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仙人橋,聚芳齋。
周老板坐在一方茶桌后,桌上燃著裊裊檀香,公道杯中的牛欄坑桂已經冷卻,他有些失神地拿起面前的青花釉里紅纏枝蓮手杯,呷了一口,才發現杯中已空。
這時樓梯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有人恭恭敬敬地來到茶桌前,低聲道:“老板,讓他們跑了。”
周老板放下茶杯,將燒得“咕嘟咕嘟”冒泡的銀壺水倒進蓋碗:“貴客們怎麼說?”
“有些生氣,但沒怪咱們。”
“知道了。”周老板放下銀壺,擺了擺手,手下立刻躬倒退著離去。
銀壺水質,泡出的茶水更順,但周老板卻一點也不想喝了。再濃兇煞的桂香,此時在他口中也是寡淡無味的。
他緩緩站起,背著手,繞過一扇屏風,推開一扇木門,走進這間除了他不許任何人進的房間。
這房間沒有什麼貴重品,只有一方供桌,桌上是供果、香爐以及一位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
周老板點燃三炷香,三鞠躬后將香置香爐,抬頭看向那黑白照片,原本冷漠的表多了些溫度,也多了復雜的緒。
“哥,我最近常常在想,如果真有什麼復活之,你真的回來了,你知道了我做的這些事,會不會扇我掌?我還有些害怕,如果你真的復活,那會是真正的你嗎?”
他的疑問沒人回答,能回答他的,或許只有時間,也或許永遠沒有答案。
供桌后的墻上,裱著周老板那位兄長留下的墨寶,上面寫著: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誰與共孤,把盞凄涼北。
周老板著那一紙筆走龍蛇,良久,嘆息,轉,離去。
數日后,程志風和程相儒帶著一風塵,終于回到了湘西。
他倆的手機都壞在那場大雨中,所以后面這幾天一直與親人朋友們都斷了聯系。
冷螢幾人不敢離開湘西擅自去找,只能每天守在幾個路口焦急等待。
當看到那對父子搖搖晃晃騎著一個已經瓢了轱轆的自行車,出現在前方的路上時,冷螢抑制不住緒,第一個迎面沖了過去。
程志風見狀,帶著程相儒下了車,正準備迎接冷螢的擁抱,卻沒想到冷螢從他邊掠過,一頭撲進了程相儒的懷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們這真是……”程志風有些尷尬,回頭看到程以沫也跑了過來,頓時覺心溫暖了不:“還得是兒啊,我的小棉襖……”
然而,他剛張開懷抱,卻見程以沫也從他邊跑過,也撲進了程相儒的懷中。
“這……”程志風角了,忽然到特別失落。
湯彥和廖深這時笑呵呵地晃了過來,湯彥張開雙臂,出圓鼓鼓的肚子:“咱也抱一個?”
程志風忙擺手拒絕:“免了吧,怪惡心的。”
廖深皺眉問:“有狀況?”
程志風點了點頭,看向廖深和湯彥后,疑問道:“其他人呢?”
廖深道:“他們在其它路口等著呢,我馬上打電話喊他們回去。”
“好,那就回去細說。”程志風表復雜地回頭看一眼抱在一起的三個人:“你們差不多得了,回去了!”
在石番家本就不算寬敞的一樓廳堂,了滿滿的人。雖然現在正是艷高照,但閉的門窗卻阻斷了和風塵,偶爾外面約會傳來左鄰右舍寒暄的說笑聲,與屋的抑氣氛形鮮明的對比。
自程志風講完這幾天的經歷,以及他個人的分析,屋就靜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心的焦慮及不安。
李教授輕咳幾聲,打破尷尬的沉默:“他們那邊會增派人手過來,也是理之中的。”
說這話時,他不自覺地用目掃過程志風側,那藤椅旁斜靠著四柄金劍。
算上程相儒和冷螢的兩柄金劍,他們已經擁有了十二柄金劍的一半,那藏在環形玉及劍柄底部的神地圖,已經湊齊六塊。
李教授期待能通過秦漢時期的古地圖來對比,直接將那解出來。
當然,那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力,更需要有足夠的資源來支撐,苗疆的條件是不夠的,至需要到李教授家里,由他去發他的人脈,依靠多方協助。
但境外那勢力在這種時候增派了人手過來,還都是掌握了持劍人傳承之人,外面更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只怕李教授前腳剛出苗疆,后腳還沒落地,就被人給套頭帶走了。
程志風面凝重道:“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海外至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十來歲的男孩,通刺殺,另一個是人,會使用特制的樂來施展迷幻之。這倆人都很難對付,尤其那個人。對了,老李頭,你見多識廣,你也想想,為什麼那人吹笛子,只對我和阿儒有影響,他們那邊的人卻沒事?”
李教授顯然對“老李頭”這個稱呼還不太適應,他沉默了幾秒后,才冷著臉沉聲道:“詳細說說你們的。”
程志風皺眉回想:“我們當時最起碼離他們有兩三公里遠,中間隔了兩座山,但還是聽到了笛聲,并且了影響。起初是腦袋昏沉,有些暈,然后就開始陷幻境,像醉酒那樣,做出很多無意識的行為。奇怪的是,當我和阿儒回頭找到他們,卻發現聽到的笛聲,聲音大小變化不大。”
李教授沉思片刻后道:“我猜測,你們離得遠時,大概率是先中了幻,才聽到笛聲。你們當時聽到的笛聲,應該只是幻聽。這麼來看的話,呃……我估計那有可能是一種次聲波。”
“啥意思?”程志風聽得一頭霧水。
李教授解釋道:“次聲波的波長很長,不容易衰減,并且很容易產生衍……”
程志風忙擺手打斷:“等下,不好意思,請說人話。”
李教授被咽了一下,他頓了好一會才重新調整好狀態:“算了,這樣說吧。如果和我猜測的原理一樣,那麼想要破掉這個幻,在古代或許難如登天,但在現代,就非常容易了。回頭我多準備一些特制的耳機給大家,遇到狀況的時候戴上,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程志風沒想到讓他到棘手的事,在李教授眼中竟很容易就能破解,頓時喜出外。
既然最大的擔憂可以解除,那麼接下來就要討論后續的重要行了。
程志風拍了拍側的四柄金劍:“好,那接下來回到正題上。現在六柄金劍已經齊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再舉行儀式?”
李教授皺眉:“不是應該先確定,由誰來當另兩位古神信徒嗎?”
程志風回頭與廖深相視一笑:“不好意思,這兩柄金劍我們得到的比較早,早就定下歸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