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的時候,李長安總算沒有那麼別扭了。
手上有事,就算不說話,也不會尷尬。
所以李長安原本只想打打下手,后來干脆就全部包圓了。
做好三菜一湯,老爺子的聲音也從門口傳來。
李長安端起湯碗,看到輕詩驚訝的模樣,角不覺泛起一笑意,“走了,你爺爺也回來了。”
輕詩頓時驚醒,趕低著頭去端菜,牛般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潤。
老爺子看到李長安,微微一愣,再看李長安手里的湯碗,趕忙上前,“沒想到李公子前來,還讓李公子手幫忙,真是罪過。”
李長安笑道,“老爺子勿怪我叨擾才好。”
“不敢不敢。”老爺子說著,朝輕詩瞪了瞪眼,“輕詩怎麼如此不懂禮數?”
輕詩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
“老爺子不必見外,在下只是打打下手罷了。”李長安笑著和老爺子往正屋走。
三人坐定。
老爺子先倒了杯酒,“老朽還未向公子道謝。”
“先有《梁祝》把勾欄的生意拉了回來,后有公子仗義相助,又出人又出銀子,勾欄的上下老小都恩公子大恩。”
李長安趕回禮,“老爺子客氣了,那都是張叔的意思,老爺子謝張叔就好,在下之有愧。”
老爺子笑著搖搖頭。
既出力又出錢,就為了一個勾欄。
但凡會做生意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就算是那位張老板做決定,這其中李長安肯定也出了不力。
輕詩也跟著喝了一杯酒,看向李長安,眼中帶笑。
爺爺不知道李長安的真正份,其他人也不知道,只有知道。
就像是在保守只屬于他和的。
心里有種淡淡的興和忌。
“爺爺,公子送來一部話本,想和你聊聊說書的事。”
輕詩給爺爺夾了一塊回鍋,然后盡量裝作正常的模樣,給李長安也夾了一塊回鍋。
老爺子把回鍋放進里,“李公子真有心了。”
嚼了兩口,老爺子愣住了,“這菜的味道……”
輕詩笑著問,“爺爺,公子的手藝怎麼樣?”
老爺子差點沒被嗆到,囫圇把里的菜咽下,驚訝地看向李長安,“這是李公子做的菜?”
輕詩像是個炫耀自己有新玩的孩子,“今天的晚飯都是公子做的呢。”
李長安瞟了一眼輕詩,這小妮子怎麼回事?吃個晚飯這麼高興做什麼?
“在下的手藝,還得了老爺子的口吧?”
老爺子驚嘆道,“豈止是得了口這麼簡單,想不到李公子的手藝竟如此出眾。”
“輕詩不懂禮數,讓李公子累了。”
“沒有的事,是在下自作主張。”
二人相互敬酒,輕詩也陪著喝了幾杯。
……
吃完晚飯,老爺子還是忍不住贊嘆,“老朽也見過不書生公子,能像李公子這般,真是絕無僅有。”
輕詩今晚也不知道怎麼了,角總是忍不住上揚,就連收拾碗筷都輕快不已。
李長安把《雕英雄傳》放在老爺子面前,“老爺子,這是叢文書局今日剛售賣的話本。”
“里面的江湖俠義,正適合勾欄來講,所以今日給老爺子送來。”
老爺子看著厚厚的三冊《雕英雄傳》,不由驚呼,“這得有百萬字吧?”
“此書老朽也聽說了,想不到叢文書局竟然大張旗鼓宣傳一部百萬字話本。”
接過《雕英雄傳》,老爺子翻開第一頁。
本想隨意翻看,卻不想越看越上癮,一時竟忘了招呼李長安。
輕詩收拾好碗筷,準備給李長安倒杯茶。
李長安連忙擺手,“姑娘不必麻煩,在下吃完飯也得回去了。”
老爺子回過神,趕放下話本,“李公子見笑了,老朽第一次看到這般奇書,一時了神。”
李長安起笑道,“老爺子是行家,在下就不叨擾了。”
老爺子也起,“輕詩送送李公子。”
……
李長安跟著輕詩離開小院。
此時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天邊還有淡淡的暮灑落。
街道兩邊的燈火搖晃,把二人的影子輕輕搖曳。
“公子的手藝很不錯呢。”輕詩腳步輕快,小手在后絞在一起,看向李長安,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李長安還是第一次見輕詩這般笑,不有些愣神,然后趕移開目,
“姑娘喜歡就好,我還擔心不和你們口味。”
輕詩仰著頭,臉上的笑意怎麼都掩藏不住,“怎麼會?能吃到公子做的飯菜,輕詩高興還來不及。”
李長安忍不住看向輕詩,“姑娘今天好像很高興……”
“嗯。”輕詩點點頭,臉上不知是天邊暮,還是喝酒后的紅暈,“因為今天吃到公子親手做的飯菜啊。”
李長安又不會說話了。
這小妮子,真的是每一句話都直心口,撥著他的心弦。
輕詩突然加快腳步,走到李長安前,然后轉過,后退著往前走,“公子。”
李長安愣了一下,忍不住出言道:“姑娘小心些,這麼走容易摔倒。”
輕詩攥著拳頭,到李長安面前。
李長安看向輕詩,詫異道,“姑娘,這是……?”
“公子手。”輕詩停下腳步,俏生生仰著下,目明亮。
李長安遲疑地出手。
“掌心朝上啦。”輕詩撒地跺跺腳說道。
李長安哭笑不得,這小丫頭片子,喝了幾杯酒,就暴本了嗎?
李長安依言掌心朝上。
輕詩慢慢松開拳頭,一枚枚銅錢落在李長安的手掌里。
李長安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那五十文錢。
剛準備把銅錢收好,就在這時,輕詩的手也跟著銅錢落在了李長安的掌心,被李長安一把抓住。
李長安下意識想要松開手,卻被輕詩另一只手抓住,“公子,松手的話,銅錢就要掉在地上了。”
輕詩說的很認真,那雙明亮的眸子也很認真。
李長安的心,跳了一拍。
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站著,誰也沒有。
李長安的手也沒松開。
良久,
輕詩櫻口輕啟,“公子,不要躲著我。”
“我……”李長安想反駁,卻被輕詩的手指按住。
“輕詩在公子眼中,只是長得不賴,還是小個子……不了公子法眼。”
“……可公子,不要躲著我。”
輕詩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萬語,百轉腸的目,仿佛能把百煉鋼也變繞指。
李長安迎著輕詩的目,艱難開口,“姑娘,太記仇可不好……”?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