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鹿門山。

這是荊州的士人圣地，諸多士子前來拜訪，希拜龐德公門下。只是來的人多，去的人也多。因為大多數人，都無法見到龐德公。

鹿門山，龐家后院書房。

龐德公和諸葛亮，相對而坐，聊天說話。

龐德公神和，臉上帶著淡淡笑容，道：“孔明，劉表此前安排人，請你出仕，你卻是拒絕了。劉表一而再再而三的請你，你都拒絕。如今劉表換了方式，讓人送了一封書信來，讓老夫當說客，希你能出仕。人難奈，老夫也得說一說。”

諸葛亮著一襲白袍，著簡單，卻是卓爾不群。

他材頎長，相貌俊朗，一派高門子弟的封堵。他的臉上，掛著如春風般的笑容，不急不緩道：“龐公，當著您的面，我是知無不言。”

“劉表一把年紀了，又心弱守城，是無能之輩，我焉能為他效力。就說袁尚來荊州的這一事，如果劉表真打算站在袁紹一方，就不會派遣蔡瑁去追擊，以至于得罪袁尚。”

“然而，如果劉表鐵了心打算站在曹一方，單純派遣蔡瑁驅逐袁尚，那就是隔靴搔，手段太簡單太想當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換做是我，真要站在袁紹一方，就把袁尚供著。真要站在曹一放，就斷然斬殺袁尚，不該拖沓猶豫。劉表的做法，是想兩邊不得罪，實際上，又兩邊都得罪。”

“這樣的無能之輩，缺魄力，優寡斷，我不會替劉表效力。”

諸葛亮侃侃而談，他輕搖羽扇，道：“龐公您得了書信，就當作耳旁風，不必理會。”

龐德公輕笑道：“劉表的，你看得很清楚。只是，你難道不考慮瑯琊諸葛氏的況？自你叔父病逝后，諸葛家遷移到荊州來，到你這一輩，已經衰弱。”

“雖說你如今，已經在荊州立足。可如今的荊州，還不足以讓你諸葛家大門楣。暫時的出仕，歷練一番，何樂而不為呢？”

龐德公道：“在荊州場，多結一些人才，對你未來，總歸是有好的。”

諸葛亮自信道：“龐公，我的路，和普通人不一樣。這一點，龐公不必擔心。我一出仕，必然要輔佐雄杰，獨當一面。如今這般居，也好的。劉表那里，龐公安排人回信，就說我諸葛亮，暫時還要求學，不能出仕。”

“唉……罷了。”

龐德公嘆息一聲，也就不再勸說。

他知道諸葛亮的能力，有經天緯地的才能，諸葛亮不愿意出仕，那也沒辦法。

諸葛亮話鋒一轉，鄭重道：“龐公，士元已經為袁尚效力。他現在隨袁尚北上，而袁尚在宛縣滅了曹一萬大軍，頗為出彩啊。”

龐德公道：“士元執意要效忠袁尚，老夫沒辦法。”

諸葛亮正道：“龐公，本來龐家的事，我不該多。只是龐公待我，如師如父，我還是忍不住想說一說。”

龐德公捋著頜下的胡須，笑道：“但說無妨。”

諸葛家族能立足荊州，離不開龐德公的牽線搭橋，甚至諸葛亮的大姐嫁給蒯家的蒯祺，是龐德公親自牽線的。另外諸葛亮的二姐，也嫁給了龐德公的兒子龐山民。

這層關系在，諸葛亮本質上，也是龐德公的親戚。

所以，關系很不一樣。

諸葛亮緩緩道：“昔日的袁尚，是個什麼人，人盡皆知。不過看人，不看往昔，看的是今時今日。如今的袁尚，拜師鄭玄，發明袁公紙，發明印刷，更連戰連勝，很是厲害。”

“這些，都是不錯的。”

“可是我細細觀察研究后，發現袁尚這個人，太過于膽大激進。他孤犯險到荊州來，又以為餌，引伏擊宛縣的呂虔。”

“這一系列，雖說是勝利，實際上，這是在刀口上。”

“以我判斷，袁尚這個人秉出奇，好奇謀，且膽大妄為，恐怕他殺了呂虔，不會真正北上。我推斷，袁尚會直接進汝南郡，介曹和劉皇叔的戰事。”

“這是我暫時的一個判斷。”

“袁尚麾下，只有區區五百錦帆兵，想憑借區區這一點兵力，撬汝南郡的這一場大戰事，那是極為危險的。稍不注意，就是全軍覆沒的結果。”

“火中取栗，雖說是有膽魄，雖說是有機遇，實際上，也是可能危及自。甚至，曹這個老賊，極為狡詐，更用兵如神，不好對付的。”

“曹麾下，更有郭嘉、荀攸等人，這些都是經驗富的謀士，算無策。所以袁尚這樣自持聰明，本質上來說，他和袁紹是一個秉，都是剛愎自用，自以為是，太過于自負。”

“善泳者溺，往往越是自負，越容易栽跟頭。所以我認為袁尚，并非是一個合適的明主。可惜，士元已經為袁尚效力，甚至死心塌地為袁尚效力。”

諸葛亮搖了搖頭。

他一副惋惜的模樣，心中為龐統不值，因為他覺得龐統，那也是有大才華的。

龐德公笑了笑，問道：“孔明，你就這麼篤定，會袁尚會進汝南郡嗎？”

“肯定！”

諸葛亮自信從容的回答。

作為一個智者，諸葛亮對袁尚的消息，一直在跟進。恰是這樣，諸葛亮更是能判斷，袁尚肯定會進汝南郡。

“咚！咚！”

敲門聲，在這時候響起。

龐德公道：“進來。”

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府上的管家進，躬道：“家主，有汝南郡袁尚的消息送來，請家主閱覽。”

龐德公手接過來，管家徑直退下。龐德公拆開書信，迅速瀏覽了一遍，他眉頭上揚，道：“孔明，還真是被你猜中。袁尚殺汝南郡，劫掠了曹的糧食。”

說著話時，龐德公把書信，又遞給了諸葛亮。

諸葛亮一目十行，短短時間，便瀏覽完書信中的容，笑說道：“龐公啊，看吧，我果然猜中了。袁尚的秉，和袁紹一樣，其實很好揣測。”

“袁尚的要徹底改變，必然要栽一個大跟頭，才會明白。亦或者，他栽了個大跟頭后，會直接沉淪不起。書信中，提及袁尚這一次，突然殺汝南郡，截斷了曹的糧食。”

“在這一次取勝的前提下，袁尚的自信心，會進一步膨脹，認為自己無所不能。所以我斷定，袁尚不可能按照書信中的消息，北上離開汝南郡。我推斷，他會進一步繼續南下，肯定要謀劃對付平輿縣曹的營地。”

“袁尚習慣了以小博大，他會繼續鋌而走險的。不過曹、郭嘉、荀攸等人，都不是能輕易謀算的，一旦曹有了準備，袁尚肯定會大敗。”

“輕則是潰敗逃散，重則被曹圍殺。如今的袁尚，是袁家的世子，是袁家的繼承人。甭管是誰，都清楚殺了袁尚，亦或是拿下了袁尚有極大的好。”

“曹這一次，肯定圍追堵截，不可能放任袁尚離開的。我認為袁尚在汝南郡，在劫難逃。所謂因果，便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這一切，是袁尚自作自，他張狂自負，才會有這般的結果。”

對袁尚，諸葛亮瞧不上。

袁家人，諸葛亮也瞧不上，都是禍國家之輩。

龐德公捋著頜下的胡須，打量了諸葛亮一眼，緩緩道：“袁尚這個人，是自信，但不可否認的，卻有能力。孔明，但凡有能力的人，哪個不自信呢？”

“自信過了，那才是自負。可只要不曾失敗，都不算是自負。這一戰，還有待觀察。曹強，袁尚也不弱。”

“更何況，袁尚和袁紹有著本質的區別。袁紹不僅自負，更是優寡斷，好謀無斷。袁尚此子，剛毅果斷，魄力十足，絕非泛泛之輩。”

龐德公有自己的判斷。

因為見過袁尚，所以龐德公對袁尚，倒是頗有信心的。

諸葛亮自信道：“龐公，這一事，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咚！咚！”

就在此時，又有急促敲門聲傳來。

管家推門進，這一次很是急切，直接道：“家主，又有送回的急信件，也是關于曹和袁尚的。這封書信，明明比此前的消息晚了兩三天，卻幾乎同一時間送達，茲事大，所以老奴直接送來了。”

“快拿來。”

龐德公也知道，肯定是汝南的戰事出了結果，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況。龐德公接過書信，便迅速瀏覽。待他看完后，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

笑聲中，多了暢快和開懷。

龐德公擺手讓管家退下，又把書信遞給諸葛亮，道：“孔明，看看吧。”

諸葛亮接過了書信，便迅速瀏覽。等他看完時，那張俊朗儒雅的面龐上，多了一抹詫異和震驚，甚至眼眸深，還有一抹敬畏和驚駭。

袁尚竟是突襲曹的營地功，甚至在盤石嶺伏擊曹的虎豹騎，又水淹五千曹軍，最終斬殺曹軍大將徐晃。

曹都為之吐。

袁尚則是揚長而去，北上往冀州去了。

袁尚的謀劃太強了。

一步步的謀劃，一連串的連環計，使得徐晃中計隕。

這一刻，諸葛亮再無剛才的自信和從容，更沒有縱論袁尚的底氣。甚至諸葛亮臉上的神，頗為尷尬。他信誓旦旦的認為，袁尚必敗無疑，可如今，卻是袁尚取得大勝。

這打的是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