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袁天罡拜見安國平公主殿下!”
在下人的引領下,一個留著黑長須,扎著發髻,戴著道冠的男道士走了進來,道士面如滿月,神矍鑠,看不出年齡,氣質飄逸瀟灑……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整個人十分的有范兒。
“袁道長免禮,請坐。”
“謝坐!”
袁天罡在坐榻上盤膝坐下,神從容。平公主道:“袁道長一家,善于數,名傳天下,本宮早有耳聞,無奈緣慳一面,今日終請到袁道長過府,平不勝榮幸之!”
袁天罡自謙道:“殿下過譽,貧道不敢當。”
平公主又道:“道長過謙矣,令尊與令叔之名聲,我于時便聽說過。前朝時,我阿娘曾請令叔袁守城為我相面,然則無有機緣,無緣相請。后來,天下大,忙于俗事,就更無機緣。想不到時至今日,竟然有幸能請到道長,請問道長,這是否平之機緣?”
袁天罡道:“回殿下,緣之一字,虛無縹緲,若若現,又何必究其本?相見便是有緣。”
袁天罡神從容淡定,語氣不徐不疾,跌坐于坐榻之上,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公主,而只是一位普通的信眾一般,不卑不,語調溫和。
平公主頓了頓,道:“即是有緣,煩請道長為平觀相。”
“殿下有命,莫敢不從,恕貧道失禮。”
袁天罡抬起頭,著平公主的面容,沉不語。平公主淡淡一笑,正道:“道長但說無妨,我李氏尚未有因言獲罪之先例,平也不準備首開先例!”
袁天罡微微點頭,然而神卻諱莫如深,待看到坐在一旁默默不語的薛朗時,一直沉靜如水的面容,突然現出一抹驚疑之,沉許,方才問道:“敢問這位郎君是何許人也?”
薛朗答道:“在下薛朗,袁道長有禮。”
袁天罡打了稽首,道:“原是薛郡公當前,見過郡公,貧道這廂有禮。”
薛朗回了個禮,道:“道長客氣,請不用多禮,我今日乃是陪客。”
袁天罡頷首,眼睛在薛朗臉上打了好幾個轉,又看看平公主,略作猶豫后,問道:“薛郡公,貧道冒昧,可否看看郡公手相?”
汗,明明請他看的是平公主,為什麼扯上自己了?
薛朗有些不解,不過,他對相并不迷信,也不抗拒,應允道:“可以。”
說著,主站起來,示意仆人把他的坐榻搬到袁天罡旁邊,竟直接跟袁天罡坐一起去了。出手,微笑著著袁天罡:“請道長一觀。”
袁天罡看了薛朗的左手,又讓出右手看了看,臉上驚越發明顯,眼神在平公主與薛朗之間流轉,沉不語。
平公主與薛朗對一眼,開口問道:“道長為何不語?”
袁天罡眼皮低垂,眼眸似睜似閉,道:“貧道觀殿下相,中豪杰,貴且利夫,余者……貧道才疏學淺,再看不出。倒是
薛郡公,雖雙親緣薄,然卻生來便福祿雙全,年有些波折,之后便是坦途大道,貴人之相也!再好不過的是,薛郡公的貴,利己旺人,余者貧道再看不出來!”
薛朗聽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這個歷史著名的大相士說的是真還是假,心里有些犯嘀咕,不過,好聽話終歸不嫌多就是,不管真假,也無關他是否相信,希平公主聽了這些話,心里的力能松一些,如此,他心里也會好過一些——
眼見著心的人重在肩,自己卻無能為力,有力無使,這種覺真是太糟糕了!
薛朗專注的看著平公主,平公主眼神閃爍,著薛朗不知道在想什麼,袁天罡也著他,喃喃道:“如薛郡公這般面相,貧道竟從未見過,今日可謂大開眼界矣!”
平公主恍然道:“道長言下之意,薛朗也是本宮的貴人乎?”
袁天罡不置可否,只坦然道:“殿下之面相,若是數年之前,貧道應能看出,及至今日,殿下的面相,時有變化,涉及壽數、富貴、親緣卻看不出來。再以氣之觀之,殿下之氣機,時斷時續,紫中泛黑,又似有紅閃爍,變化萬端,無從斷起!”
平公主聽得沉默不語,薛朗忍不住驚訝的道:“這麼復雜?為什麼會如此?”
袁天罡道:“貧道不知,看不出,也無從答起。”
這神不說,薛朗也不可能去問,無奈的看著他,又看看平公主,想起平公主關心的問題,斟酌再三后,問道:“袁道長,在你看來,殿下今年順遂否?可有……”
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可有命之危?”
袁天罡神目如電,斷然道:“看將不出!不過,貧道以為劫生緣起,緣起劫滅,是緣是劫,端看造化。造化之道,莫可語之!”
薛朗聽得滿眼的迷茫,平公主神一,緩緩道:“多謝道長指點。”
袁天罡低頭道:“不敢當殿下謝,貧道慚愧,學藝不。”
平公主似是想通了什麼事,眉目舒展,和聲道:“今日勞煩道長過來,理該致謝才是,我已讓人備下素席,請道長席。”
“謝過殿下,如此貧道便厚座。”
平公主命人備下素席,留袁天罡在院中用了一餐。因為有袁天罡在,薛朗備下的吃食,為表尊重之意,自然也不能吃,只能隨著袁天罡吃了一頓素席,他帶來的食留著晚飯再吃。
席間,平公主似已放下心事,不再問相面之事,反而與袁天罡討論起道經周易來,兩人你來我往,說得頗為熱鬧。
薛朗于道家典籍上,只淺讀過《道德經》與《莊子》,《周易》更是看都沒看過,研習不深,未免班門弄斧,極發言,多是用心傾聽二人的討論。
用了素席,袁天罡便告辭而去,出得大門,謝過相送的仆役,回頭看了藏在滿山楓紅中的別院一眼,不一嘆,心中暗道——
天地造,莫衷一是!這安國平公主與那異國歸化的駙馬……真真奇人也!天下相士,斷無人可斷他二人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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