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湖別院后,徐北游獨自一人沉默著去見了張雪瑤。
同時張雪瑤也傳下話來,晚些時候再見李青蓮。
師母和徒弟,兩人看似是心有靈犀,其實說白了張雪瑤有自己的渠道去了解靈谷寺中發生了什麼,冠張安也一定會如實向稟報前后經過,徐北游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必須向張雪瑤做出解釋,比如自己與端木玉的前后恩怨,以及他一個鬼仙境界如何能殺得一個人仙境界。
在侍引領下來到一座名為萱瑞閣的偏閣,張雪瑤已經在這兒等候多時,還特地準備了一大碗用冰塊鎮過的烏梅湯以及兩只致小瓷碗,等到徐北游座之后,親手為他盛上一小碗。
徐北游接過之后,沒再做什麼寵若驚之態,很是自然地舀了一勺送中,略微沉默后問道:“這是師母親手做的?”
張雪瑤也給自己盛上一碗,微笑著反問道:“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
徐北游坦然道:“如果是師母做的,我自然要稱贊這湯酸甜可口,口味怡人,如果不是師母做的,那我就只能實話實說,這湯有些酸了。”
“你這孩子,油舌的。”張雪瑤笑道:“這是跟誰學的?仲謀和韓瑄可都不是這樣的子,蕭家丫頭也很是方正。”
不過也許是因為徐北游的這番“直言不諱”,讓這座一直刻板又冷清的東湖別院中多了點不一樣的生氣,張雪瑤的心大好,微笑道:“北游,烏梅湯是我做的,有些時候沒做這個了,手藝的確退步許多,我也不管它酸不酸,反正這是我費了不功夫專門給你做的,師母的一片心意,你可得給我喝干凈了。”
若是李青蓮看到這一幕,恐怕就要幸災樂禍甚至是落井下石了。張雪瑤擺弄茶道很是通,隨著年紀越大也越發嫻,可要說起下廚的手藝,那可真是幾十年如一日,一如既往的不堪目,甚至是慘不忍睹。早些年禍害公孫仲謀,后來禍害李青蓮,到了現在,又來禍害徐北游,可謂是“毀人不倦”。
徐北游幾乎是強憋著一口氣喝完這一大碗堪比陳醋的烏梅湯,然后開始懷疑他為什麼要領教師母的手藝,接著又對已經故去的師父莫名生出一子敬佩之。
張雪瑤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徐北游一點點把湯喝完,心底忽然有些慨,這輩子跟公孫仲謀都沒能有一個孩子,這也是許多地仙境界的高人的苦事,似乎夫妻二人距離長生大道越近,想要一個孩子也就越是難上加難。
如果當初他們能有個孩子,那麼兩人的孫子現在也該有徐北游這麼大了,也許有了子孫牽掛的公孫仲謀就不會輕易離開江南,也許一家人今日還能坐在這兒,一起喝著酸苦的烏梅湯,抱怨著那糟糕的手藝。
想想也是件很不錯的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張雪瑤也是位積年地仙,這種傷緒只是維持了很短暫的時間,的心境很快恢復平日里的古井無波,開始說起正事。
張雪瑤只是開了個頭,徐北游就已經一五一十地說道:“與端木玉結怨倒也不全是因為爭風吃醋,說到底還是虎有傷人意,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以求自保。至于我如何能殺掉一名人仙境界,是因為我在機緣巧合之下截取了一道誅仙劍氣藏于,以誅仙劍氣攻敵,即便是人仙境界,不防之下也要死道消。”
“截取誅仙劍氣藏于?”饒是張雪瑤也不由到震驚,然后帶著幾分惱怒道:“你這孩子不要命了嗎?誅仙劍氣最是霸道無比,幾乎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縱使以你師父地仙十六樓的修為,也不敢如此行事!”
這一番話幾乎可以說是疾言厲。
“請師母放心,誅仙劍氣并非完全是直接存于我的,而是蟄伏于我的莫名劍中,只要不去用它,倒是對并無太大損害。”徐北游輕聲解釋
道:“至于為何能夠如此,我想是因為平安先生將莫名劍植我的,讓我先天上有了幾分無上劍的特異,人如劍,自然能夠貯存劍氣。”
接下來徐北游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將自己的經歷和設想一一對張雪瑤說明。
張雪瑤聽完之后,若有所思道:“無上劍嗎?這個差不多快要失傳了,我也未曾學過,得找一找才行,至于劍丸之法,你如果想學,我現在就可以教你。”
徐北游輕聲道:“劍丸之法要煉制劍丸,倒是不急于一時。”
張雪瑤想了想,開口道:“這樣吧,今晚你和青蓮一起去藏書樓找我。”
徐北游起道:“是,弟子先行告退。”
“去吧。”張雪瑤同樣起,不過卻是轉去了另外一個方向,那里應該有一道連接整個后宅的側門。
徐北游離開萱瑞閣后,回到屬于自己的院。
院中有一方人工砌的方塘,池邊有一棵上了年頭的古樹,樹蔭遮住了大半個水面,水面又倒映了樹影,兩者相映趣。
徐北游了靴子,盤膝坐在堂前廊下的木地板上,著方塘怔怔然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抹雪白的擺進到徐北游的視線中,擺下是一雙繡著朵朵蓮花的繡鞋,徐北游的視線隨之上移,叉著腰的李青蓮就映他的眼簾,臉上表宜喜宜嗔,似乎是想要竭力裝出兇惡的小母老虎模樣,可惜最后落在徐北游的眼中卻變了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
徐北游很想告訴,你還是安心做個大家閨秀,那種潑辣子的做派你學不來,不過這話只是在心里想想,表面上還是微笑問道:“師妹,有事?”
李青蓮大聲質問道:“為什麼師父只見你一個人?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雖然乍看之下李青蓮還是一如既往地看徐北游不順眼,但在不知不覺間卻是了那分敵意。
徐北游還是如往常那般平淡道:“你若想知道,可以去問師母,愿意告訴你自然會對你明說。”
李青蓮瞪大了眼睛,道:“我就要聽你說!”
徐北游忍不住失笑道:“你這是擺明了欺怕啊,就算我有事瞞著你,憑什麼要對你說?你又不是我媳婦。”
本該然大怒的李青蓮忽然想起什麼,饒有興致地問道:“那誰是你媳婦?那位齊公主殿下?”
徐北游搖頭道:“不要說話,是天家貴胄,我只是升斗小民,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像我與地仙境界之間的距離一樣,不可以道理計。”
李青蓮撇了撇,向前幾步,雙腳懸空地坐到徐北游的旁不遠,開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把那位公主殿下娶回家來,我就認下你這個師兄,真心實意而且口服心服的那種。”
徐北游看了一眼,然后一笑置之。
李青蓮挑釁道:“怎麼,你是害怕端木玉,還是覺得自己沒那個本事?”
“不要用這種拙劣的激將法。”徐北游無可奈何道:“我還是那句話,話不要說的太滿,免得自打臉面。”
李青蓮不屑道:“一點都不霸氣,像我們師祖,握劍的第一天就敢言自己日后定能獨步天下。”
徐北游輕聲道:“所以我就是我,不是師祖,也不是師父。”
李青蓮覺得索然無趣,站起就要離去。
徐北游對著的背影道:“師母讓我們兩人今晚去藏書樓見。”
“知道了。”李青蓮出了徐北游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