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晚上十一點。

一輛汽車在街道上飛速狂奔，朝著最近的醫院駛去。

左穎坐在汽車副駕上，雙手小心地放在隆起的腹部上，臉上神異常焦慮。

丈夫一邊開車，一邊安著說道：“老婆，別急，馬上就到醫院了。”

左穎苦著臉道：“哎，都怪我，產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型，竟然是什麼Rh，我一開始還覺得好玩呢，本沒有重視，甚至都沒有遵醫囑去複查。”

“等到快臨產的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原來我這本不是什麼好事，嗚嗚嗚，醫院聽說我是Rh產婦，直接就拒收，怎麼會這樣啊？

丈夫了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可能小醫院不敢收吧，咱們去大醫院就行了。市區那麼多三甲醫院，多跑幾家，肯定有醫院願意收。”

“老婆，你彆著急，慢慢來，別了胎氣。”

左穎嘆了口氣，當產檢的時候，得知自己是罕見的熊貓時，其實是懵的。

這個小時候在電視劇裡面看到過，所以沒有在意，畢竟，電視劇已經是20多年前的事，以爲劇中的“難題”肯定早已有所突破了。

萬萬沒想到，21世紀的現在，自己還會再次遭遇難題。

住在海市郊區，本來並不想去市區醫院，太遠了，很不方便。

但把郊區好幾家醫院都跑了一圈，院方一聽說的型，紛紛拒收，跑了三四個小時，都沒找到一家願意接收的郊區醫院。

只能去市區的大醫院了。

幸好上一家拒絕的醫院解釋了其中原因，才知道原來自己並非特例，很多Rh產婦都有類似的遭遇，尤其是在一些基層醫院更爲常見。

一般來說，產婦生產有大出的潛在風險，所以醫院必須向站申請所需，如果產婦是稀有型，就可能面臨大出輸不上的問題。

因此，在沒有充足源的況下，醫院不敢輕易接收熊貓產婦。

“到了，到了。”不一會，丈夫把車開到了新華醫院門口：“這是一家三甲醫院，應該不會再拒收了吧。”

“難說啊，聽說我這個型一般站都沒有備的，得找一個稀有型聯盟的民間組織。”左穎舉起了手機，把網上搜尋到的信息展示給丈夫看。

“老公，一會我完院，也去加這個組織吧，聽說他們的員跟我一樣，都是Rh，還願意無償獻救助他人。”

“我們這個型的人太慘了，連生孩子都缺，只能抱團自助了。”

丈夫點點頭：“這麼看來，確實不容易啊。”

他停好車，帶著老婆來到醫院急診室。

“醫生，你好，我老婆快臨產了，因爲是稀有型，好幾家醫院都拒收，您這裡可以嗎？”

急診醫生看了看型報告，臉頓時嚴肅起來：“Rh，這個很稀啊，收可以收，但是孕婦產前得備，以防萬一。”

兩口子頓時高興起來：“沒問題，只要肯收下，幹什麼都行。”

“這樣吧，你先辦院，然後去科備。”醫生解釋道：“對於Rh型的孕婦，因爲同型製品稀缺，所以要提前2天備2單位，這是以防萬一，一旦生產過程中或者後有任何異常需要輸，不至於完全沒有一點準備。”

“明白。”兩人知道這是既定流程，便點點頭，朝著科走去。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科門外竟然等著不人，看起來似乎是病人家屬居多。

兩人坐下等待，丈夫四張，不由有些好奇道。

“老婆，這有點奇怪了。怎麼大半夜的，還有這麼多人等著輸嗎？總覺瘮得慌。”

左穎茫然地搖搖頭，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況。

“呵呵，這些都是等著做手的病人家屬。”旁邊一個胖子笑呵呵地開口說道：“現在到都缺，所以家屬如果能獻400ml，就能給病人優先安排。”

“啊？這樣啊？”丈夫嘖嘖稱奇：“那這樣有用嗎？”

胖子搖了搖頭：“家屬能獻多，排著隊都不夠一個病人用的呢。像這種大手用量很大，不就上1000毫升，完全不夠用，很多病人就因爲缺做不了手。”

他朝著一個角落指了指，說道：“這個時候，就要出免費獻的志願者了。你看那邊就是，不過現在只有稀有型才讓互助獻了，普通型不讓。”

“對了，”說到這裡，胖子笑著問道：“你們也是來獻的？”

左穎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快臨產了，跑了好幾家醫院，只有這裡才收留，所以醫生讓我來備。”

胖子頓時兩眼放，出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湊近了問道：“哎喲，看不出啊，原來你還是稀有型，對了，你是Rh-A，B，O哪個型啊？”

左穎對他突如其來的熱頓時覺有些不適，不聲地把朝老公那邊靠了過去，才輕聲道：“RH-AB吧。怎麼這個型有什麼講究嗎？”

胖子直勾勾地盯著，眼神中閃過一貪婪之。

好一會，才低聲說道：“大妹子，實不相瞞，我是做這個買賣的中介，病人們缺，我會幫忙牽個線，收點信息費。不過現在普通買賣不好做，也就混個溫飽。”

“要說賺錢還得大妹子你這種稀有型，那價格不是一般的貴，有沒有興趣？”

左穎好奇心頓時有些蠢蠢，不由把聲音放低了，問道：“那我這個能賣多錢？”

胖子沉著說道：“一般的Rh400毫升起碼能賣1萬五。”

“大妹子你型是Rh-AB，這個比一般的更貴，可以說是有價無市，400毫升能賣5萬，當然我得從裡面個信息費，到你手上可能只有四萬。”

“五萬？這麼貴？”左穎和丈夫同時嚇了一跳，差點以爲對方是忽悠自己的，不過看著胖子平靜的眼神，又覺得對方沒有騙自己的必要。

胖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大妹子，有興趣的話，留個聯繫方式吧，我看你現在肯定不方便獻，等孩子生下來，就可以了，在海市這種地方養孩子的話，經濟負擔也重的，其實可以考慮一下賺個錢。”

“這……”胖子給出的價格實在讓人心，左穎不猶豫起來。

這時，突然想起了剛纔來的路上，在網上搜到關於無償獻的信息。

“不行，稀有型如果都收費才捐獻，遲早有一天，像我這樣的窮人本用不起。”

“而且，這是違法的。”想到這裡，的心終於堅定起來。

“不好意思，好像到我們了。”出一個冷淡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拉著丈夫就要離開。

胖子似乎被拒絕習慣了，也不以爲意，笑著說道：“沒事，我反正經常在這裡，你要是改變主意了可以來這找我。”

從他自信的笑容來看，似乎對自己非常有信心，覺得很能有人拒絕他的報價。

左穎低著頭，沒有迴應，而是來到另一個角落坐下。

丈夫也沉默了許久，才嘆息著道：“老婆你做得對，不能把自己的像商品一樣買賣，這是違法行爲。只有免費捐獻，才能讓所有需要的人都能用上。”

沒等多久，就到了左穎，備好了，心裡才徹底放鬆下來。

然而，兩天後生產時，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經歷了一場鬼門關。

丈夫在產房外等了許久，突然看見醫生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

“產婦生產過程中有出現象，需要手，請家屬簽字。”

“什麼？”丈夫瞬間驚呆了：“醫生，病嚴重嗎？對了，我選擇保大。”

醫生頓時哭笑不得：“沒那麼嚴重，就做個手，可能過程中要輸，但是大人小孩應該都沒事。”

“噢，嚇我一跳，我還以爲要經歷一場男人都會經歷的靈魂拷問，保大還是保小呢。

丈夫著口，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

“對了，我老婆好像是Rh，備的夠用嗎？”

醫生當即又出一份文件：“應該是不夠用的，不過如果是Rh，我們會給用人造，所以還要再籤一份同意書。”

丈夫了腦門，一頭霧水：“人造？”

“沒錯，就是在實驗室中外生產的，價格貴了點，但是花錢就能買到，不用等志願者捐助了，比較適合急用。”

丈夫頓時喜出外：“早說啊，竟然還有這麼高科技的玩意，早知道應該就不用備了吧。”

“呵呵，因爲是實驗室產出，還沒正式上市，價格貴的，400毫升要一千多塊吧，不過現在臨牀試驗階段，暫時只收本費。”

“還行，比販子那裡便宜多了。”丈夫舒了口氣。

醫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還知道販子，也對，你老婆這個型，很容易被他們盯上。”

“看來他們最近越發猖獗了，不過現在有了人造，也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跳不了幾天。”

丈夫點點頭：“但願如此，我也看不慣他們，真的，把人都當什麼了。”

有了人造後，手變得很順利。

左穎終於誕下一，兩口子頓時如釋重負。

“醫生說孩子也是Rh，幸好現在有了人造，孩子以後應該不會再被醫院拒之門外了。”丈夫一邊逗弄著小孩，一邊說道。

左穎現在很虛弱，躺在牀上一手指頭都不了，但臉上的笑容卻非常幸福。

“我小時候看過一個電視劇，就是講的熊貓的故事，那時候熊貓就有輸困難，找不到源的問題。”

“沒想到，20多年後，這個難題終於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吧，時代的進步，終於惠及到了我們小小老百姓的頭上。”

******

此時此刻，醫院後門一條暗的小巷中。

胖子已經失去了臉上的從容和自信，他看著對面的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有些抖。

“什麼？你瘋了？不要Rh了？”

“我可是找了好久纔給你湊齊人數的，你可要想清楚，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別過兩天又找我要，到時候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中年男人眼神中閃過一怒意，臉上卻平靜如常，點點頭道：“醫院說可以用人造，我爸的手也能做，不需要你給我找了。”

“人造？”胖子目一寒，忍不住呵呵一笑：“這個人造不靠譜的，鬼知道里面都是什麼分，也沒做臨牀試驗，誰知道能不能用，有沒有後癥和不良反應，這些都不清楚，你就這麼放心？讓老爺子做小白鼠？”

中年男人冷笑道：“如果三清都不能信任，這世上也沒什麼能信的了。”

“這場手下來，起碼需要2000毫升，在你這裡買的話要十萬塊，但是用人造只要幾千塊，能省這麼多錢，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也願意做一回小白鼠。”

“這…”胖子頓時啞然，一絕的緒，猛地在心裡涌現出來。

中年男人轉就走。

胖子忍不住出手，想要再說點什麼，最終卻只能無力地放下，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離開。

他知道，在人造的價格面前，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優勢。

只是，眼看著曾經的暴利收就這麼徹底消逝，他又如何能夠甘心。

突然，手機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他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拿起來一看，差點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這些電話全都是病人家屬打過來的，所有的訴求都出奇地統一。

那就是取消Rh訂單，同時要求退定金。

而他們取消訂單的原因，也全都是因爲醫院提供了人造，並安排了手。

一些病人家屬甚至發來短信，威脅如果不退款的話，就要去舉報他的違法行爲。

胖子瞬間兩一，頹然坐倒在地。

一寒意從心底不斷冒出，讓他的忍不住抖起來。

“糟了！大勢已去。”這是他心中唯一留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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