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在書房中靜靜等待,時間不長,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文士進。
來人,便是逢紀。
逢紀材不高,著一襲黑長袍,頭戴長冠。他有些微胖,眼睛不大,站定后道:“逢紀,拜見公子。”
袁尚道:“元圖先生,坐!”
元圖,逢紀表字。
逢紀道謝后落座,他立刻道:“在下聽聞公子在前線,力挽狂瀾,拯救了我冀州萬千將士。公子如今深得主公重,距離為世子不遠了。”
袁尚淡淡道:“這一事,急不得,慢慢來吧。”
逢紀道:“公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今公子立下大功,主公正在歡喜的時候,正該一鼓作氣定下大事。錯過了這一機會,下一次想勸進,就難了。所以卑職請公子安排一番,讓公子母親吹枕頭風,卑職再勸進一番,便大事抵定。”
袁尚道:“不急!”
逢紀頓時急了起來,他甚至站起,急切道:“公子,你……”
袁尚抬起頭,看向逢紀,篤定道:“父親剛經歷了渡一戰,遭打擊,心郁結。值此之際,我和袁譚起沖突爭奪世子之位,等于是給父親搗,豈不是平白無故,讓父親對我產生不好的印象。”
“父親對我,是心存贊許。”
“也是表示過,打算冊立我為世子的。”
“問題是,如今袁譚在,他在鄴城也有影響,他是嫡長子。這一事,暫時是邁步過去的坎。另外我雖說拯救了冀州,實際上在百姓眼中,我仍是紈绔。”
“父親要冊立我,會遇到太多太多的非議,所以要徐徐圖之。”
袁尚子稍稍前傾,道:“現在,元圖先生明白了嗎?”
“懂了!”
逢紀訕訕一笑回答。
他聽出了袁尚話語中的堅決。
只是,逢紀卻有些不適應袁尚的變化。昔日的袁尚,需要他出謀劃策。眼前的袁尚,一副篤定的樣子。
甚至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昔日那種,著他出謀劃策。
讓逢紀很是不適應。
袁尚語氣稍稍和下來,緩緩道:“元圖先生的迫切,也是本公子的迫切。我知道元圖先生,為我謀劃為大將軍府世子,也是為了我好。只是如今,時機不對。”
逢紀道:“公子英明!”
他心頭也稍稍放松下來,沒了剛才的拘謹。
袁尚臉上有一笑容,說道:“正巧元圖先生來了,我這里有一件事,需要請元圖先生相助。”
逢紀道:“請公子吩咐。”
袁尚說道:“我需要一家書店,用來經營。書店的規模,要大一些。請元圖先生,替我找尋一番,挑選一家書店,我買下來經營。”
逢紀皺眉道:“公子,經營書店,沒什麼意義,更是費力不討好。對公子來說,為袁家世子,這是最重要的。只要公子了世子,接下來,一應都是之不盡用之不竭。公子何苦,要這樣費力不討好呢?”
袁尚道:“元圖先生,此事我有大用。”
逢紀聽到后,頓時啞然。
袁尚是主,他是臣,得遵從袁尚的決定。再者袁尚紈绔秉,折騰一兩下也就沒了興趣,他頷首道:“卑職今天,就把這一事安排好。”
袁尚道:“辛苦元圖先生。”
逢紀連忙搖頭,他沒有多耽擱時間,起就告辭離去。只是逢紀離去時,神有些怪異,因為今天的袁尚,著實不對勁。
袁尚卻是不管逢紀想什麼,他做事,有自己的節奏。袁尚心思一轉,思考訓練麾下親衛的士兵,這批士兵是袁尚的心腹,必須要提升戰斗力,為真正的軍隊。
袁尚提起筆,撰寫訓練之法。
對袁尚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畢竟是老本行。
袁尚把大方向的訓練方式寫下來,便拿著書冊往后院的校場去。他的這一住宅,極為寬敞,占地近百畝,擱在寸土寸金的鄴城,簡直是豪宅。
袁尚一抵達校場,便召集所有士兵集合。
近五百人,全部抵達。
袁尚看著眼前的五百人,一個個凝神屏息,一派嚴肅神。袁尚提起一口氣,便高呼道:“諸位,這是自戰場上回來后,我第一次集合所有人。”
“你們追隨我的事,此前我就已經說過,眼下不再贅述。”
“只是接下來,會有很多的訓練,甚至必須讀書識字,這是你們中一些人難以承的。所以現在,我再問你們一遍,有要退出的嗎?”
“如果有,現在站出來。”
“如果沒有,以后誰敢再說退出,那就是軍法伺候。”
袁尚眼神嚴肅起來,道:“我袁尚麾下不是菜市場,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考慮清楚,有要離開的嗎?”
袁尚聲音拔高,回在校場中。
“沒有!”
軍隊中,近五百人齊齊回答。
一個個都跟著袁尚得了好,沒有人愿意離開。如今跟隨袁尚,他們是魚躍龍門,自此便不一樣,自是不愿意離開。
袁尚等了半響,見沒有人站出來,微微頷首,繼續道:“一個都沒有要離開的,那好,關于接下來軍隊的一些事,本公子仔細的說一說。”
“軍隊中,誰讀過書能識字的,站出來。”
袁尚掃視一遍吩咐下去。
“我會!”
一個材瘦,個子也不高的士兵站出來。
其年紀,只有二十出頭。
袁尚問道:“你什麼名字?”
士兵道:“回稟公子,小人名黃志,鄴縣西南面永安村人,小時候家里經商,讀過書,后來家境衰敗,家人都死去,小人無奈之下,從軍混口飯吃。”
袁尚點了點頭,問道:“還有會識字的嗎?”
軍中再沒有人站出來。
袁尚心中嘆息,這是這時代的局限。讀書是豪門族的事。軍中能識字的人,近乎是太太了。
袁尚沉聲道:“黃志,你讀過書,你在軍中擔任軍司馬,負責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安排,以及所有人的兵餉俸祿。除此外,再負責教導所有人讀書識字。”
“軍中三餐,早、中、晚各一次,頓頓有,管飽吃好。”
“每個人的兵餉,普通士兵一月一千錢、糧三十斤。軍中的伍長、什長、百夫長,以及屯長,各級再依次提升,自會有制度規定。”
袁尚說了一個大概。
恰恰是這樣的大概,校場中已然是一片嘩然。
一個個士兵激起來。
一日三餐,頓頓有吃,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他們這些人在軍隊中能吃飽飯,那就已經是足夠了,至于食,能喝點湯就不錯。
更何況一月一千錢的俸祿,還有三十斤糧,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
一個個士兵激無比。
他們看向袁尚時,眼眶都開始通紅。這些軍中的士兵,命最是不值錢,可是袁尚卻是給了他們太多,這些人已然恨不得為袁尚去拼命。
拼了這條命都值。
因為,得到的值了。
袁尚看到眾將士的神,眼中掠過一抹笑意,他為什麼給予如此優渥的待遇,就是要讓這些人,真正為他的心腹,能真正為他拼命。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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