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世家不能靠殺,現在他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多年來的積累,明目張膽的豢養私兵,和國外勾結,還和彥王有著千萬縷的關系。”
“如果一路殺下去,憑借現在京師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而且這樣也有著弊病,即便是把他們都殺了,也會有新的世家冒出來,想要徹底的改變這個狀態,還是要靠新政。”
寧修走到窗邊,看著已經開始落雪了的蘇州說道:“只是新政不是請客吃飯,我們需要穩住這些世家,一步步地來,可也要讓他們見識到我們的力量。”
“不能夠威懾住他們的話,恐怕他們在新政落下的時候就反了。”
“而且社會上的其他各方力量,也會畏懼他們,不敢投靠我們。”
“所以這次誅滅劉家,就是向天下展示一下我們的力量。”
“另外。”寧修轉頭看向寧書禮道:“這段時間抓的員也差不多了,暫時不能再抓了,軍機的名頭已經打出去了,以后以威懾為主,之前沒抓的人以后如果他們不再貪污,就不要再抓了。”
寧書禮前面都能聽得明白,也覺得深以為是,可這個他卻是持反對意見的:“哥,為什麼啊?那些貪污吏,人人得而誅之!”
寧修耐心地解釋道:“書禮,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也已經來到下面很長時間了,你可知道大夏的縣衙的構?”
寧書禮回答道:“縣衙里面有縣令一名,主簿一名、縣丞一名、教渝一名,這四個都是朝廷發放俸祿的員,其他的……”
說到這,寧書禮忽然停了下來。
“看來你想明白了。”寧修笑道:“之前朝廷給一個縣的年俸是三十兩,按理來說已經是普通百姓一家三年的收了,這算不得低。”
“可是實際上,一名縣要有自己的班子,請師爺、請仆人這都是要花錢的,他到底是一個,要有威,出門要有轎子,要有排場。可這樣的話,他們的那點錢就不夠了。”
“這還不算上每年給上級的碳敬、冰敬,如果算上這些,他們那點銀子就更是不夠了。”
“他們貪,可恨。可是這也是制度的問題,好多人活都活不下去,如何不想些辦法去增加些自己的收呢?”
“對于那些巨貪,你之前也已經查出來了,但是對于這些無奈的員,就放他們一馬吧。”寧修頓了頓后道:“如果真的徹查下去,全天下除了像海汝峰這樣的人沒有貪污,恐怕九九的員都有過貪污。”
“把他們都抓起來,誰來治理天下?”
寧書禮也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那以后呢?難道我們就放任這個惡循環下去?”
“當然不是。”寧修斬釘截鐵道:“現在朝廷的養廉銀已經發放了,他們的錢已經足夠正常的花銷了,如果還要貪,那就是壑難平,有一個抓一個,有兩個便抓一雙!”
寧書禮想了想后道:“哥,其實我一直想說,這個養廉銀真的有用嗎?”
“作用有限,只能說是可以讓那些本來活不下去而不得貪一些的員過的好一些。”寧修說道:“對于那些貪而言,這些養廉銀他們也看不上,只會當一分額外的收罷了。”
“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給那些清表彰和補助呢?這樣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貪!”寧書禮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段時間他在這里,也算是親眼見識了那些貪的無恥和可恨。
他之前在京城,貪污吏這四個字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四個字而已。
甚至在他看來,他們也不過是貪了朝廷的銀子,沒有什麼太過可恨的地方。
但是實際了解到了這幫貪的行為之后,他才到了切之痛。
為了貪銀子,他們會曲解朝廷的政策,他們會敲詐百姓,強征民夫,手找百姓要錢,如果不給,就發配去當徭役。
他們會做當地的世家和鄉紳地主的幫兇,組織衙役去踐踏青苗,讓百姓顆粒無收,好讓那些土豪劣紳,讓那些世家豪門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兼并百姓的土地。
在大災之年,他們把朝廷的賑災糧賣給世家地主,然后施一些都能看到碗底的所謂粥,把百姓的實在不了的時候,在讓那些世家地主出門。
那種時候,一個餿了的饅頭,就能換一畝良田。
一個窩窩頭,就能換走一個黃花大姑娘!
紳勾結,四字而已。
背后卻是無數的家破人亡!
就算是最為仁慈的貪污手段,所謂的火耗,如果遇到了災年,那對于百姓而言也是一種災難。
這些貪污吏,或許沒有直接殺人,但是因為他們的迫而死的人,一點也不必蒙元人殺的!
所以,寧書禮才有了剛才那憤恨的一問。
寧修察覺到了寧書禮的憤怒,也明白他為什麼會憤怒。
“我也很恨那些貪污吏,如果有機會,我也希把他們全都殺,但是我們現在還得湊合著用。”
寧修輕輕地拍了拍寧書禮的肩膀道:“就算是以后也是一樣,如果我們只給清表彰和補。”
“那麼為了為清,這又會為一項可以貪污的東西了。”
寧書禮霍然子一震。
“所以這養廉銀,哪怕是一百個員中,能夠保證那一個心懷正義的人,不必去貪污也能活下去,我們就算是功了。”
“至于剩下的九十九個人中,可能并不是全都有救世濟民的愿,可他們的錢也算是比沒出仕的時候多很多了,如果能夠讓其中的二十個滿足,我們就算是取得了巨大的勝利。”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如果還是貪得無厭,那就全都抓了!”
寧書禮的眼中終于閃出了,但還是有些疑地說道:“可是哥,這個比例還是很大的啊,現在我們沒有人來補充,以后還是如此啊。”
“這也是新政之一,我已經和陛下說了,以后要設立一個候補員的監督的制度,讓那些候補員盯著他們,只要發現他們還貪污,那就直接讓候補員上。”
寧書禮霍然瞪大了雙眼,思考了一下這個計策的可行之后,然后有一句話口而出道:‘哥,要是論缺德,還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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