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一年夏收過后第二季稻子已經種下去的時候，英娘已經能滿地走了。

健康壯實的小孩兒已經初見頑皮的本相，常令城嘆仿佛自己生的是個孫猴子。

李咎便趁機問“那還要第二個呢？”

城就撇著不說話了，謝邀，這樣的猴子有一個就夠了，有兩個那是折壽。

第二個不第二個，李咎和城說了不算，得看緣分。

但是江南的的確確是緣分到了，第二春妥妥的。

嶺北道的況，為鄰居的淮南道都清楚。這兩年嶺北道簡直想坐了火車一樣一個拉升就上去了，去年只關稅一項就頂的過三個淮南道的全部稅收。嶺北道平民百姓的生活水平直接把淮南道的人甩了十八個馬，也就李園的正式雇工能和他們比一比。

淮南道那個饞啊，口水都要流出一個東海來了。

去年岳老相公上書之后，淮南道就在等著機會。這不今年開春，新稅法、開港口兩件大事一放，底蘊和積蓄遠超嶺北道的淮南道也翻坐了火車，到夏收時已經可以看到非常明顯的效。

梁瑞兢兢業業，唯恐一個不周到，把大好的局勢打了水漂，到冬小麥種好了，夏糧計數庫結束了，才敢稍微松口氣。

趁著最后一段輕松的時間，梁瑞和楊青娥辦了婚禮，楊青娥婚后不幾日就來找城敘舊。楊青娥年紀不小了，看著倒是潤年。

城雖知道梁瑞人才不錯，也是真正看到了楊青娥才能放心。

兩人從閨，變姑嫂，再回到現在，各自家，各自有了歸宿，友卻沒有毫改變，也算是善始善終了。

楊青娥這次過來，是想帶走善姐兒和善姐兒的閨兒。

轉眼善姐兒的丫頭也十來歲了，們母倆就這樣默默無聞地在城眼皮子底下過了十年。

城是真的不愿意見們，可是也真的沒為難們，們母倆的食產業，都是城所出，城還允了善姐兒母上掃盲班讀書識字。善姐兒的閨現取了大名兒順，隨母姓劉。

善姐兒沒有正當的求生技能，子也弱，難以支起門戶，這些年母倆全靠城的那一點善良存活。

善姐兒對城是滿懷恩，所以盡量不在城眼前出現惹心煩。但是逢年過節，特別是要換季的時候，會悄悄給城左上一些小件，比如膝、汗巾、帕子、香囊等，不求能讓城高興，也不算是回報什麼，只求盡力所能及的一點心意。

若非每個月的賬冊子上還有們母的花銷和貢獻，城都想不起來有們倆的存在。

楊青娥想領了們回去，原因很簡單，城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從緣上說，楊青娥是劉順兒的姑姑，楊青娥并非那種不分好歹的人，子豪放豁達，恨分明。以前是沒辦法，這也沒轍，現在都出來了，丈夫也好說話，便和梁瑞商量索把善姐兒和順兒接了出來。

不接也不合適，順兒眼看快到要說親的年紀了，那麼個尷尬的份放在城后院，怎麼相看？

嫁城的屬、侍從？那公主府的仆從又不是傻子，把主人膈應的人娶回家找不自在？

嫁李咎的雇工、隨從？那更傻了。夫妻之道是非常微妙的事，丈夫的親信娶妻子的前夫的兒，又不是腦闊壞掉了！

可是順兒和母親深居簡出，除了城的人和李咎的人，難以認識其他男子，別說男子了，就是外面的門戶的眷，也不會到城的后院來見們。

順兒和母親上掃盲班也認得幾個人，不過淺言深的，們怕惹麻煩，關于自己的事一個字都沒提，并沒有結識到朋友。到現在們都還是獨來獨往的狀態。

順兒的婚事本來就很難談，現在接不到外面的人，就更難了。

這只是善姐兒母被城養著的諸多問題中的一個，即便沒有問題，楊青娥也不好意思讓城繼續養著自己弟弟造孽搞出來的孩子。

所以就算再難啟齒，也和城直說了，想帶善姐兒母去梁家。

這算是揭城的傷疤，所以楊青娥說完，自己先臉紅了。

城低笑兩聲，讓人把善姐兒母帶過來，說道:“你不好意思個什麼勁兒呀，咱們誰和誰倆呢？人呢你可以帶走，不過得們自己愿意。我并不是因為恨們，或是討厭們才把人強行留下來，們一向是來去自由的。你要帶了去，我沒什麼意見，得看們自己。”

“好姐姐，我知道你是最好，最善良的。換了是我，老梁他找了別的孩子，弄出那麼大個閨來，還不和我說，我一定恨得牙，無論如何也要把人理了，然后包袱一卷投奔你來！”

城笑笑:“當年是很氣的，不過現在我很激善兒。因為，我才有機會和楊老爺和離，才有機會遇到真正屬于我的那個人啊。若不是，我這一輩子，也就湊合著和一個——他不我，我也不他，說話也沒意思，看書也看不到一本書里的——那麼一個駙馬共度一生。所以我早就不恨了，你也不用覺得對不住我。”

李咎說的對，整個事里，錯在所嫁非所，兩個脾氣格好完全對不上的人了夫妻，豈能不出點岔子？錯在楊老爺強行霸占了弱可欺的無辜孩兒，是害人，善姐兒何嘗不是，那順兒就更無辜了。

城想到李咎幫出主意解決了前面那樁婚事，心里又甜了幾分，就更不覺得善姐兒如何了。

很快善姐兒母倆就被帶到了城的后花園暖閣，善姐兒沒吃過什麼苦頭，仍是天真爛漫的一個人。順兒長得并不像楊老爺，而是十足地像母親，這讓城和楊青娥都覺得自在了許多。

善姐兒母規規矩矩地問安道惱，然后就蹩手蹩腳地在墩子上等吩咐。

楊青娥也不含糊，直接道明來意，最后問道:“我畢竟是順兒的姑姑，順兒是我的侄兒，總不能把我的侄兒一直養在公主這里，將來也不好出門子。所以我才起了這個念頭。公主要看你們自己的意愿，那你們愿意不愿意啊？若是不愿意跟我走，我就留給你們一筆錢。這是我爹給我的己，順兒是我爹的孫兒，拿我爹給的這筆錢，也很應當。”

善姐兒十分不舍地看看城，又看看楊青娥，心里轉過十幾個念頭。

和楊青娥是不的，在楊家的時候算楊駙馬的屋里人，份還不如過了明路的仆從，又怎麼會和寡居的大小姐來往？

在城這里住得很習慣了，大家對也還和氣，每天過著非常規律的生活，洗漱打掃、讀書認字、做紅、做短工掙點棺材板兒，無病無災的，還求什麼呢？

可是……也該走了，不能把城的善意當做理所當然。

“回大小姐的話，我，我愿意和大小姐去的。順兒的緣親，我也不能阻止。只是這些年我在這里，吃穿都是公主一力擔下，我心里十分過意不去。小的斗膽，奢欠公主一筆錢和一輩子的人，小的想用一輩子還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