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京城那邊知道陳氏這心變化,估不會。
從上反而看出的是多數人的現實。窮的時候想發財的事,真發財了才不會拖著親戚。你讓說,錢又不是天上掉的,就算蛋的確是沾了他三叔的,他又沒沾二房的。
人家買書的人看的是衛的故事。
“蛋說他準備送個信去京城那頭,樣板不送了,直接把這事說說,打點一下老三。咱們以后就不種地了,之前分得那五畝正好轉送給二房的,當是你做大哥的心意。”
紙包不住火,后來蛋的各種古怪就被村里知道,又有人說前幾個月曾經看見他頻繁進出書肆,跟他同窗打聽都說他的確在寫東西。
這下大家認定了,后山居士是他,一定是他。
李氏直接鬧到隔壁,要拿個說法。
陳氏手在腰上:“說法?你要什麼說法?”
“你蛋憑啥那麼寫?他那麼寫你沒把人綁回來請家法打死他?你不教訓眼看他敗壞咱名聲?”李氏平常說話都還婉轉,這麼著急的時候不多。
連著三問下來,以為老大家該心虛,結果呢?陳氏一點兒也沒有,果真把自己編那一套說法拿了出來,還反問憑啥不能寫?那書上有哪一句是瞎編的?不都是事實?
“你說蛋污蔑你?蛋污蔑你啥?不是你跟我念叨任由老三倒霉下去不是辦法,當時你還問我蛋以后不讀書?他要讀書錢從哪兒來?……我就是傻,讓你攛掇著干了不蠢事,現在我反省了,我讓蛋還原真相還不行?”
李氏真要吐了,心道你“反省”你的,憑啥拖我下水?
“你樂意是你,他那麼寫我就是不行,你當娘的不管,我做二嬸的也要說說他。蛋人呢?讓他回來,立馬回來!”
陳氏不應。
李氏手要拽他:“我們登科還要讀書考科舉,他別拖累我們。”
“拖累?有啥拖累的?莫說十里八鄉,咱家那點事縣里誰不知道?你不準蛋寫人家就不會說?弟妹你咋就執迷不悟呢?我都知道錯了,我愿意改正,我再不手問三弟要東西,還幫他維護名聲。你怎麼偏要反著干?”
李氏給氣得一陣陣頭暈,大冬天的口還悶。
緩了一下:“大嫂咱倆誰不知道誰?你也別說這些來敷衍我,你先前還跟我一起唾罵寫書的,現在丟手不管是為啥?是不是他給你錢了?要麼你給我分錢,要麼你就讓蛋別寫了。”
“我沒錢。”
“要真沒錢你早把人綁回家來,蛋人呢?他在哪兒?”
陳氏懶得理:“反正我們不欠你啥,你非要拿好就把老三送那五畝地拿去耕種,其他想都別想,我可不像三弟妹那麼好說話,你要鬧我就當全村面跟你掰扯,再不上衙門掰扯都行。分家十多年了,我是吃了你一粒米還是喝了你一口水?我欠你啥?憑啥分你錢?你就說憑啥?你要覺得寫書這個行當掙錢也讓你虎娃寫啊,他又不是不認字,發財路擺在這兒,誰會攔你不?我就提醒一句,你可別犯傻讓虎娃去顛倒黑白,污蔑朝廷命是大罪,要打板子關大牢,你全家要是為這事給抓進去了,我是不會去送牢飯的。”
姜嫁過來都有整十年,陳氏李氏做妯娌的日子更長,十六七年都有。從前在一個屋檐下住著,哪怕分了家也沒幾步遠,妯娌二人天天要見面的,尤其遇上一些事,倆經常打商量,互相之間太悉了解了。
李氏尤其知道陳氏。
已經聽說那書賣得特別好,料想蛋掙了大錢,要不是這樣,大房那頭不會如此安生。李氏問城市蛋給了多錢?三五十兩銀子就值得敗壞名聲?
“你咋想隨你高興,說到這份上我也不怕告訴你,現在蛋有出息了我跟他爹不用在地里刨食,我們跟著也要搬進城去,那五畝地你瞧得上明年你種,瞧不上還有我娘家,反正不會空著。至于別的你不要想,你要覺得蛋寫的哪件事不實在你就去告,給衙門審……至于說不孝的罪名想都別想扣上,書是我同意蛋寫的,我跟他爹都同意,從來只聽說子孝順爹娘,沒聽說還要孝順叔嬸兒。”
陳氏還嫌不痛快,又道:“原先你拿我當傻子,回回讓我當開路先鋒,我懶得說。老三發達了你想拿好,蛋出息了還想沾晚輩的?是不是便宜占不夠?你家得有二十來畝地了,還說要買牛車,能不夠吃穿?老話說救急不救窮,你今天缺那一兩銀子活不了了跟我開口我給你也沒啥,沒聽說我家富了就要給分了家的弟弟分銀子。”
對比陳氏,姜真是太太太要臉了。
陳氏這種人,是蠢,脾氣又急,經常被拖出來當槍,不過你要跟吵也煩,不要臉你吵不贏。
李氏眼前陣陣發黑,咬牙問他:“你要自己不樂意誰能攛掇得了你?咱半斤八兩你現在想把問題全推給我們,將自個兒摘干凈,心太黑了。”
“誰摘了?誰把問題全推給你?我讓蛋化過我嗎?不都照實寫的?你覺得難是因為你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要認識到了就知道不孝順父母還刻薄兄弟挨幾句罵也是活該。”
“……”
原先衛富,兩個哥哥一起窮,陳氏李氏就算互相有看法也藏在心里,至們是一個立場。
現在蛋跟著也發了,就只有二房窮著,倆自然沒法子和氣相。
從前不過是嫉妒,嫉妒姜命好。
現在呢?
李氏真實的憎惡上大嫂,如今不覺三房虧欠了,覺得大房才是禍害,為發財坑了他們,坑了他們還沒打算分錢出來。
讓虎娃寫?
虎娃當初學得很慢,只是認了常用字就沒讀了,天天扛著鋤頭下地,他能寫出來什麼?
兩人啥都顧不上,在院壩上直接吵翻。
冬天地里活,鄉親很多都在家里做點手工,做掃把扁擔編筐啥的。聽到吵起來,陸續有人出來看熱鬧,跟著聽了幾句,認知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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