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曲阜。

一場拍賣會剛剛結束。

汪文言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由山西銀票制造的銀票，那張是始終沉靜的臉上，終于是出了狂喜之。

“了！終于是了！”

“五千萬兩！五千萬兩銀票！”汪文言始終半懸著的心終于是落下了，他口中兀自念叨著：“有了這筆錢，我終于可以恢復自由了。”

念完這句話，汪文言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往事一幕幕地從腦海中閃過。

當初犯了一樁案子，眼看著就要死去，被吳家家主救走，從此為了江南世家賣命。

多年過去了，人人都說他以布之縱天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樣的日子，沒有一天是快活的。

“沒想到這一步險棋倒是走對了。”汪文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走出了這庫房，然后用鑰匙鎖好，走到了院中。

看著滿天的飛雪，他喃喃自語道：“寧修，看來你也只是一個凡人。”

說到此，他微微地搖了搖頭，有些自嘲地笑道：“我倒是被你碾林一木的事給嚇破了膽子，而今看來，你倒也是不過如此。”

“來人吶。”汪文言站在雪地中喊道。

幾個跟隨他來的伙計，一臉喜氣地跑了過來。

“汪先生，有何吩咐？”

“讓你們準備的禮品都準備好了嗎？”

“早都準備好了。”伙計們趕點頭說道。

“好，那我們這便去孔家。”汪文言說道：“你們去準備馬車把。”

“是。”幾個伙計趕就要跑了出去，汪文言卻在后面住了他們。

“等等，回來。”

幾個伙計轉過了頭，汪文言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遞了過去：“這點錢拿著，你們也喝點茶水。”

幾個伙計看著上面一千兩的面額，一個個趕把頭要的相識撥浪鼓一般，“汪先生，這那里使得，我們這次跟您出來辦事，該拿的工錢一點也沒有拿，這怎麼好意思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幾個人的眼睛，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般，粘在了那銀票上。

汪文言微微一笑，把那銀票塞進了這幾個伙計的手中道：“拿著吧，這不是東家們出的錢，是我個人拿的，多了我也沒有，你們跟著我走南闖北的，也很是辛苦了，這些錢拿回去，家里人也好過些。”

“謝過汪先生了。”幾個人心中的喜悅終于難以掩飾，一個個喜笑開地將銀票揣進了懷中，可其中一個機靈的，卻在狂喜之后嗅到了些什麼，試探地問道：“汪先生，您是要？”

“這次之后，我也要回家安度晚年了，不必太過奔波了，你們有了這錢，回家開個鋪子也好，坐吃山空也罷，都是足夠了的。”

汪文言輕輕地念了捻胡須說道。

“汪先生！”幾個伙計此刻卻像是了真一般，那最先發問的伙計竟然是紅了眼眶道：“汪先生，我們……我們舍不得你啊。”

“去吧。”汪文言只是抿笑了笑：“去準備馬車吧。”

幾個伙計對視了一眼，然后竟然跪在了地上：“汪先生大恩大德，我們這輩子沒齒難忘。”

汪文言這次沒有說什麼，只是再度揮了揮手，幾個人這才了眼淚，出去準備了馬車。

汪文言看著幾個人離去的背影，也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這個舉，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人的確是跟在他邊的老人了，另一方面，也算是安他自己的心。

差不多已經是走到了最后一步了，臨了臨了，他不想要再出什麼紕。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汪文言坐了上去。

這馬車外面看上去并不出奇，但是里面卻全都是用布和綢包裹住了的。

坐上去極為的舒適。

車簾從外面看上去，只是糙的麻布，但是實際上麻布下面，都是一百兩一匹的松江棉布。

地垂下來，很是暖和。

座椅上，也用了狐貍皮包好了。

汪文言這些天一直懸著一顆心，坐在的座椅上，車子一搖晃，竟然睡著了。

等到這些伙計呼喚，他才從睡夢之中醒來。

“汪先生，快到了。”伙計輕聲地呼喚道：“還有一里的路了，老爺你要不要先臉？”

“哦，好。”汪文言睜開了惺忪地睡眼，展了一下筋骨道：“這些天實在是有些累了，剛才竟然一下子睡著了。”

“不過這一覺睡得還真是舒服啊。”汪文言接過了伙計遞過來的熱巾，了把臉道：“有茶嗎？”

“有，一直給您熱著呢。”那伙計鉆進了車里，在車上那火爐上拿起了壺，便準備沖茶。

汪文言完了臉，把巾放到了一邊，目卻瞥見了那爐子下面燒著的東西。

“燒的是什麼東西？”汪文言突然問道。

“是今天早上買到的新鮮玩意，做蜂窩煤。”伙計說道。

“煤？”汪文言頓時一驚，養氣功夫一向不錯的他卻是怒道：“你要干什麼，這東西是會死人的！”

“汪先生，這不會的，這蜂窩煤是無煙的，若不然我們怎麼敢呢？”那伙計連連說道。

“而且這東西很便宜。”

“很便宜？”汪文言先是一愣，接著便是覺得一陣寒氣從自己的背后竄了出來。

他看著那燃燒著的爐子，看到上面的確是沒有一的煙塵，便覺得這寒氣越發的深重了。

“這東西，作價幾何？”

那伙計出了兩手指頭。

“二兩？”汪文言的心中稍稍地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那伙計卻是搖了搖頭。

“二錢？”汪文言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不是。”可那伙計竟然又再一次搖了搖頭，然后微笑著吐出了兩個字：“二文。”

咯噔一下。

馬車停了下來。

汪文言的心也隨之咯噔了一下。

接著他便看到有伙計掀開了車簾。

“汪先生，到了。”掀開車簾的伙計眉眼恭順道。

汪文言下意識地探出了頭去，卻見此并非是孔家的宅邸。

“這里，這里是那？”

“還請汪先生下車。”那車給汪文言倒茶的伙計開口說道。

“你！”汪文言此刻哪里還不知自己被這群伙計給算計了，怒視那伙計，轉頭又看向那些伙計道：“你們！”

“汪先生，別來無恙。”

正在汪文言怒火中燒的時候，一個小黑胖子卻從雪地之中走了過來。

聽到這悉的聲音，汪文言聞聲看去，便見孔德剛和邊一個同樣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孔德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邊的人被你給買通了？你到底要干什麼！”

孔德剛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看向了邊的那個矮胖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則是上前一步，沖著汪文言微微作揖道：“汪先生，您的大名，我是早有耳聞了，這天寒地凍的，不如到寒舍一敘。”

“你是誰？”汪文言凝視著中年男人問道。

中年男人直了腰桿，兩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前面，出了一臉和善的微笑道：“在下寧輔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