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的燭,在如墨般的夜中,宛若歡愉跳躍的火之靈,將圈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高壯愣愣地看著周圍那無盡的狼藉,聽著傷的手下們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自認為自己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但剛剛發生的那一切,依然給到他了極大的震撼。
那可以撼天地的龐大群,竟然被那位降頭師,如此輕描淡寫地噴了幾口,就給趕回了山林。
他忽然知道東家為什麼一再叮囑,讓高壯對降頭師必須言聽計從,不許與降頭師發生沖突。
之前他一直以為那降頭師是個江湖騙子,可能會一些糊弄人的雕蟲小技,把東家給忽悠住了。但此時他猛然領悟,原來東家的叮囑,不是在保護降頭師,而是在保護他。
降頭師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有沫被噴出,淹沒進滿地的猩紅之中,不知是他被嗆到了,還是疾發作,咳出了自己的。
“先……先生,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高壯恭敬地問道。
他打從心底里,對這位降頭師心服口服了,他很清楚,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他能夠招惹的。
降頭師沒有回應,漸漸止了咳聲,繼續保持著盤膝的坐姿,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高壯的聲音。
高壯的臉上都是汗,他想退出紅燭圍的這個圓圈,但又不敢,只能著頭皮守在降頭師側。
過了片刻,降頭師猛地睜開雙眼。
高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似看到有兩道從降頭師的雙眼出,直落進起伏的山林之中。
降頭師緩緩抬起右手,高過頭頂,準地從桌上抓下來一個黝黑的陶瓷人偶。
那人偶是男嬰模樣,雙眼是黑漆漆的口,渾上下有序地寫滿了金的符文。
奇怪的是,那人偶從頭頂到部,裂出來了一道隙,好似被刀從上到下給劈了兩截。
高壯是見過世面的,他一眼便認出,這是在東南亞特別流行的古曼。
古曼,就是法力高強的法師,利用死嬰的尸,拘了死嬰的靈魂,并制作了趨吉避禍的法。
這東西邪得很,養好了,名利雙收,萬事順意,養不好,就會被反噬,最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更有甚者,連邊最親近的家人和朋友都會搭進去。
據說在港臺那邊,至今仍有一些大佬和明星大腕,有著養古曼的習慣。
降頭師養的這只古曼,看外形就很兇狠,絕對是不好惹的角,但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那麼令人目驚心的裂紋。
“他們出來了!”降頭師面慍,將那古曼放到了旁。
而在他松開手的瞬間,古曼竟然直接列了兩半。
高壯聽得很是困,張地問道:“誰出來了啊?這……這位小朋友嗎?”
降頭師搖了搖頭,道:“是我們要找的人,出來了。”
說完,他抬手向右前方指去:“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好像要繞過咱們,你帶人去抓一下吧,人不一定要活的,但金劍必須要完整的。”
高壯大吃一驚,他是真沒想到,降頭師連這個圈都沒出,就能發現程相儒那四人,甚至連對方的向都一清二楚。
早知道他有這本事,還搞什麼地毯式搜捕,還放什麼無人機群,直接等他通知不就完事了嗎?
高壯微微鞠躬:“明白了!”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邁出紅燭圈,大聲喊道:“留兩三個人照顧傷者,沒事的人,跟我走,去抓人!”
變異群對高壯一伙人的傷害太大,死傷者過半,最后能跟高壯去抓人的,僅剩十來個人。
雖然出現了減員,但高壯認為,他們除了人數上占優,武也占優,只要他們自己不疏忽,抓那麼四個人,應該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就在高壯帶人沖進夜后,降頭師忽然好像發現了什麼,猛地瞪大了雙眼,看向左前方。
在那幾乎連山巒都難以辨識清楚的粘稠黑暗中,有道人影正悄無聲息地向這邊近著。
降頭師又咳嗽了幾聲,手撐地面站了起來,從箱子里翻出一把佛牌在桌上列一長排。
佛牌這東西,如古曼一般邪,里面住著各路魂魄,比古曼還要烈。一旦掌控不了,將被佛牌中封印的臟東西纏上,結果有多悲慘,難以想象。
降頭師竟然可以駕馭這麼多的佛牌,如果被高壯看見,估計能把高壯驚得當場就跪下來。
無論古曼還是佛牌,里面到底有沒有冤魂,這個誰都說不清,但它們的靈驗和兇名,卻都是出了名的。
降頭師翻出一帶刺的荊條,咬著牙往自己上打,很快便打出一條條痕,傷口有一點點向外流出,但他卻好似沒有痛覺,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放下荊條后,降頭師雙手結印,面朝桌子低頭做乞拜狀,里語速極快地不知在嘀咕著什麼語言。
沒一會,周圍被罩在帶孔燈罩的燭,出現了劇烈的晃,就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繞著紅燭圈快速奔跑。
降頭師上的傷口,流了不出來,但還沒有流下多長距離,便憑空消失不見了,只留下翻著白邊的傷口,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剛剛過。
“你們也去吧!”降頭師又換了個手印,解開后,抬手指向背離高壯離去的相反方向,也正是那幾道人影所在的方向。
又過了一會,降頭師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好似剛剛理完什麼棘手的問題,竟揚起角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
然而,沒過多久,桌上那些佛牌陸續了起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又抬頭看向左前方的黑暗。
在跳的燭之外,有幾條影,正在逐漸浮現出來。
待來人足夠近了,降頭師終于能夠看清來人的面容。他臉上的驚愕之更甚,他表和語氣都變得極為彩:“你竟然沒死?”
有一人冷笑著道:“你死了,我都不會死。今天天氣不錯,環境也還行,適合報仇。喂,南洋仔,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