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市中心另一端的云水澗會館。
被改造茶室的東廂房聚了六七個男人,與先前的雅致清幽不同,此時的茶室被嗆人的煙霧籠罩, 幾個男人指尖夾著香煙,說說笑笑。
沈明禮端坐在眾人之間,似乎完全注意不到環境的惡劣。放在一旁的手機不時傳來震。
不用想都知道,是姜窈的消費信息。
不停的震讓他心里有些煩躁。
他微微蹙眉, 手摁滅屏幕,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
要是消費能讓姜窈心變好, 那他倒是不得讓多花一點。
可顯然事沒有那麼簡單,不停發來的信息不過是在提醒他姜窈還在和他置氣。
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令他煩躁的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姜窈在氣些什麼。
“沈哥, 到底跟不跟啊?”坐在沈明禮旁的鄧子安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嬉皮笑臉地問道。
沈明禮收攏思緒,淡淡地覷他一眼,隨手扔下籌碼。
鄧子安旁邊的男人注意到沈明禮冷漠的神, 在牌桌下踢了鄧子安一腳。
鄧子安就像是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一般嘻嘻一笑,毫不怵。
他從煙盒里翻出一煙遞給沈明禮,又打著打火機幫他點煙。沈明禮并未拒絕, 接過他遞來的煙。
沈明禮幾乎不煙,鄧子安上次見他煙還是幾年前集團董事會出問題的時候。
鄧子安有些驚奇:“你這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沒什麼。”沈明禮指尖捻著煙,淡聲回道。
“是不是后院起火了?”鄧子安嬉皮笑臉地問。
沈明禮沒有回答, 斜睨他一眼:“你跟不跟。”
兩人談話間牌局已經進了最終。
鄧子安毫不收斂臉上的笑意, 大咧咧道:“跟啊,當然跟。不僅跟, 我還要加注。”
鄧子安平日沒有別的好, 就人湊局打牌。今天他找了一堆狐朋狗友來自己的私人會館打德撲, 他順問了沈明禮一句,沒想到沈明禮真的過來了。
他不和沈明禮打牌,這人一點都不讓著他,而且老謀深算,特別擅長玩心理戰。他和沈明禮打牌一勝九輸,勝的那場還是沈明禮心不錯的時候故意放水讓著他的。
但是鄧子安今天手氣不錯。他手里拿了一對兒a,再加上沈明禮一直分心,鄧子安覺得自己今天能大撈他一筆。
鄧子安瘋狂忽悠:“沈哥,別慫啊,跟著加唄!”
他那點小心思沈明禮盡收眼底。
與姜窈相比,鄧子安的心思可太好猜了。
沈明禮沒說什麼,慢條斯理地跟了注。
鄧子安見他跟著自己all in,眼睛都亮了。他嘚瑟地把手里兩張牌扔到桌上:“沈哥,今天有點沖了啊!我可是有‘炸彈’的!”
鄧子安手上的牌和中央兩張a組“炸彈”,比其他人手里的牌都要大。
只剩沈明禮還未亮牌。
他微垂眼眸,漫不經心地睨了眼鄧子安扔在桌上那對a。
鄧子安得寸進尺:“沈哥,你放心!我一定告訴我小友,的新包是你贊助的。”
沈明禮不置可否。
他將手中的牌亮在桌上,淡聲問:“那我是不是該替窈窈謝謝你。”
鄧子安:“?”
他低下頭,發現沈明禮手里儼然是副同花順。
鄧子安:“……”
他一把推散旁邊的籌碼,耍賴:“不玩了不玩了!”
沈明禮不慣著他,他出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不留面地提醒鄧子安愿賭服輸。
鄧子安鐵了心要耍賴,故意問沈明禮:“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才把氣灑在我頭上的?兄弟跟你講,對人我比你,你只要聽我的,保管把嫂子哄得高高興興服服帖帖的。”
不等沈明禮回答,他自顧自叭叭起來:“你結婚前兄弟提醒過你沒有?就姜窈那脾氣,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作,你早該做好心理準備。不過這事也簡單,那種生啊,好哄得很,你甭管做錯了什麼就認錯完事,再買倆包好好哄哄。”
他用胳膊懟了懟沈明禮,眉弄眼:“實在不行,床上哄一哄,‘睡服’了也行。”
沈明禮:“……”
在場好幾個人,大概也就鄧子安敢在沈明禮面前嬉皮笑臉。旁邊幾個浪慣了的公子哥此時都不敢吱聲,紛紛低下頭干別的。
只有對面的岑川無語道:“你能不能靠譜點兒?”
鄧子安理直氣壯:“我怎麼不靠譜了?我那幾個小友都是這麼哄好的,這可都是寶貴經驗。還有就是,要用你的個人魅力吸引,讓覺得沒你不行,自然就心原諒你了。”
鄧子安做了個夸張的表,怎麼看怎麼油膩,旁邊那群人都忍不住嘲笑他。
沈明禮繃直角。
個人魅力?他對姜窈能有什麼吸引力。
手機的提示一直未斷。
嗯。
大概只有他的錢能吸引了吧。
“沈哥能和你一樣麼?”岑川無語地撇了撇,他轉頭問沈明禮,“到底因為什麼事吵架?”
沈明禮默了默,坦然道:“不知道。”
“沈哥,這就是你不對了。哄姑娘最重要的就是得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你都不問清楚自己錯在哪兒,也太不真誠了。就你這樣的,怎麼著也得四個包解決問題。”
鄧子安口若懸河,但不得不說,他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沈明禮微微蹙起眉尖。
這種事他真的不擅長。姜窈不愿跟他說,他便認為應該尊重的意愿,不多追問。
“生生氣原因無非有三,”鄧子安掰著手指頭,自信滿滿道,“不關心,不滿足,路上看其他漂亮姑娘。沈哥,你是不是看其他漂亮姑娘了?”
岑川好笑道:“你當沈哥是你?”
“別說了,上回我就路上瞟了一眼,賠了我小友一輛車,虧死我了。”鄧子安做了個恐怖的表,埋怨道,“生吃起醋來真的可怕。”
岑川思索片刻,突然對沈明禮道:“沈哥,我覺得大安說得有點道理。最近白婳回國了,會不會和這個有關系?”
“白婳?”
沈明禮將煙捻在煙灰缸中,凝眉思考片刻。
姜窈確實向他提過這個名字。
“和白婳有什麼關系。”沈明禮淡聲問。
“呃……”岑川和鄧子安互相看了看對方。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知知底,自然也知道白婳喜歡沈明禮這茬。
岑川小心翼翼道:“白婳……不是之前喜歡過你?”
“所以?”
沈明禮的神帶了些探詢的意味,仿佛在說“和我有什麼關系”。
沈明禮其實對白婳的印象很淡。
他只記得白婳是隔壁白爺爺家的小孫,年紀小的時候認生,白爺爺讓他幫忙多照顧照顧小孫。白爺爺為人和藹,對他很好,他便陪白婳寫了兩次作業。
僅此而已。
后來白婳和大家混,就沒那麼認生了,他便沒再關注過。
出國讀大學前,白婳確實向他表白過,但他很認真地拒絕了。
那個時候整個家族的存亡都掌握在他手中,他不敢懈怠,沒有心力去考慮什麼的事,更何況白婳也不是他會考慮的人。
所以昨晚姜窈和他提起這個人的時候,他只當是個認識但不悉的朋友,本沒想過姜窈是因為才和自己置氣。
岑川和鄧子安又互相換了個神,鄧子安道:“什麼所以不所以的,當初圈子里可傳得沸沸揚揚的,白婳是為了你才出國的。你倆在國外就沒發生點什麼?”
鄧子安不著調地舉起兩只手,曲起大拇指比了個曖昧的神。
對面的岑川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
那會兒沈明禮在國外,哪知道這幫人傳了些什麼。
沈明禮淡聲道:“什麼也沒有。”
他恍恍想起在英國讀書時,白婳確實聯系過他一次。說是學校組織去劍橋參觀,想和他見一面。
沈明禮拒絕了。
之后白婳便沒再聯系過他。
他從未聽說過白婳是因為他才出國這樣的說法,就算退一萬步講,真的是這樣,他只會覺得這個生的腦子病得不輕。
但如果連岑川、鄧子安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姜窈作為他的妻子,肯定也會介意這件事。
給過他解釋的機會,可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機會。
沈明禮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鄧子安自知剛剛那句話越線越得太過了,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把腦袋轉向另一邊。
岑川見他這慫樣,鄙夷地乜他一眼,而后溫聲對沈明禮道:“要不要跟嫂子好好解釋解釋?”
解釋是肯定要解釋的。
只不過看昨天那麼生氣,能不能原諒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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