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便是三天過去了。
這一天的清晨,一個穿布的老漢闖進了軍機。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擅闖軍機重地!”軍機的一個行走站起斥道。
沒想到那老漢抬起頭,頓時把那行走給嚇得跪倒在了地上:“陛下,臣不知道是您……”
“你們都出去吧。”趙極也不生氣,很好的樣子,樂呵呵地揮了揮手,寧修剛剛挑上來的十幾個軍機行走都趕垂頭離去了。
“世伯倒是逍遙。”寧修也站起了,給趙極斟了一杯茶。
趙極了手,接過那熱茶,先是捂了一會,然后才一飲而盡,臉上出了舒服的神。
“賢侄,我剛從六合回來。”趙極的眼中閃著道:“你的那個法子還真靈,那幫候補員和舉子還真和老百姓打一片了。”
“那是他們不想被烈馬糟蹋了。”寧修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在趙極的對面笑道。
“哈哈哈哈。”趙極顯然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發出一陣暢快地大笑道:“他娘的,這陳鵬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咱準備升他為千戶。”
“這小子的確是個人才。”寧修含笑點頭道:“腦子靈活的。”
頓了頓后,寧修又道:“最重要的是缺德,咱們現在就缺缺德的人啊。”
“說的對。”趙極哈哈一笑,放下了茶杯。
寧修又給趙極倒了一杯,趙極這次倒是沒有喝,擺了擺手道:“不喝了不喝了,現在這屋子里面熱得很。”
說完之后,還把外面的服了下來,出了里面的。
寧修笑了笑,道:“世伯,這倒是好看。”
“好看吧。”趙極不得意了起來:“這是你嬸子拿著你讓六合縣弄出來的線,織出來的,真是暖和!”
寧修看著老小孩一般的趙極,不又笑了笑,沒有說話。
屋一下子陷了沉默之中。
寧修也沒理趙極,埋首繼續批閱公文,趙極則是看著寧修。
桌上茶水冒出裊裊的熱氣,伏案的年側臉充滿了朝氣,仿佛外面的朝。
趙極終于又開口道:“賢侄,這樣的日子,真的能夠長久嗎?”
寧修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道:“世伯是指什麼?”
趙極嘆了口氣,看向了北方的方向道:“現在雖然一切都在變好,可正是如此,我才更加擔心!”
“當初給了那小兔崽子太大的權利,現在想要收回,可是卻鞭長莫及了。”
“但是放任他在北方,我心里實在是不安。”
“世侄。”趙極回轉過,目灼灼地看向寧修道:“你可有辦法?”
“我沒辦法。”寧修迎著趙極的目,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之所以下蘇州,去滅了劉家,表面上是震懾天下世家,但是其實,就是做給彥王看的,我想這一點,世伯應該能夠明白。”
頓了頓后,寧修說道:“我從北方而來,我必須得說,燕北軍現在不好對付,有姚無孝,有彥王,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環就是燕云的百姓。”
“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被蒙元人統治太久了。”
“在蒙元建國之前,燕云就已經被割讓出去二百年了,算上蒙元立國的一百多年,足足三百年。”
“他們的生活習慣和這邊完全不同。”
“雖然他們恨蒙元人,可是他們也不是很能夠接南方的漢人,甚至生活習慣和山東和河南河北的百姓都很不一樣。”
“在那里的僚系,比之漢人的系,其實更像是土司。”
“彥王在那屯田募兵十年,基之深,不是我們派幾個人換將就能夠解除的。”
“說白了,那里的土司就認彥王,換了另一個人,哪怕是我,也做不到。”
“盤錯節的利益關系,不是一個名義上的更替就能夠改變的。”
“尤其是彥王……那是一個瘋子。“寧修當著趙極的面,也是毫無忌諱地說了出來,“急樂了他,他一定會和蒙元人再次聯合。”
“而且……”頓了頓后,寧修說道:“我懷疑,倭寇也和他有聯系。”
趙極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又端起了那杯茶,喝了起來。
片刻之后,那茶水被他飲盡,他嘆息了一聲之后放下了茶杯道:“所以現在世侄是想要和他爭這個時間?”
“嗯。”寧修點了點頭道:“我們不他,他也不會輕易手,說到底,世伯是開國之君,就算是這些年武將遭到制,但是畢竟是開國的底子,沒有完全的把握,彥王是不敢手的。”
“之前是連續三年天災,加上世伯又準備開始清查黃冊,對著天下的世家手了,彥王這才敢和蒙古來那麼一手。”
“但是現在局面暫時穩固了下來,彥王想要手,就要琢磨琢磨了。”
趙極咬牙切齒道:“該死的畜生!”
轉而,他又說道:“可是賢侄,如果這樣下去,等到改革進了深水區,那這畜生……”
“這就要看他們的手段了。”
寧修的眼中出了一抹鋒芒道:“其實現在雛形已經描繪出來了,只要再給咱們一段時間,新政就能夠自行運轉,到那個時候,以我華夏之力,即便舉世皆敵,亦無懼!”
“最危險的,就是這段時間,只要這段時間度過了,那麼一切好說。”
“只是,我想彥王和姚無孝不會放過這段時間,他們會做些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說到此,寧修走到了窗邊,靜靜地看著北方。
趙極沒有發狠,也沒有憤怒,只是不聲地跟著寧修也來到了窗邊,看向了北方。
在北邊的天際,似乎有狂風在卷積著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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