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山，李長安幾乎就要癱倒在路上了。

一百斤的衫，死死地束縛著他的一舉一。

如果不是有龍象息，恐怕真支撐不下來。

“前輩……”李長安滿頭大汗，說話都不利索，“請教我第……第一式。”

王天罡走到李長安面前，雙彎曲分開，上向前微弓，“第一式，象立！”

“啊？”李長安直接傻眼了。

這作，怎麼看怎麼像馬步啊，還是剛剛那高大上的龍象一百零八式嗎？

“覺得簡單？”王天罡問道。

李長安下意識點點頭。

王天罡開始細細拆分開講解，“象立為樁功，看起來與馬步相似，但其中大有不同。”

“陸行象力最盛，其源便源自于此。”

“腳掌下抵大地，龍象息配合呼吸法，觀想大地之力源源不斷順著腳掌心，匯龍象息之中。”

“龍象息是力量之源，象立便是壯大龍象息的重要手段之一。”

“大地的震，與龍象息逐漸合二為一。”

“最后達到我即是大地，大地即是我的境界。”

……

“如此，才有象踏之時，天塌地陷的威能。”

王天罡的拆解的極為詳細，饒是如此，李長安也只是學了個形似，想要做到神似，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等什麼時候能站出個樣子來，再教你第二式。”

王天罡見李長安掌握了要領之后，示意李長安繼續。

象立看似簡單，卻是象式的基所在。

馬虎不得。

李長安站了兩刻鐘，就覺得渾酸疼，雙乏力。

好不容易撐到半個時辰，整個人幾乎快要昏死過去，這才被王天罡扔進深潭。

縷縷的冰涼氣息，比以往更加瘋狂地鉆四肢百骸。

“到好了吧？”王天罡站在深潭邊緣，“有了龍象息，再加上象立之后達到極限。”

“深潭中的氣息也就能吸收的更多。”

過了半晌，李長安才逐漸緩過神來，“前輩，這深潭里冰冰涼的氣息是什麼？”

“無論多累，泡完之后第二天都不會覺得累。”

“蛟龍。”王天罡口中吐出三個字。

輕飄飄的三個字，卻讓李長安瞠目結舌，說話都不利索了，“蛟……蛟龍……？”

“哈哈，騙你的。”王天罡擺擺手。

李長安長舒一口氣，“我就說嘛，蛟龍就算不是真龍，也……”

話音未落，

王天罡繼續說道，“名字是蛟龍。”

“當初竹山創立之時，好像斬的是一頭三品木行真龍，而后以龍澆灌竹林，方才有了今日的竹山。”

“竹林沐浴龍，繁茂昌盛，同時又吞吐天地之氣，瀝出純凈的真龍之力。”

“這就是你吸收的氣息。”

李長安臉上搐，扯了扯角，“呵呵……”

你大爺的。

原來不是蛟龍，而是真龍。

是不是太嘚瑟了？

要上天還是怎的？

三品真龍啊。

龍族三品之前皆是偽龍，虬龍、蛟龍、蟠螭等等種類繁多，更何況還有無數龍子龍孫。

只有破三品，脈中的雜質全部祛除，才算超凡俗，化作真龍。

龍族本就號稱同品級無敵的種族，就真龍之后，更是無法無天。

當年孔圣斬殺的東海龍王，還只是半步神圣，和孔圣廝殺了足足百年，方才被斬下頭顱。

可以想見龍族之強橫。

現在自己吸收的，竟然是真龍之力。

李長安腦袋有點暈。

“別這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王天罡笑道，“這些真龍之力已經比最開始稀薄了上百倍。”

“要不然你早被撐死了。”

“你繼續泡著，我這里有件事，要和你說。”王天罡搬過石凳坐下。

李長安連忙抱拳行禮，“但憑前輩吩咐。”

“五月文圣榜有問題嗎？”

“應該……沒有吧。”李長安也不敢確定。

《雁門太守行》是千古名篇，正常況下登頂文圣榜，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一日不登頂，誰也不敢確保萬無一失。

王天罡點點頭，“六月的龍門大比，有沒有什麼想法？”

李長安愣了一下，“龍門大比……看似獎勵驚人，但晚輩還是不蹚這趟渾水了。”

“哦？你覺得是渾水？”王天罡挑了挑眉，似是被挑起了興趣。

“不錯。”李長安如實說道，“這次龍門大比是國子監主辦，但聲勢是不是太大了？”

“之前只是京城總院之間的博弈，現在卻要把所有分院都囊括其中，晚輩還聽說，這里面好多寶珍貴到讓人眼紅。”

“事出反常必有妖，晚輩覺得還是蟄伏起來比較好。”

王天罡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沒有被這些寶貝沖昏了頭。”

說到這里，王天罡盯向李長安，“不過，龍門大比，你得出手。”

“啊？”李長安瞪大眼，“前輩，您是不是說錯了？我出手不就暴了嗎？”

王天罡輕嘆一聲，“書院現在的況并不樂觀，龍門大比的寶里，圣人文氣對書院很重要。”

“這次四大書院和國子監爭鋒，只有學子可以出戰，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李長安眉頭微蹙，“我明白，在學子中，如果我出手，至可以保證六藝中的書法以及文斗獲勝。”

“可……如果晚輩真的出手，恐怕六月之后，晚輩的命也就可以待了。”

王天罡點點頭，“你聽說過傳圣之法吧？”

李長安心里咯噔一下，渾汗陡然炸起，語氣里也多了一慎重，

“前輩的意思是，讓我用傳圣之法，把詩文傳給另一個人，讓他代替我出手？”

王天罡輕嘆一聲，不愧是自己那關門弟子看重的徒弟，這份一點就通的心智，就足以讓人慎重對待。

“昨日，我去了一趟京城，總院那里給出了條件，會用你最需要的天材地寶來換，另外文斗獲勝后，除了圣人文氣，其他的寶也都歸你。”

王天罡邊說邊觀察李長安的表，

“除了總院給你的那一份之外，得到你詩文的那個家族，也會再備一份厚禮，全部都是你眼下最需要的寶。”

“我沒有擅自做主答應，所以要問問你的意思。”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沒人會強迫你，就算總院來人都不行。”

王天罡目灼灼看向李長安。

說心里話，他很矛盾。

白鹿書院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

龍門大比里的圣人文氣，對書院極為重要。

可一首能在文圣榜占據前列的詩文，對一名文士到底有多重要，他又豈能不知？

寶再多，也只是一時的，可一首詩文，卻是能細水長流，萬古長青。

說不清誰優誰劣，寶可以推李長安的修為迅速提升。

可就怕李長安把自己的詩文拿出來之后，自己沒有其他詩文可用。

詩文，尤其是登榜詩文，又不是老母下蛋，每天都能有一個。

這玩意兒有的時候得看命。

萬一李長安就此江郎才盡怎麼辦？

誰也說不好。

一方面，書院可以靠圣人文氣再拖延一段時間。

另一方面，太白的文道修行也會到影響。

就在王天罡糾結萬分的時候，李長安問了一句，

“都有哪些寶？”

王天罡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一抹愧疚之意，

“最珍貴的當屬圣文，就是圣人留下的文字，蘊圣人之意；另外還有文晶，這你應該很清楚，蘊涵海量的文氣。”

“還有金，可以助你武道修為突飛猛進。”

李長安默然點頭。

王天罡又豈能不知，讓太白把自己的詩文傳給其他人，實在沒道理。

想到這里，王天罡還是說道，“要不還是算……”

“我手上的詩文，要準備五月文圣榜。”這時，李長安說道，“如果我有新的詩文，就拿出來換，行嗎？”

“啊？”王天罡眨了眨眼，愣在當場，“換？”

“只要我有新詩文，就換！”李長安堅定點頭。

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書院準備白嫖自己的詩文。

結果還愿意拿出這麼多寶，連圣文金這種至寶，都拿了出來。

還有什麼不能換的？

五月底，文圣榜再結算，羊脂玉書上應該能有一兩首詩文吧？

詩文這玩意兒雖然不多，但就像海綿里的水一樣，總是有的。

能拿來換這麼多寶，傻子才不換！

別人缺詩文，但我不缺啊。

李長安心中暗暗長舒了一口氣，書院還算講理，總算能放心了。

可另一邊，王天罡卻滿懷疚。

在他想來，天才，尤其是像太白這樣的天驕人，怎麼會愿意把自己的詩文傳給其他人？

現在他竟然愿意使用傳圣之法。

一小部分原因可能是真為書院考慮，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被自己迫的。

想到這里，王天罡真是恨不得給自己兩掌。

這可是自己的徒孫啊，結果被這樣。

王天罡啊王天罡，妄你天不怕地不怕，到頭來還是個廢。

書院護不住，弟子護不住，現在連徒孫都護不住！

“你放心，書院絕不會虧待你。”王天罡保證道，“要是給的了，我親自上門給你去要！”

說著，王天罡蹲下，拍了拍李長安的肩膀，“委屈你了。”

李長安恨不得跟王天罡說，委屈個啥？一點也不委屈，這樣的生意請幫我多介紹一些！

一首是換，兩首也是換。

最好的留著自己用。

用幾首不算頂尖的詩文，換那麼多寶貝。

這生意，值！

……

雖然武道修煉累狗，但泡完蛟龍，李長安神清氣爽，來到天地院。

召出文箓，展開文圣榜。

五月開始了，先借著嵩岳書院這幫家伙，刷刷存在。

李長安隨意找了首嵩岳書院學子寫的詩文，在下面留下一行字，

“諸位，準備好了嗎？初五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