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輔國拿出了圣旨，汪文言和王掌柜趕跪倒在了地上。

寧輔國拿出了圣旨開始宣讀：“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商人汪文言，倒賣商品，掮客南北，賺取暴利，勾結府，多有不法。按律當剝皮瑄草，以儆效尤。然朕憐你才華，數年歷練，不忍一朝化為虛無。”

“特遣你戴罪立功，代南方國行行長，以堪后用。”

“你痛改前非，為朝廷開源，為百姓節流，還天下之財于天下，欽哉。”

汪文言此刻早已經是汗流如注了，他并非是被圣旨所嚇，而是他在看到了那堆積如山的貨之后，已經知道自己闖下了何等大禍。

這一批貨流到北方市場，那之前自己所有的貨，包括未來江南所生產出來的所有貨，全都賣不出去了。

為了那五千萬兩銀子，北方的世家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商品賣不出去，南方世家也不可能饒了自己。

只是這麼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自己就已經從天堂跌了地獄。

而現在朝廷竟然給了自己這麼一個機會。

汪文言只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他抬起頭，看向寧輔國道：“寧老板，我真的能……”

“汪先生，還不領旨謝恩？”寧輔國卻微笑著看著汪文言。

汪文言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激地叩首于地道：“草民汪文言，叩謝皇上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汪行長，快快請起。”寧輔國這時候卻把汪文言攙扶了起來道：“汪先生，現在你已經不是草民了，南方七省的國行，陛下已經到了你的手中，說起來，你現在就是我大夏的半個財神爺了。”

理智告訴汪文言，就算自己真的了這個什麼南方的國行行長，他也絕不能夠完全掌握。

但是此刻他的一顆心，還是不住抖了起來。

“汪文言何德何能，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掮客，我何等擔此大任啊……”

“汪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誰不知道你的才能呢？”寧輔國拍了拍汪文言的手道：“只要你肯實心用事，這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汪文言卻是一時之間神游了起來，他想著剛才自己見到的種種幾乎可以說是時代一般的商品，不訥訥道：“可這似乎也不需要汪某……”

說到了這里，汪文言不再說了，他從震驚之中醒過神來，自然是明白了為什麼朝廷找上自己，他頓了頓后說道：“汪某定當竭盡全力，南方諸省之毒瘤，汪某定然要在三年之，一掃而！”

寧輔國含笑著點頭，卻是說道：“三年太久了，朝廷的意思是，一百天，一百天，汪先生能夠幫朝廷出這些毒水來，戶部，自然會有汪先生的一席之地。”

汪文言子狠狠地了一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說一句不可能，但是又想到了那些貨，便是狠狠地一咬牙道：“好，汪某定然不辜負朝廷所托！”

“行了，汪先生，事既然一定定下了，那我們……”

“即刻啟程？”

“在吃一頓！”

汪文言：“……”

王掌柜：“……”

寧輔國：“o(n_n)o”

……

是夜。

本來北方的世家包下了曲阜最豪華的酒樓，要給汪文言擺宴。

結果汪文言卻沒有來。

而且第二天，市面上竟然就出現了大量的新式的商鋪。

兩文錢，卻沒有煤煙，燒起來比木炭持久的蜂窩煤。

五十文錢一套的，比松江棉布還要細，卻只賣五十文錢一的。

四文錢一壺，卻比價值數百兩一斤的冬茶還要好喝數倍的茶。

一個個新鮮而有強大的商品橫空出世，產量之大，價格之低，簡直是讓人咋舌。

再配合上什麼店慶、拼剪刀之類的營銷手段，北方世家在短短的一天之，就發現自己似乎陷了一種可怕的境地。

那五千萬兩銀子，還有自己手中的這些東西，似乎他娘的砸了！

一時之間，整個北方都套了，北方的世家紅著眼睛尋找汪文言。

可是汪文言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怨氣沒發泄的北方世家，帶著人把孔家給堵住了。

而也就在一天之后，南方的諸多世家也已經得到了消息。

這些平日里自詡清高的世家大族們，不知道多人在這一天，開始罵起了娘。

而從汪文言離開了山東后的第三天。

京城軍機。

趙極聽著張階的報告，一雙老眼瞪得溜圓。

“你給朕在說一遍，多錢？”

“現銀五千兩百萬兩，其中五千萬兩是汪先生拿回來的，還有兩百萬兩是在北方銷售的商品利潤，預計所有的商品銷售之后，利潤總和有一千萬兩左右。”

“也就是說，一共是六千萬兩銀子？”趙極還是有些不確定問道。

“回陛下，是的。”張階頷首。

趙極愣在了哪里，半晌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諸位卿，隨朕出去走走！”趙極指著狂風卷積著大雪的外面說道。

張階：“……”

徐拱：“……”

和著你高興天氣就好唄。

兩個人在腹誹了一句，卻還是準備要跟趙極出去。

“賢侄，你也來。”小太監給趙極披上了厚厚的大氅，趙極卻一把退了下去道：“不用，我賢侄做得這個棉，足夠了。”

小太監忙不迭把大氅撿了起來，埋首退到了一旁。

寧修也是笑著站起了道：“這服世伯穿的還合？”

“合。”趙極跳了跳道：“而且還非常之輕便。”

寧修笑了笑道：“這里面是鵝，保暖的效果好，也比棉花要輕，不過鵝不太好弄，如果想要大面積推開的話，還是羊好。”

“羊，草原上最多的就是羊啊，如果我們能把那個地方打下來就好了。”趙極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門。

兩個尚書，趙極和寧修，還有幾個軍機的行走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寒風凌冽，但是幾個人都穿了新式的棉，卻并不是覺得特別冷。

寧修走在雪地上，開口說道：“世伯，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把草原打下來，我們才有羊。”

兩個尚書本來還在想著勸勸趙極，現在還不易出兵，此刻聽了寧修的話，倒是雙眼一亮道：“白侯說的極是。”

趙極的小心思被看破了，有些不悅，卻沒有立刻開口申斥，反倒是轉頭看向寧修道：“賢侄，你來說說，怎麼樣弄來這羊？”

“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想做，但是之前形式還未穩固，現在汪文言已經是去赴任的路上了，有了這筆錢，國行的開展也將很是順利，南方的基礎差不多打下來了，我們可以騰出手進一步開展互市了。”

寧修雙手攏于袖中，含笑道：“而且現在我們有了這筆錢，還可以養出來更多的兵了，互市也就更加穩固了。”

“我們可以大量地收購他們的羊就是了，而且這樣的話，對我們的好，是巨大的。”

“我就知道你說的沒有一句廢話。”趙極哈哈笑道：“你弄這羊，除了弄和棉之外，還有什麼作用？”

張階和徐拱也是好奇地看著寧修，至于寧修一口一個世伯，趙極一口一個賢侄，他們已經算是免疫了。

寧修踩在雪地上，輕輕地說道：“其實蒙元人里面的所有人，都想要打仗嗎？當然不是的。”

“蒙元人和我們大夏的子民其實也是一樣的，他們中最多的，也是那些平民，甚至他們那不做平民，而是做奴隸。”

“真正想要打仗的，是那些貴族，而那些奴隸是不想要打仗的。”

“打贏了，東西是那些貴族的。”

“打輸了，丟掉的命是他們自己的。”

“如果我們能夠開通互市，讓他們得到生活的必需品，那麼他們就會聚集在我們互市的周圍。”

“到那個時候，邊境再起沖突，第一道防線，便不是我們邊關的士兵，而是蒙元的那些普通百姓了。”

“這，是第一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