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市，省人民醫院，介科。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

“有急診患者！”

本在休息的科室員們如同聽到警鈴一般，紛紛一躍而起，一鍵啓導管室，準備著前準備。

“我是李青，病人什麼況？”李青接過電話，仔細詢問了起來。

作爲副主任醫生，他跟姚主任分別帶著一個團隊，日夜班換，時刻準備著爲病人做手。

眼下姚主任不在科室，來了急診手，就由他全權負責。

“患者72歲，因急心梗院，生命徵極不穩定，急診經過電除搶救後，在手檯上反覆室，曾呼吸停止，病十分危急。”

“這種況下，急診已經無法接手，需要送到你做主脈介手，或許有可能搶救回來。”

聽完病，李青臉變得異常鄭重，沉聲道：“可以，先把病人的片子發過來，我這邊正在做前準備，等病人一到，馬上進行手。”

掛斷電話，他拍拍手，把科室員們聚集過來。

看著屏幕上的病人檢查報告，衆人臉都變得無比凝重。

高齡，急心梗，呼吸暫停，可能還合併有基礎病癥。

總之，這個病人的況非常兇險。

李青看看衆人的臉，微微一笑，指著病人的掃描圖像，說道。

“病人雖然很危險，但搶救回來的可能還是很大，你們看這裡，心臟主脈嚴重堵塞，才導致了急心梗。”

“我準備爲患者安裝主脈球囊反搏後，給予開通管，送導通過閉塞，再安放支架，這樣就能將病人搶救過來。”

“同樣的手，我們以前也做過，已經有富的經驗，大家見招拆招，肯定能把患者從死神手裡搶回來。”

經過這一番鼓舞，科室裡頓時士氣大振。

沒多久，病人被送到介科手室。

與家屬一番通後，衆人在短時間就瞭解到患者病變的部位，管的狹窄程度等關鍵信息，確定了手方案。

李青來到換室，換上一件藍輕薄的隔離服，又到旁邊的洗刷間洗手。

洗完手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旁邊架上掛著的一件深藍馬甲狀長袍，頓時雙手一沉。

這件長袍是介科醫生的戰袍，裡面塞著厚厚的鉛，用來阻擋手中的輻。

由於介手對醫生的作靈敏度要求極高，手中必須使用管造影機，它所放出的X線會配合造影劑，使人的管看起來更加清晰，有利於醫生診斷和進行手。

手時，醫生護士必須站在手檯前作，雖然鉛可以擋住線，但膝關節以下，胳膊，手，臉等部位，都在外，接放線。

也有保護眼睛的鉛眼鏡，但往往手時，戴眼鏡會影響到手，醫生們索都不戴了。

介手一般需要將近1個小時，複雜的病用時更久，如此一來，管造影劑所釋放出來的X線就會影響到醫護人員，對他們造輻傷害。

雖然鉛能夠擋掉三分之二，但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劑量會被醫護所吸收，長時間下來，會對產生極大的損害。

在X線下照10個小時，就相當於被連續拍攝4000張X片。

而健康人每年拍攝X片的次數都要控制在5次以下，否則就可能因爲短時大量接輻，產生放疾病，嚴重況下有可能會死亡。

可以說介科醫生的工作，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打的是病魔，救的是患者，傷的卻是自己。

由於鉛實在太重，足足有30來斤，一隻手本拿不，必須兩隻手才能提起。

所以他只得兩隻手同時舉起，非常費勁地套在上，將整個軀幹嚴實地保護起來，一直到膝蓋以下。

若不是李青天天穿，早已習慣，恐怕是拿起來，就會腳一，閃了自己的老腰。

鉛是連式的，架上還有分式的，但他嫌穿戴不方便，就一直用這款。

穿上鉛後，除了胳膊能自由活外，其他地方都做不了什麼作，甚至移也會有些吃力。

李青隨即又戴上鉛脖套，這是用來防護脖子上的甲狀腺。

除此之外，還有鉛帽，鉛眼鏡等，不過後者他用不習慣，很使用。

各種防護措施穿戴整齊後，李青走了介科的手室。

幾名醫生還有護士正在手室忙碌著，每個人都穿著厚重的鉛，作十分笨拙，但依然做好了所有的前準備。

手過程十分張，切口，置管路，找準堵塞點，放支架……

整個手行雲流水，嫺無比。

一場2個小時的手下來，全大汗淋漓。

李青走出手室，下鉛，手服已經溼，牢牢黏在背上，十分難。

他把鉛往架上放的時候，雙一，整個人往旁邊倒去，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櫃門，差點就摔倒在地了。

他了額頭上冷汗，有些後怕地想道：“看來還是太重了，要不下次還是穿分式的吧。”

又試了一下，才費力地將鉛放回架。

這時候他已經全痠痛，累得不行了，只想找個椅子坐下休息。

“幹了十幾年，終究還是年紀大了，力沒以前旺盛了。”

李青慨著歲月的流逝，走出了換室。

接下來，又是忙碌的一天，李青連著做了7臺手，累積手時間接近12小時。

等到下班的時候，他已經癱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累得直氣，一手指頭都懶得彈。

這些手固然勞心費力，但是最讓他覺累的，還是三四十斤一套的鉛。

每次手後，剛下輕快一點，沒一會就又要手了，只能再次穿上。

簡直就是一場12小時，負重而行的戰鬥，使得醫生的神和力都損耗巨大。

正當李青瞇著眼睛，想要歇會的時候，大門被重重推開。

滿臉紅的姚主任出現在門口，他銳利的目掃視全場，第一眼就看到在角落閉目養神的李青，立即大踏步走了過來。

“喲，你這累啥樣了？今天手很多？”姚主任看到將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李青懶洋洋地睜開眼睛：“這不正等伱來呢，我好接完下班。”

話音剛落，姚主任就臉一變，湊了過來。

“別，別，我起來還不行嗎？”李青看著主任那張大臉近在眼前，頓時求起饒來。

沒想到主任不爲所，反而一直盯著他的額頭。

李青隨手往臉上一，茫然道：“主任，你這是咋啦，難道我臉上長出花來了？”

“別，你額頭上好像腫了一塊。”姚主任端詳良久，方纔開口道：“你臉上皮是不是過敏，有多久了？”

李青搖搖頭：“沒啊，我早上洗臉的時候，臉上還好好的呢。”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陷沉思。

半響，才猛地一拍大：“不對，這不是過敏，難道是……”

他擡頭看向姚主任，兩人目在空中相匯，在電火石的一瞬間，流了無數的信息，達了一致的意見。

姚主任重重點頭：“沒錯了，看看你的線計量筆，我估計八已經表了。”

李青頓時變得垂頭喪氣，他從工作服口袋裡掏出一個白橙相間的圓柱筆狀，這是醫院爲常年解除放線的醫務人員提供的線筆，用來檢測每年的輻量。

一般來說，國際原子能機構制定的劑量標準是，當年最高輻劑量不超過50毫西弗，五年累積下來輻均量不超過20，但這個標準很難遵守，國也沒有明確的定義，全靠醫院自行把控。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立即跳了起來，驚道。

“我勒個去，竟然有120，早就大大超標，差點就夠嚴重放疾病200的致死量了。”

“怪不得我一天天的這麼容易疲勞，我還以爲是自己老了，原來是因爲得了輕度放病，臉上的紅腫也是因爲免疫力降低導致。”

人的輻劑量超過20就會造損傷，100以免疫能力會降低，白細胞減。

100-200就會在數小時導致輕度放疾病，產生嘔吐，腹瀉，疲勞等癥狀，抵抗能力大幅下降。

200-300爲致死劑量，會導致嚴重的放疾病，30天后有30%的患者會陸續死亡。

以此類推，超過400就是急癥，30天死亡率高達70%以上。

至於1000，那相當於直接吞了塊重金屬，幾天掛掉的機率爲100%。

李青120的數字已經相當危險了，超過50的國際標準足足2.4倍了。

很多人對放疾病非常陌生，往往一些輕微癥狀都想不到這上面來。

幸好李青是專業人士，對這方面本來就一直繃著一弦，因此一有癥狀就立即反應了過來。

姚主任神嚴肅道：“你這得趕治療，然後休放假，保底兩週起，等白細胞數據正常了才能回來。”

李青拍了拍腦門，一臉懊悔道：“這玩意不知道怎麼的，竟然靜音了，害我沒聽到警報。”

“你也知道這個病不好治，目前沒有什麼特別有效的對癥藥，我也只能儘量增強一下免疫力……”

“慢著，誰說沒有對癥的藥。”姚主任突然打斷他，說道：“我剛進來你就打岔，搞得我差點忘記大事了。”

“我正要跟你說，三清集團研發出一款抗氧化藥，能夠增強人抗氧化酶的分泌，增強人免疫力，對自由基有極強的清除作用。”

“你也知道，電離輻的原理就是自由基跑搞出來的，所以這個藥對於放損傷，也算是相當對癥了。”

“目前正在我院開展臨牀三期試驗，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這藥絕對適合我們介科。”

姚主任說著說著，臉上洋溢著喜，同時著一後怕。

“我們科室一直以來人手都很張，手又多，搞得大家經常被輻，還沒有時間休法定的放假，其實我也心有愧，生怕害了大家。”

“你是半路來的，怕是不知道，在我做主任之前，科室更加忙，還沒有班，所有人都是24小時連軸轉，結果發生了兩起悲劇。”

“有一個是長期接線，最後得了白病，還有一個醫生，白細胞降到1000了，染也發生畸變，只好調離崗位。”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

“自從我做了主任以後，增加了人手，又分爲不同的團隊，流做手，才讓全科室的輻劑量降了下來。”

“你看看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差點就出事了，真是枉費我一片苦心。”

姚主任出恨鐵不鋼的神，隨即又變得激起來。

“但是現在有了這個新藥，你這個輻劑量，就不用擔心了。”

“我們介科所有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從住院醫，到副高，包括護士，麻醉，都得去試藥。”

他大手一揮，將全科室人員都了過來，告知了這個喜訊。

“你們所有人，線計量筆超過50的，明天一早就去臨牀樓，申請這個新藥的臨牀三期試驗。”

“你，你，你，我記得已經一年多沒休假了吧，肯定超標，這次一定得去，我都盯著你們呢。”

姚主任出手指，一個個點過去，被他點到的人，臉上都出了的表。

很快，大家檢查了自己的線計量筆，發現整個科室，有一大半人都超過了50。

除了李青以外，還有兩名護士也超過了100。

“這…”姚主任頓時有些爲難：“人都去參加臨牀試驗了，誰來幹活，要是有患者上門做手咋辦。”

當即有人出聲：“主任，我還能撐一會，等我超100了再去試藥吧。”

“沒關係，這事我擔著呢，”姚主任考慮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們都去手，就留幾個人，這段時間的手，都我來做，我前幾個月剛休過假，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等你們都治好了回來，我再去試藥。”

“要是患者實在看不過來，就讓他們轉去上級醫院吧，反正我是豁出命來了，管不了那麼多。”

他著稀疏的腦門，上面已經沒剩幾雜，忍不住自嘲起來。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又掉了幾頭髮，塗了三清的生髮水，也不管用，得，看來老天註定我要犧牲掉這一頭秀髮啊。”

“想當年我也是英俊瀟灑過的，沒想到當年一念之差，選了介科，從此一頭秀髮就與我再也無緣了。”

當五十歲來歲，材圓潤的姚主任，開啓十年如一日的表演，一臉唏噓地緬懷起青春來時。

所有人都不忍直視了，紛紛掉頭而去，下班的下班，幹活的幹活，沒一個願意留下來捧場。

就連李青，拖著疲憊的軀，卻也跑得比誰都快。

姚主任搖頭晃腦地嘆完，定睛一看，發現整個科室已經空空如也，一個人都不見了。

他只能搖搖頭，在肚子裡暗罵一聲“這幫小兔崽子”。

第二天，當介科一行二十餘人，浩浩地來到臨牀樓，報名參加臨牀試驗的時候。

負責登記的醫生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去，這麼多人，一個個都得了放病？”

“出什麼事了？不會是醫療事故吧。”

“你們介科被一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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