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李淵仰頭大笑，笑完了，轉頭對坐在一旁的兒子們道：“當日在含元殿上，看薛卿家辯駁太子之言，我還以為薛卿家當是雄辯滔滔之人，如今看來，并非如此嘛！”

太子李建也笑著道：“如此拙于言辭之人，卻在當日于殿上雄辯滔滔，卻是何故？”

薛朗只得答道：“回太子，不過是公私分明之故。 公事關系國家社稷，自然要絞盡腦的把微臣所思所想說清楚。圣人夸獎微臣，此事無關家國社稷，自然不用搜腸刮肚的想如何回話。圣人圣明，此等小事，想來圣人并不會怪責微臣愚笨。”

“好一個公私分明！”

秦王贊了一句：“君子當敏于行而訥于言。薛郡公當得此言矣！”

薛朗客氣的道：“多謝秦王夸獎，微臣愧不敢當。”

“說來，平呈上的南瓜和圓白菜，也是薛卿家帶回來的新作吧？”

想起今天的朝食，圣人問道。

薛朗回答道：“回圣人，確是微臣帶回來的，適當保存，可做越冬之蔬菜。”

圣人贊了一句：“善！”

時人吃蔬菜，喜歡生吃，切碎拌上調料，就是一道時鮮蔬菜。即便是皇家，也沒有后世之奢侈，一樣跟老百姓一般，冬天有碗甜脆的蘿卜吃也是味兒。畢竟，如今只是初唐，盛唐氣象也要等到盛唐之后再說。

說起來，好好地大唐，所謂的盛唐氣象，到得李隆基手上，卻被他敗給一個胡兒。那個胡兒還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如果高祖、太宗、高宗泉下有靈，真是人死了都會被氣活，也不知道李隆基來日于九泉之下面見列祖列宗之時，會不會愧得再死一次！

思緒又歪了，趕拉回來！薛朗趕整整神思緒。

圣人道：“先前建瓴奏報稱，要從麾下所轄駐軍中挑選五千壯，組建兵。李卿去時，我曾代他，讓他看看是否已軍，有何難。建瓴我兒歷來報喜不報憂，從不向阿耶言苦。葦澤關駐軍有數，軍餉自有定數，選練兵，豈是易事，恐左右支拙。前日李綱回來奏報，說，葦澤關駐軍，不止熊羆一軍，即便是府兵，也與別不同，令行止，軍容整肅，軍姿軍貌大有長進。說皆是薛卿家向建瓴獻上練兵之法的緣故，對否？”

想不到圣人竟然問的是這個。

薛朗坦然道：“稟圣人，說起此事，微臣曾向李尚書言道，說于練兵一道上，微臣理論略通，如若讓我去實際練，其實是個草包！我獻予公主殿下的，不過是一些淺見，殿下從這些淺見中得到啟，悟得練兵之法，乃是殿下有大才，微臣的功勞，其實十分淺薄。”

薛朗說的是大實話。他于古代的行軍打仗，真的是一竅不通，連旗幟都認不明白，更不用說去指揮、去練兵。

沒有實踐經驗，如果讓他去練兵，他只會照搬現代的那一套，練出來只怕也不過是個四不像，本經不起戰爭檢驗。熊羆能軍，是公主殿下的才能使然，薛朗就是提出一個想法，保證了下后勤，其他的，談不上功勞。

圣人問道：“籌建農莊一事，也是建瓴之功勞？”

這倒是他的功勞！薛朗不好意思的笑著拱手低頭，算是默認。這老實樣子似是取悅了李淵，不由笑了出來，道：“卿家果真是實誠之人。”

薛朗靦腆的笑笑，來個默認。圣人莞爾，道：“薛卿家，一座農莊，已夠供給五千兵所需？”

薛朗：“稟圣人，農莊并不負責軍糧，只負責供給熊羆副食。軍糧還是從軍餉中劃撥，菜禽蛋則由農莊供給，目前來說，略有盈余。”

這下，不止李淵了，連齊王都面驚容。這一家幾父子，都不是全然的草包，皆是軍政皆通的人，自然知道訓練一支兵所需的花費。

齊王直接驚聲道：“一個農莊的產出，就能供給訓練五千兵之花費，甚至還略有盈余，此事當真乎？”

薛朗道：“句句實言，因有農莊富的副食供給，軍糧消耗甚至比往年降低。”

菜富了，自然主糧的消耗就下降了，這是很正常的事。

秦王道：“稟圣人，臣征討劉黑闥班師回朝之前，曾微服快馬去葦澤關探阿姐，彼時，薛郡公正負責籌建農莊，曾看過薛郡公之規劃圖紙，農莊規劃之巧妙，可謂環環相扣，想來，皆是養之特有挑選之故。”

最后一句卻是著薛朗說的，應是向他求證。

薛朗點點頭。圣人見狀，問道：“農莊之中養何種牲畜？”

薛朗道：“稟圣人，主要養的是豬、、鴨、鵝、魚……“

薛朗把農莊的況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后，太子建道：“如若半年就能養一頭豬，以豬所產出之食，倒是比養羊合算許多，如此倒也能供應上練兵所需。”

唐人之所以吃羊比吃豬多，最大的原因就是羊產出比豬快。在沒有飼料之前，楊一頭豬，最要一年才能出欄，這還是喂食大量糧后的果。以現在沒有玉米、沒有紅薯等糧的況，養一頭豬花費的時間足夠養出要幾批羊來。難怪養羊的人多，養豬的人。

圣人問道：“農莊可能推廣？”

薛朗道：“稟圣人，這般大規模的集中養，需有經驗富之人監管，否則，只要一場疫病，整個農莊的牲畜全軍覆沒幾乎可以預見。另外，還有蚯蚓的退化問題，這些問題限制，推廣頗難。”

圣人點點頭，嘆道：“惜乎卿家只一人爾。”

薛朗笑起來，道：“稟圣人，臣分乏，自然無法推廣。不過，農莊的整模式無法推廣，其中某些優秀的養方式卻是可以推廣的。比如，豬的養及蓮池養魚的技等等，只是，這些是水磨工夫，推廣起來，需費時日。”

“卿家愿意教授推廣這些方法？”

“這些方法并沒有奇異之，不過是一些經驗總結。說起來，微臣曾向公主殿下借了些農書閱讀，特別是《齊民要》一書，上面所載，畜牧林農皆有所述，如若能推廣此書，倒是利國利民之好事。”

《齊民要》是一本好用的、實用的書。不僅有記載怎麼耕田，還有養類的記載，甚至還有加工方法，比如釀酒方法就有記載。

圣人道：“此提議大善。只是當今天下，識字讀書之人頗，刊印書籍易，推廣卻難。歸結底，還需勵圖治，國富民強，開啟民智才是。得天下易，守天下卻難。大郎、二郎、五郎，爾等需謹記。”

三人齊齊應道：“謹遵父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