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并不知曉，但在白鹿總院部最核心的存在，已然進了數年不曾一遇的戒備狀態。

數百名護葉使布散四周，嚴陣以待。

一尊尊副脈主乃至脈主級別的存在，通過層層文法幕，這才走進建木深。

建木最深，即便是護葉使，都無人見過。

那是白鹿最大的之一，只有副脈主層次的存在，才能在賢公的召見下，有幸進其中。

沒有郁郁蔥蔥的無邊樹林，也沒有驚雷般的林海波濤。

只有好似蛟龍虬結的壯枝干。

這些壯枝干上甚至連一片枝葉都沒有，只剩下黑黢黢的猶如龍鱗般的古老樹皮，像極了匍匐著的真龍。

樹干組了一方足足有數十丈方圓的巨大祭壇。

站在祭壇之前，不覺讓人有高山仰止的渺小之。

而在建木祭壇正中央，一棵僅有一人高的樹苗，顯得格外扎眼。

樹苗纖細，只有七樹枝向外延，葉片小巧致，形狀千奇百怪。

有的似葫蘆，有的如高塔，還有的像是古鼎，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只是這些樹葉并不是生機盎然的青綠，反而更像是即將步深秋，即將凋零的黃綠之。

各脈脈主和副脈主進來之后，紛紛朝以趙賢公為首的三位賢公恭敬行禮，而后束手站到一旁。

趙賢公正在翻看總院匯聚而來的重要大事。

這些事原本也不到文圣宮去管，只是近來白鹿書院有山雨來的征兆，所以他不得不從文圣宮中走出來，主持大局。

“甲等事務八件，乙等三十六件，丙等三百五十三件……”

“為何我在這麼多事務當中，看不到半點關于太白的消息？”

趙賢公的臉看不出喜怒，然而僅僅只是一聲詢問，就讓在場近二十位高高在上的脈主副脈主噤若寒蟬。

“六月龍門大比，白鹿書院勉強保留了一面，可是七月你們又在干什麼？”

“任由外人閑言碎語，攪書院名，任由書院人心浮，甚至各地有學子離書院，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安排？”

趙賢公的目從在場眾人的臉上掃過，

“太白是書院今年冒出來的大才，可諸位似乎對此無于衷。”

“是因為我趙公亭攔住了各位查探太白，所以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還是真認為太白永遠不會離開白鹿書院？”

平靜的語調，卻好似雷霆般滾滾而去，在場眾人忍不住心頭劇跳。

“任由外人攻訐書院學子，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必要犧牲？”

“可你們的那些反制手段，卻連這個學子的一篇詩文都比不上！”

趙公亭起，指著纖細樹苗上新出來的一片翠綠樹葉，

“現在，太白用一首《行路難》，不僅讓那些宵小閉上了，更為白鹿文脈聚攏起了一片生機盎然的文脈樹葉。”

“書院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聚攏的八百七十三片文脈樹葉，全部都是黃綠，近十年來，只有這一片樹葉，擁有如此生機。”

“八百七十三片文脈樹葉，就有八百七十三名護葉使。”

“現在這第八百七十四片文脈樹葉，我會留著，等太白親自坐鎮。”

趙公亭一揮手，在祭壇前豎起一道幕。

幕中映照著對應這片文脈樹葉的建木林海。

那里果然出現了一片全新的綠油油的樹葉，樹葉上葉脈清晰，汲取著四周文氣，有篆字型。

“李淳海，你兄長去了圣廟，回來之后就要進文圣宮，日后你這副脈主很有可能就要把副字去掉，你覺得該如何對待太白？”

李淳海聞言，立馬躬下子，“理應對其傾力栽培。”

趙公亭微微一笑，搖著頭道，“這就是你的想法？”

“太白這樣的詩才，需要我們書院傾力栽培？需要嗎？”

“他不僅不需要，反而現在是書院在承他的。”

“他甚至不需要任何一家書院，只要憑借一張文圣榜，就能走上巔峰。”

“安恭和，你安家在六月斬獲頗，是不是還想趁機把太白招安家？”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變了，紛紛把目投向安恭和。

安恭和的額頭上瞬間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急忙抱拳解釋道，“啟稟趙賢公，安家絕沒有這樣的想法。”

趙公亭沒有搭理安恭和，上陡然升起一磅礴大勢。

剎那間，在場眾人，除了另外兩位賢公之外，紛紛到肩頭似乎有一座大山轟然下。

接著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便“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太白的詩文可以聚攏文脈樹葉，此事非同小可，書院部家族的所有作全部停下。”

“至于太白未來作何選擇，待其京后，由他自行決定。”

“聽明白了嗎？”

“謹遵趙賢公諭令。”近二十位脈主副脈主躬領命，沒有半點反抗的念頭。

這是三品大儒才有的力量。

三品，超凡俗之境。

步三品，國運加，上可引天地之力，下可匯聚百姓民心。

即便是半步三品，也和三品有著云壤之別。

面對三品，面對文圣宮的賢公，無人敢有反抗之心。

否則便是傾塌之禍。

“這段時日，我會駐守此地不再閉關，各位的一切事務都會匯聚到我手里。”

“九月，三年一度的天下大考，無論是各地員，還是四大書院國子監，都會面臨最嚴苛的評判。”

“希到時候在座諸位，不會有人消失……”

……

一番敲打后，

眾多脈主副脈主陸續離去，建木祭壇旁邊只剩下了三位賢公。

“寧平公，振公，如今事態急，我就不多留二位了。”趙公亭朝另外二人抱拳說道。

“趙兄何須如此？我二人離開文圣宮，便是為了北境之事。”寧平公說道，

“趙兄坐鎮總院還需多加注意，那太白……”

“寧平公放心，太白這首詩契合白鹿書院的文運，甚至凝練出了一片文脈樹葉，憑這一點，我必會竭盡全力保他平安。”

趙公亭鄭重其事地保證道。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真希能有第二個蘇元傾啊……”

寧平公慨道，“咱們白鹿已經有十年沒過氣來了。”

“太白的這首《行路難》說的真好。”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我白鹿書院終有長風破浪的那一天……”

話音未落，寧平公和振公便消失在祭壇，飄渺如鴻，直蒼穹。

趙公亭走上祭壇，怔怔地看著那片剛剛出來的葉，布著皺紋的臉上，出了些許快之，

“總算有希了，不是嗎？”

“雛鷹終究要自己外出覓食，否則何以鷹擊長空？”

“但至在必須外出歷練之前，我可以護他周全。”

趙公亭又站了一會兒，張開文圣榜，仔細品讀已經功登頂的《行路難》，不老懷大，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