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您修運河了。」蔡倫從一個打開的箱子裏拿了一錠有些發黑了的銀錠掂了掂,「都是實錢,大人,咱們運氣不錯。」
要是以前那些虛高的票,就得自己吃下了,沒什麼用。
「也有票,」宣仲安把邊半掩著的一個箱子掀開,朝那揚了下頭,「你看看。」
蔡倫走了過去,低頭用手一探,方才知一箱票大半都發霉了,下面的那些甚至腐爛了泰半了。
他啞然,「這……」
「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錢,蔡大人您呢?」
「下只算過,在筆下見過。」
「我都不知道戶部能開這麼多票出來,這不是錢,是水罷?」
蔡倫拿出一張票,對著燈火瞇眼看了看,道:「您之前的那位戶部尚書,死得一點也不冤。」
這票要是都流了出去,就是活得最好的京城和江南金淮等地的百姓,也要沒活路了,他們家中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會通過這些不值錢的票落到人的手裏。
宣仲安扶著下坐著的箱子站了起來,與蔡倫道:「蔡大人,您上擔子重得很啊。」
蔡倫比他這個上峰年紀大了二十年有餘,但每每面對上峰的那聲敬稱,他就覺得背後發涼,老覺自己被他這個上峰賣了還在為他數錢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是被他老師拿著子從家裏趕出來當這個戶部尚書的,宣大人最會討好那些個老先生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個本事,蔡倫怕他撂擔子不幹回去了會逐出師門,遂一直也只能勉強附和著他這上峰與他一同共事,現眼下又聽他到那句「您」,他渾冷嗖嗖的,乾笑著道:「哪裏哪裏。」
他很想道他沒那個本事把窮得要賣頭上瓦片的戶部起死回生,但他又掃了掃這庫房的金銀,猶豫了一下,避開庫房裏那些在清點數目的郎中的耳朵,湊到上峰面前跟上峰小聲道:「要不,咱們回去再算算,再抄幾家?」
要是那幾家有陶府這存銀,蔡倫覺得他戶部那把椅子他還是能勉強坐得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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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這幾天本是春闈放榜最為熱鬧的一陣,但陶府的被抄風波的事完全蓋過了放榜的風頭,刑部那邊也是天天人滿為患。
就在宣仲安守在刑部,當著百姓的面審訊陶靖的關頭,歸德侯府突然收到了姜府急急傳來的消息。
姜老爺子,姜太史大病昏了過去,已一日一夜未醒了。
許雙婉知道姜府不是那等興師眾的人家,不是大事絕不可能跟侯府送信,一聽到姜府送來的消息腦袋就是一懵,當時就請人去跟在外的公爹和丈夫報信,這頭帶著婆母和康就上了去姜府的馬車。
宣姜氏上了馬車還有些茫茫然,不太懂這前不久才回娘家住了兩天,怎麼又可以回娘家去了,等到兒媳婦路上告訴了老父生病了的消息,就一下子,宣姜氏突然就覺得的天要塌了。
許雙婉見雙目呆愣,像是知道了事的嚴重,不忍心多說什麼,但想到姜家此時應該怕是了一團,老太爺在姜家可是姜家的主心骨、頂樑柱,是他撐起了姜府一門,姜氏滿族,他的病重對整個姜家氏族來都是難以承的事,就是不忍心也是輕聲跟婆母叮囑了一句:「到了,我就跟著您,您有什麼事兒媳婦都陪著您,您莫要慌心。」
宣姜氏這時只覺耳朵失聰,渾然不知兒媳婦在說什麼,這廂未語淚先流,眼淚從純真不諳世事的眼裏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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