焰不語,只是靜靜看著石樑上那道纖細的影,看著很快又邁出第二步。
此時秦驚羽腳下的位置還算寬敞,只是人在樑上,覺風特別大,特別猛烈,颳得臉上呼呼生疼,掌心的汗越來越多,心也是劇烈狂跳,保持著平衡,直視前方,儘量不往下看,緩慢,卻又堅定地朝前走。
若是在平地,這樣的距離一溜小跑就能過去,但是在這兩懸崖之間的幾乎是半空中的險地,每一小步都是那般艱難,如果可能,真希這只是一場夢,瞬間就可以化作虛無,然而眨眨眼,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不上不下,進退維艱,只能著頭皮往前走!
一步,再一步,很好,每一步那腳底的尖刀都深深扎進了冰層,秦驚羽不住吸著氣,雖然一直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往下看,但不經意間目下移,見深淵之下湍急的水流,頓時到了一陣目眩,子也不住又是一晃!
背後有人哎呀一聲,是多傑的聲音,蕭焰卻是無於衷。
剎那間,那些被強制下去的片段又悄然鑽了出來。
山風,斷崖,絕路,來人……
突然心裡涌起一衝,真想,就此停住,像幻覺中的那道人影一樣,飛而下!
秦驚羽輕輕甩頭,努力甩去這稀奇古怪的想法,怎麼會這樣想,簡直是瘋了!
停步就可能要胡思想,索大步往前走,漸漸地,快要走到石樑中間的部份了,那需要絕對的平衡,極度的小心。
秦驚羽覺得自己已經夠小心,每一步都走得儘量穩健,輕盈,可惜這所謂神靈的保佑,終還是敵不過理規律,當一腳踏下去的時候,還沒怎麼用力,就聽得啪嗒一聲脆響!
石樑那最爲薄弱的地方,斷了!
的子向前一俯,本沒有任何補救的機會,子便從石樑中空的部份直跌下去!
那些從石樑斷裂散落下來的碎冰,晶瑩如雪,冰寒徹骨,盡數落在的頭臉上,沒有更多的覺,只是聽到多傑發出的驚聲,仰起頭,整個人還有些麻木,然後就見一道黑影從上方直衝而下,如同炮彈般朝自己撞過來!
“天啊!”多傑呆呆站在原地,看著藏在袖中還沒來得及甩出的繩索。
本來只是想要試試那人的勇氣,順帶嚇“他”一嚇,事實上他與那帶路的年早就準備好了繩索,假若“他”失足落下,他們就拋出帶繩套的繩索,一個不,另一個接著又上,這樣的作平時配合得十分練,從無,出差錯的可能幾乎爲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麼會想到,就在“他”墜下的瞬間,那名本來站在崖邊觀的男子會一躍而起,一把推開他們,不假思索朝著半空飛撲過去,那突如其來的作,不僅令他們作滯後,而且還將他們拋出繩索的視線方位全部封死!
那人長得那般斯文弱,誰曾想到,竟有這樣大的力氣!
難怪他一直站著不吭聲,看到“他”在石樑上搖晃前行也視若無睹,毫不擔心,怕是老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
“他”一旦失足,他就隨之而去!
只停滯了那麼一下下,拋出繩套救人的機會便是瞬間即逝!
多傑還站在崖邊,而那兩人卻已經墜雲霧當中,不知所蹤!
那個“他”,就這樣死了麼?
秦驚羽在空中飛速下墜,冷風灌頂,腦子裡有了一清醒,閉上眼,調全,靈力出竅,口霎時火熱,只覺天外龍聲起,瑯琊神劍破空而來,直懷中!
紫閃耀,定了定神,勉力調整下子,抱著神劍雙手合攏向下,做好自保護,畢竟之前目測過,這崖底深得不可想象,下墜的速度又這樣快,就算有神劍護,也不可避免會傷,這時唯一的希,就是峽谷底下的水流夠深,可以令得像跳水運員那般紮下水去。
胡想著,忽然一巨力撞來,被擁進了一堅實的懷抱。
“別怕,有我!”耳邊輕一聲,那人抱著,護著,那樣執著,卻又那樣深!
是他,蕭焰!
秦驚羽腦子裡轟然一聲,倏地,便是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了,兩人已經跌進了水中!
巨大的衝擊力,令得兩人直直墜下,水花濺得足有一丈高,神劍在懷,又有他護著,毫不覺得痛,只是昏沉著,實在抵不住震驚,蕭焰,他竟是跟一起跳下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由於震驚,甚至忘了閉氣,一到了水中就嗆了一大口水,腹頓時寒冷如冰,雙腳在水中不住蹬踢著,也不知踢到了什麼,他的作也有些緩慢,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掙扎著,雙足一蹬,託著的後頸朝水面上浮去。
兩人在冰窖一般的水中翻滾著,被湍急的水流推得不住向前,好在沒多久就冒出了水面,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
但那水實在太湍急了,本沒法上岸,也不知水究竟會流向何,水中倒是有些大石,卻膩得本沒法抓握,好幾次,蕭焰的手都差點夠著石頭,但在瞬間又被水流衝開。
一直被湍急的水流向前拍打著,衝擊著,也不知被衝出了多遠,秦驚羽覺自己越來越冷,先前在那石樑上就耗費了大量力,此時墜崖落水,快要筋疲力盡了,而蕭焰看來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隻手摟著,另一隻手還要努力去夠那岸邊的礁石。
突然,蕭焰形一頓,左手五指抓住了岸邊一塊凸出的石頭!
水流將兩人的子衝得左右搖擺,他竭盡全力往上攀,已經快要爬上去,忽上游衝來一圓木,隨著水流狠狠撞擊過來,正好撞在蕭焰肩頭!
他悶哼一聲,手上力道一鬆,秦驚羽便是順著水流朝下游而去!
如此也好,沒了這個拖累,他應該能順利上得岸去。
秦驚羽苦笑了下,在水中打了幾個滾,順著水流飄飄,覺到整個人越來越沉,腦子裡越來越昏,意識慢慢遠去。
本能抱了神劍,全放鬆,隨波逐流。
不知道到底在水裡飄了多遠,又泡了多久,因爲有神劍的關係,漸漸地,也不覺得冷,被一片溫暖所包裹,到了後來,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在抱著自己,只覺得上暖暖的,又的,那麼溫,那麼安心。
昏睡了許久,醒來的時候,天已是黑,耳畔是呼呼風聲。
想起之前的一切,猛得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件乾燥的外袍上,上僅著單薄的裡,又蓋著兩件男子的,邊不遠燃著一堆火,四周卻是堅的山壁。
“醒了?”蕭焰正拿個枯枝去撥弄火堆,不時翻烤著些,也許是覺到什麼,轉過頭來對微微一笑,他的形比好不了多,上只穿著一件單,出前一小塊麥理,對著明亮的火,臉仍是白得幾近明。
“這是哪裡?”開口問道。
“是一山。”他答。
秦驚羽咬了咬脣,眸閃,眼神裡有著戒備與疏離:“你跟著我跳下來做什麼?”
蕭焰側頭想了一下,含笑道:“有個問題,要向殿下當面請教。”
秦驚羽輕哼一聲,沒好氣道:“什麼重要問題,會讓蕭二殿下不顧生死追隨而至?”
蕭焰嘆一口氣,從邊出只小小的布袋,從中倒出一團白綠的東西,低頭端詳了下,放在掌心輕梳理,再捧到眼前,眸溫而迷離。
“殿下這麼恨我厭惡我,卻爲何將它藏在腰袋裡,不毀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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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殿下:央週末要去外地參加朋友婚禮,更新說不好,大家別等!下章更彩,央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