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教舍中的氣氛十分詭異，一眾學生了孟嫦曦後，又去九娘。

此時無聲勝有聲，現如今所有人都認為孟嫦曦也是聽見了，隻是孟嫦曦待人寬厚，不太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駁了蕭九娘的麵。結合之前蕭九娘所說的話，與蕭六娘所說蕭九娘總是謊話連篇之語，讓教舍中許多學生不對這個素來待人冷淡的蕭九娘，生出了一種微妙的心緒。

這種緒一初始是極為淡薄的，但是積多，日後總會形為一種異樣的目。這種形九娘上輩子沒遇見過，貴們的手段差不多都是如此，利用言語之上的陷阱來致使旁人對自己的印象不好，從而使自己聲名狼藉。日後就算自己沒有做什麽，別人也會用異樣的目看待自己，不用別人潑髒水，自己便先髒了。

九娘就笑了，上輩子到底是挖這兩人的祖墳，還是幹了什麽喪天害理之事，怎麽兩輩子都纏著不放！

還不待九娘發作，程雯婧便出聲了。

“你們兩個可真是好笑，咱們嗎？我們認識你們嗎？我們說什麽幹甚要同你們講！”

“我隻是好奇而已，問問罷了，畢竟楚王哥哥我也認識。我剛來國子監，沒有什麽朋友，也是想著我和九娘是不是能做朋友。”

孟嫦曦泫然滴，絕的小臉上是一片委屈，格外惹人生憐，果不其然引起一片不平之聲。

“程雯婧你兇什麽兇，你是子，這麽兇小心日後嫁不出去。”一個男學生出言道，滿臉激憤之。

“本來就很兇悍，你才知道！”一名學生小聲道。

人群中有笑聲，還有低聲的議論聲。

程雯婧目瞪口呆，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被平日裏還算能和睦相的同硯圍攻，阮靈兒急得雙目通紅，左右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九娘想，程雯婧大抵是沒有見過這種心機深沉的子，什麽都不用做，隻用言語挑撥兩句，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來，便會有無數人前赴後繼似的為其出頭。

上輩子有一個詞語形容此類人種，做‘白蓮花’。在貴婦圈子中流傳已久，似乎有不貴婦吃過類似這種人種的虧，且大多都是各自府上的姬妾，所以一些貴婦們對這種人十分痛恨。

曾經九娘也自省過，若是嚴格說來，也有行徑夠得上白蓮花一說，所以上輩子偶爾聽到有人說起此語，的心很微妙。不過並不引以為恥，為達目的偶爾做做戲，並不是什麽恥辱之事，所以吃了同樣的虧，並不會怨對方手段高超，隻會覺得技不如人。

重活一世，這輩子九娘似乎安穩了太久，平靜的日子過久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也是有爪子的？！

九娘了程雯婧的手，將激憤之下與眾人大吵的行徑止住。微勾角，站起來，直視方才口出譏諷之言的男學生，目銳利且又含不屑，“男子漢大丈夫，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你堂堂一個男子，隻因一些小口角便拿子嫁人之事說事，貴府的教養就是如此？”

那男學生頓時被臊得麵紅耳赤起來。

不待他出言說什麽，九娘又轉移炮口：“論語有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這種最基本的道理你們不懂也就算了，還非要說出來顯示自己的淺薄，嗬嗬……”

隨著這聲輕笑，九娘拉著程雯婧兩人便走出了教舍。並未點明說何人，但在場所有人都知曉此言指得是誰，不過是‘好奇心過甚’的孟嫦曦，還有擺明了沒事想找茬的蕭六娘。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也許方才還有些覺得蕭九娘此人不實，此時卻不免多想，非禮勿聽本就是大家出應有的教養，而這兩人卻不聽別人說話，反倒還倒打了一耙。

這就是對方的教養嗎？

會意過來其中意思的學生，俱都不聲的避開了去，當然也有沒有明白其中意思的，紛紛圍著垂著淚珠無限委屈的孟嫦曦安著。

至於氣得臉頰通紅的蕭六娘，沒有人理會，連蕭七娘都站的離遠遠的，隻有蕭如不得不湊近前去，卻被其泄恨似的在胳膊上一掐。

蕭如吃痛一聲，卻是不敢開口抱怨，低垂的眸子中閃過許多緒，有憤恨有委屈有滄桑還有一種茫然。

*

“九娘，你可真厲害！”

國子監後花園一涼亭中，程雯婧拍了拍九娘的臂膀，誇讚道。

“不是我厲害，而是見過太多這種人。”九娘無奈一笑。

“你可別說，也真是，那孟嫦曦怎麽那樣啊，裝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又沒有人惹，倒害的我們落了同硯們的埋怨。”程雯婧抱怨道。

阮靈兒卻是若有所思。

九娘睇了阮靈兒一眼，意有所指：“這種人多得去了，道行有高有低，反正不好對付，日後你們若是到這種人，有兩種選擇。”

“什麽選擇？”

“一，舉手投降，二，落荒而逃。”九娘出兩纖指，笑盈盈的說。

“好哇，你敢取笑我和靈兒！”

程雯婧不依，撲上來搔九娘的，一邊搔還一邊阮靈兒來幫忙。阮靈兒笑得小臉緋紅，卻是不上前，隻是擺手。

鬧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停了下來。

九娘抿抿鬢邊的頭發，致的小臉兒上一片緋紅：“我說的是真的，反正你們以後注意這種人。尤其是靈兒，日後你若是要進宮為，可千萬得注意這方麵的事，要知道宮中的爭鬥曆來兇猛，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很多時候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況下便被人做了筏子，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九娘直視阮靈兒的目中有些擔憂，不想說這種喪氣之語，可阮靈兒即打定了注意要宮，兩人又是朋友，這種話總有一天必須出口。

且九娘也知道讓早一日明白也是好的，總比懵懵懂懂了宮，一不小心丟了命。若是實在不，不宮也是可以的，早做打算總比事到臨頭的好。尤其今日之事，一看就知道孟嫦曦及蕭六娘幾人是衝來的，阮靈兒心思純正，程文婧格衝，給兩人提個醒，也免得日後發生被利用來對付的事。

“九娘，你說得也太誇張了吧？”程文婧訝然。

阮靈兒卻是若有所思，卻又有些慌。

“我說的誇不誇張，你們日後就懂了，不過靈兒是宮為，並不是為妃，倒是危險不大。但不要忘了在後宅之中，上位者使用私手段從來不會是自己親自出馬，也是要下人做幫手的，事辦，自然倚重，出了差錯，兔死狗烹也不是什麽罕見之事。而後宮不過是放大版的後宅罷了，道理是相通的。我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打擊靈兒的積極，畢竟咱們是朋友，我總不能看著你苦。”

兩人聽了這話靜默下來，都是世家出，即使單純若程雯婧也是明白些許後宅私的，又何況是從小生活在後母苛責下的阮靈兒。

“那可如何是好，若不然靈兒你不要宮了，你看你爹現在也知道關心你，何必再去做那勞什子？”程雯婧猶豫道。

阮靈兒麵上有一些慌，突然麵臨這種問題，換著其他人都不能自製，又何況是一個才芳齡十四的。

柳眉皺，抿了又抿，“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不然先看看，反正離甑選的時候還早，我再想想？”

九娘拍了拍的手，安道：“好了，我說這話也隻是給你提個醒，事先做好準備總比臨時現抓瞎的強，畢竟這關係著你的一生。”

阮靈兒滿臉激之，“九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對了，九娘，你得罪過那個孟嫦曦嗎？我怎麽覺是衝著你來的。還有那個蕭婉，滿臉的惡意，連遮掩都不帶遮掩的。也姓蕭，你別告訴我是你們蕭家的人！”程雯婧岔開話題。

九娘苦笑：“那孟嫦曦我不知道到底怎麽得罪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衝著我來了。至於那蕭婉，你沒猜錯，確實是我們蕭家的人，且還是我同父異母的嫡妹，在我們家排行為六，人稱蕭六娘。且今日到咱們教舍的另外那兩個姓蕭的，都是蕭家的人。”

啊！

程雯婧和阮靈兒愕然。

“反正這幾個人跟我不對付，你們知道這點就好了。”九娘做下結語。

兩人紛紛點頭，世家大族的私甚多，即使同屬同一家族的兄弟姐妹也並不是都能和睦相的，這些道理程雯婧和阮靈兒都懂。

“看來以後你麻煩不。”程雯婧說。

九娘苦笑，隨即又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鬥了這麽多年，我也不懼們。”

*

程雯婧一語讖，接下來的日子裏九娘確實麻煩不。

那日事後雖並未顯出什麽異樣，蕭六娘也沒有再來找九娘的麻煩，可沒過幾日，一些流言蜚語便在國子監中流傳開來。

九娘在國子監中一直獨來獨往，很與人際，唯獨算得上是朋友的便是程雯婧阮靈兒，再加上一個王四郎。院中許多學生鑒於的份，不乏有想與之往的，畢竟一個蕭家的嫡並懿榮縣主的份，就足以讓蕭九娘炙手可熱了，更不用說還有當兩位皇子的表哥，可九娘素來待人淡漠，有不人了釘子。

這番有關蕭九娘的事在國子監中風傳起來，頓時引起了一片嘩然。

原來所謂的蕭家嫡是假的，這蕭九娘不過是一個份低賤的舞姬所生，除了有個蕭姓，連個母族都沒有，十歲之前還是一個沒名沒姓的賤奴之，還是安國公夫人可憐，才給了一個蕭姓。至於那懿榮縣主的份，不過是因為走了大運罷了，更不用說趙王楚王兩位皇子，本與一點緣關係都沒有。

與蕭九娘假嫡相比，蕭六娘才是真凰。

親爹是大名鼎鼎的蕭家五郎君清安居士，親娘是聖上的外甥朝霞郡主，其外母更是聖上的胞妹，真正的世家嫡，出貴重。

據聞這蕭九娘在蕭家仗著有個縣主的份，素來張揚跋扈，同屬姐妹的幾人俱都過欺辱，且此人心思狡詐特別會做表麵功夫，哄得長輩們喜歡，暗裏卻沒欺同族的姐妹……

世家豪門素來私不，這還是第一次在國子監這種單純的環境中，出來這種私來，一時間蕭九娘在國子監中出名了。

平時上學散學，上課下課，甚至去飯堂用個飯，也不有人著竊竊私語，目鄙夷。

為了這事，脾氣不好的程雯婧沒與人爭執，可爭執有用嗎？長在別人上，你總不能去堵住別人的，不讓人家說！阮靈兒急得不得了，被氣哭了好幾次，倒是九娘一直之泰然。

“九娘，你幹嘛拉我，我非撕了的不可！”

程雯婧被蕭九娘拉著，一路喋喋不休。

“行了，雯婧，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就算撕了的，有用嗎？子當眾和人打架，可是醜聞，且咱們學中份沒一個是簡單的，你先與人手就是你的不對，總不能讓你爹娘上門低聲下氣與人道歉。”

“可們實在也太過分了，一些沒影兒的事也說得如此有聲有。”

九娘無奈道：“你也知道是沒影兒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理們！”

程雯婧惱恨的跺跺腳，也懂得九娘說的意思，雖是格衝，卻從來不是格刁蠻總給家中招惹禍事之人，可是實在難以氣平。

“好了好了，我這當事人都不氣，你氣什麽。你難道沒有發現，你表現得越是惱怒，們越是起勁兒，這是人的劣，不理們就好。”九娘拍了拍手裏的書卷，一副之泰然的模樣。

方才幾人去藏書樓，哪知在藏書樓中又到幾個不識相的人，程雯婧當場便與人起了衝突，若不是九娘拉著，估計還要上去與人手。

阮靈兒也在一旁勸道：“是啊，雯婧，我覺得九娘說得很對。你看九娘不理們，們漸漸就很在九娘跟前‘議論’這事，可你看我們，咱倆越是表現的激，越是有那無聊之人惡意前來。”

這幾日阮靈兒也沒氣，不乏有那‘好奇’之輩前來找打聽蕭九娘的事。阮靈兒為人溫和，又笨，想幫九娘解釋卻總被人惡意曲解，為此被氣哭了好幾回。

見兩位好友都如此說，程雯婧隻得無奈道：“好吧好吧，我聽九娘的，不理們了！”接著，又道：“可是九娘，你能告訴我為何們那麽說你，你竟能如此淡然？”

九娘嗬嗬一笑，了眉心，“我能告訴你我是見多了嗎？”

確實是見多了，與上輩子一些遭遇相比，這種利用流言來誣蔑自己的事，真的算不上什麽大事，還有更多的手段，恐怕程雯婧兩人見都沒見過。

若說九娘沒覺是假的，可非常清楚這種況，過多的解釋隻會越描越黑，不但不下流言反而會讓水更加渾濁，便宜了想渾水魚之輩，還不如冷理，讓它慢慢淡去。

當然罪魁禍首也沒準備放過，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

散學的鍾鳴聲響起，程雯婧與阮靈兒走後，九娘在教舍了磨蹭了好一會兒，待教舍中的人散了大半，才開始收拾書囊準備離開。

每逢散學之時，便是國子監中學生最多的時候，為流言蜚語的中心點，九娘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但也不想麵對那種許多人在自己周遭竊竊私語的場景，所以經曆了幾次後，便學會了避開過多的人群。

待九娘走出教舍之時，太學院裏的學生已經不多了，隻剩下三三兩兩。一路穿過幾排教舍，出了太學院大門，擇了條人的林蔭小道往國子監側門走去。

剛走沒幾步，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影攔住了。

攔住的是蕭十娘。

蕭玉的臉十分複雜，帶了一抹不顯的擔憂，“九姐，你沒什麽事吧？”

這聲‘九姐’，讓兩人俱是麵一震，九娘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十娘有些局促，頭也低了下來，囁嚅道：“那流言是蕭六娘三人所為。”

蕭十娘之所以會知道，完全是因為蕭六娘幾人曾經來找過，作為曾經做過蕭九娘好姐們卻又與之翻臉的蕭十娘，再也沒有人比更有代表，畢竟蕭九娘欺辱同族姐妹，蕭十娘也算是其姐妹。

九娘一怔，緩緩道：“我知道。”

“不是們，我查過了，好像和那孟嫦曦也不了關係。”

十娘口氣先是有些急，後麵慢慢低落下來，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如今沒有資格與蕭九娘說這種話。別說人，曾經也背叛過蕭九娘，如今又哪裏有資格去說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