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疆，千巖苗寨。

程以沫手撐下，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石番飼喂瓶瓶罐罐里的蠱蟲，很是好奇。

與之前不同，程以沫見到各種丑陋的蟲子，不再害怕，反倒到親切。

已經與神學會了如何與蟲子們相，并能夠與蟲子們進行簡單的通，掌握了最基本的控蟲手段，可以知到蟲子們對最純粹的。

那些看起來丑陋又恐怖的小生靈，不像人類擁有那麼復雜的思想，它們只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維系著自生命的存在。

死亡是司空見慣，繁衍是永恒不息。

在這些小生靈的世界中，生命并沒有任何意義，卻又是全部的意義。

當然，程以沫還小，還沒接到大自然的殘酷，還沒見識到同甕相殘的毒蠱有多麼殘忍。

神暫時還不準備將殘忍的養蠱法教給程以沫，可能以后也不會教。

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那麼惡毒的東西存在，程以沫只需要擁有足夠保護自己的手段就足夠了。

就讓天真又單純地長吧，在新的時代里。

“阿番，你就只有這幾件服要洗吧？”阿田的聲音從里屋忽然傳出，打破了安靜。

石番手一抖，差點將裝有紅蟲干的瓶子掉進瓷罐里。他慌張地抬起頭，看到阿田夾著個臉盆從里屋走了出來，盆里是他換下來還沒顧得上洗的，其中還有。

“誒！不用耶！我自己可以洗的！”石番連忙喊道。

阿田瞇眼笑得很甜：“哪有男人自己洗服的，你忙你的，我去河邊了。”

石番低聲嘀咕道：“至我可以自己洗的啊！”

阿田卻假裝沒聽到，并不再看石番一眼，笑嘻嘻地問程以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好啊！”程以沫開心跳下藤椅，跟著阿田就出去了。

石番撓了撓微紅的臉，暗暗思考著以后該把臟服藏起來還是第一時間就洗掉，免得這麼尷尬，直到聽見兩個孩銀鈴般的笑聲越來越遠，他暗暗嘆出一口氣。

算了，就這樣吧。未來日子還長呢，總是要適應的。

程以沫自程相儒離開后，一直悶悶不樂。

以前在蓉城，白天就去學校了，一節接著一節課，占用了白天全部時間，只需要熬過晚上就可以了。

現在不一樣，一直沒什麼事做，就總是難以控制地會思念并擔心程相儒。

不過好的一點是，阿田比大不了幾歲，雖然好像有點早，但特別好相，對也特別照顧。

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湊在一起，總是能找到很多共同的話題，無非是各種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以及大人們看到了會納悶樂趣何在的嬉笑和玩耍。

兩人來到寨子外的河畔，小心踩著有些硌腳的石，在河水邊蹲下。

阿田練地將服先堆放在一旁，出一件塞進河水里打，然后攤平在板上，依次在正反面蹭洗皂。

程以沫在一旁撿起石頭，小心翼翼地疊在一起。

阿田瞥了一眼，有些納悶：“你在祭祀嗎？”

程以沫頭也不抬地道：“沒有啊，我在搭城堡。”

話音剛落，剛剛搭起來的圍墻便垮掉了。

石表面太，又不是平面，很難搭起來。

程以沫撅起了小，放下手里的石頭，走過去坐在了阿田旁邊，靜靜看阿田洗服。

“阿姐，你真厲害，又會做飯，又會洗服，什麼都會。不像我，什麼都不會。”

“我從記事時，就開始學著怎麼照顧婆婆和打掃家里了。我沒阿爸，阿媽一直在地很回來，每次回來也都是的，怕被人知道。姨娘和婆婆關系很差，主要是婆婆不喜歡姨娘。所以我不做，誰做呢？”

程以沫忽然有些心疼這個姐姐，雖然從小到大遭過不欺負，但卻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什麼臟活累活都是哥哥扛下。而且，現在不僅僅找回了爸爸和媽媽，還有很多人都真心待好，與阿田相比，覺得自己很幸福。

忽然，想到了什麼，滿眼好奇地問：“阿姐，你有哥哥嗎？”

阿田停下手上作，氣呼呼地用手腕向上推袖口，避免被打：“有一個，姨娘家的孩子，古池。他不是什麼好人，大家都很討厭他，我也討厭他，但婆婆寵他的。”說到這里，目羨慕：“你真幸福，有個那麼好的哥哥。”

程以沫開心地笑了，那彎彎的睫好似在得意地炫耀：那可不！

“對了阿姐，怎麼沒聽你說過苗語啊？”

“和你說苗語，你也聽不懂呀。”

“那……你能教我我嗎？”程以沫在知道這里就是媽媽的故鄉后，就一直很想融這山清水秀之地，學會這里的語言，應該就可以回應每一份友好和善意了吧？

“你想學苗語？”阿田開心地笑了起來：“我還擔心你會覺得土呢。好啊，我教你！我們湘西的苗語啊，一共有49個聲母，18個韻母，6個聲調，發音比漢語要復雜一點……”

“媽媽和爸爸怎麼說呢？”

“媽媽是阿，爸爸是阿爸。”

“哥哥和妹妹呢？”

“哥哥是阿拿，妹妹是得咕。”

程以沫忽然想起自己未曾謀面的外婆，聲音稍稍低落：“外婆呢？”

阿田愣了愣，拉住程以沫的手，聲道：“阿噠，這個阿的聲調，類似漢語的第三聲。對了，你看我在洗服，洗服要讀湊歐。”

程以沫扭頭看那盆服，發現阿田不知何時已經都洗好擰干。

“你洗得好快啊！”程以沫發出由衷的驚嘆。

阿田笑著起，將盆抱起：“我回去再換一批來洗。”

程以沫連連點頭：“嗯，那我在這里等你。”

阿田面猶豫之，覺得將程以沫自己留在河邊，很不踏實，但想到大黑躲在暗正全程保護，又覺得應該不會出事，于是點頭道：“那行吧，我快去快回，你就在這里，不要離開哦。”

“嗯！”程以沫乖巧點頭。

阿田帶著洗好的那盆服快速往千巖苗寨走，程以沫坐在河畔，手撐下注視波粼粼的河面，思念著哥哥。

兩個孩子都沒有注意到，在遠林中，正有數雙眼睛，冷地注視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