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此時場上一片寧靜，所有人都驚呆了。

眾人看著眼前亭亭而立的，又去看床榻之上那名瑟在被子中的子。既然蕭九娘在這兒，那與人私會做下醜事的人又是誰？

蕭九娘一臉疑的看著眼前即悲憤又難掩傷心的朝霞郡主，與此人兩輩子都是對頭，這僅有的一次對方表現出來對自己的關心，竟是在這樣的場合，且還藏了那樣的心思，真是讓人又笑又歎。

又去看王大夫人。

王大夫人麵驚詫，又略帶一僵，角微微有些搐，似乎見到了鬼一般。

可不是個鬼嗎？從地獄裏又爬回來的惡鬼，沒想到這輩子避了讓了退了，不想在追究下去了，這兩人又算計上了。終究是緣分啊，躲不開避不過退不了，既然如此，那麽便戰吧。

九娘不想若是這兩人知道那床榻上的子是誰，會不會眼睛珠子都驚掉了？！

計策是之前就定好的，九娘自然不會手，旁人都敲鑼打鼓準備開唱大戲了，自然不能放過添磚加瓦的機會，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不過如此。

“蕭九娘，你怎麽在這兒？”朝霞郡主指著九娘尖聲道，十分吃驚的模樣。

不知怎麽，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

此言一出，作為親姐姐的王大夫人恨不得堵住朝霞郡主的。事既然已經突生變故，自然要遮掩過去才是正途，那床榻上的子是誰並不在乎，現在應該做的是把在場這些人俱都打發了，免得橫生事端。且這個蠢妹妹如此說，不是自己現了原形嗎？難道作為嫡母的，不得蕭九娘出事，而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

“那母親覺得九娘應該是在哪兒？”

九娘依舊一臉疑，似乎搞不清楚現況。

可不懂，不代表現場的其他人也不懂，早說了這些貴婦們個個都是人，承前啟後那麽一琢磨，便在腦中猜想了個差不離。

原來落水是假，帶著們來詢問蕭九娘也是假，布置這麽一出毀了蕭九娘的名聲才是真，若不然方才這兩人何必坐念唱打演了那麽一出。

就說嘛，早就聽聞朝霞郡主此人善妒，對其夫蕭杭邊的姬妾格外不能容忍，連姬妾都不能容忍了，又何況是那些個庶。早沒見帶名下的兒出門，今日倒是破天荒，原來是為了此遭，也幸虧這蕭九娘運氣好，不知怎麽竟躲過此劫。

一時間，現場大多數人都目閃爍，看看王大夫人的臉，又去盯朝霞郡主，臉上俱都出曖昧之。

一個小圓臉滿臉明之的貴婦出聲道：“就是啊，李朝霞，你覺得你這兒應該是在哪兒？難不你不得——”

剩下的話，此人並未說，卻是引起眾人無限遐想。

這貴婦名劉淑皖，素來與朝霞郡主不睦。若是追溯其不睦源頭，那還得扯到兩人親娘之間的矛盾，朝霞郡主的親娘是昌平公主，劉淑皖的親娘也是名公主，封號安平。

說來都是公主，隻是這公主與公主之間也分三六九等，昌平公主與承元帝一母同胞，乃是先皇淑妃所出，而劉淑皖的親娘是先皇賢妃所出，並且其也有一個同胞兄弟，乃是衡王。當年幾王奪嫡，魏王勝出，衡王敗北，本來安平公主與昌平公主旗鼓相當，這一下子多了一個當皇帝的哥哥，自然水漲船高。而安平公主因著有個被貶為庶人的兄弟，雖並未連累到自己，也因此黯然失。

這二人當年在未出嫁之前便是對頭，衡王敗北後，安平公主自然深恨這奪了哥哥大業的兄妹二人，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安平公主也是知曉分寸的，表麵上喏喏對承元帝恭敬至致，對昌平公主退避三舍，可是其後輩卻從不是這般表現。

不過人家一家子也並不是沒有腦子，大禍從不惹，頂多就是在一些小地方稍微刺激一下對方。且安平公主當年嫁得也不差，劉家雖比不上崔王鄭蕭幾大世家，也算是個名門族，昌平公主就算想報複，也得掂量著承元帝同不同意，自己劃不劃算。

所以這安平公主的後輩子嗣，對於昌平公主一脈簡直就像是一隻爬在鞋麵上的蟾蜍。我即不咬你，也不怎麽你，就是惡心你，你又能拿我如何？這番劉淑皖抓到朝霞郡主的短，自然不餘力的給其添堵。

就是啊，這蕭九娘不在此，你這個做人嫡母的覺得應該在哪兒？難道真出了什麽事你才痛快？

一旁幾名貴婦口中雖沒有說，但無不是這般表現。

朝霞郡主恨得咬牙切齒，攥著袖下的拳頭，王大夫人也十分惱恨這蕭九娘的不識相，還有這劉淑皖的無事生非。可事已至此，多說多錯，有什麽憋屈的也隻能咽下去，免得平添是非。王大夫人素來事謹慎，自然不想沒事找事，也因此從一旁拉了朝霞郡主一下，警告不要出聲。

王大夫人上前一步，拉著九娘的手，笑得格外熱。

“你母親這不是擔心你嗎？大家本是想來詢問你方才落水之事，哪知竟到這種場麵。你母親啊，急得不得了，生怕你出了什麽事，這會兒見你安然無恙，自然是鬆了一口氣。”

隻是拉著九娘安，並未接劉淑皖的話茬，顯而易見也是個手段好的。蕭九娘上輩子與此人打過無數道，自然明白其秉。

若是換著平時，自然順水推舟的接了這梯子，可今日來不是與人打機鋒的，而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若不是機警，且有上輩子的經驗能識藥，這番已經被打落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了。九娘上輩子便遇見過無數類似此番的險，憑著謹慎機敏及幾分狠辣俱都險險度過。這其間不了眼前這兩人的手段，此時新仇舊恨加一起，要是會輕易放過，就不是蕭九娘。

“什麽這種場麵？”

九娘做出這才發現床榻那異常的模樣，低訝了一聲紅了臉。初始因為害，接著便變了全然的惱怒，這從麵部表現及目中的變化便能看出。

“你是誰？怎麽這副模樣在這裏！”九娘揮開王大夫人的手，指著依舊局促在原地的王祖耀，臉青了又紅，紅了又青，又去看那床榻之上的形，頓時麵紅耳赤起來，眼中也溢出淚花。

“我之前在這房間，本是在沐浴，可那婢子說去替我拿裳一直未來。我見水冷了害怕著涼，無法，隻得自己起穿了裳前去尋下人，哪知整個院中都無人，無奈隻得出去找……”

九娘嚶嚶哭訴，眾人這才將視線放在上，見的衫確實有些不雅，有的地方還好，有的地方的在上，再看其發也是潤的。結合方才的形，與蕭九娘所言，大家頓時為之前拚湊出來的故事又拚湊出下文來。

原來這蕭九娘之所以會躲過此劫，竟是因為被婢丟在此泡著冷水中，這小娘子方才剛落了水，害怕著涼，便起去喚下人，哪知錯差躲過了下麵的暗算。眾人皆心知肚明若不是因為如此，恐怕此時在床榻上的那名子就是此時的蕭九娘了。

好惡毒，好壞的心腸！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了王大夫人與朝霞郡主的臉上。

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乃是親姐妹，這玷汙了那不知名子清白的人是王家的子嗣後輩。還有什麽是不清楚的呢？定是朝霞郡主容不下這個兒，和親姐姐合謀策劃了此出，想壞了蕭九娘的清白，毀了對方下半生，大家可都是知曉蕭九娘如今在蕭家的兒中是屬拔尖，本人又有個縣主的份，以後姻緣定然不差。

王大夫人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也沒什麽話可以說，隻知道事發展到如今這副局麵，必然不會善了。不自己不了幹係，王家不了幹係，親妹妹同樣也是如此，且蕭家那裏定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王家必須給對方給世人一個代，若不然以後全家人都該沒法出門見人了……

一想起今後要麵對的這一切，王大夫人便生出一陣眩暈，麵又青又紅，恨不得當場暈過去才好。

可不能暈，是王家的管事大夫人，此事家中予來辦，這會兒辦砸了不說，還捅下這麽大的子，幾個弟妹對管家之權一直虎視眈眈，不能給對方這個機會。

“九娘，此事定然是有誤會……”幹幹的說了一句，轉便對王祖耀斥道：“你來告訴我，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誰允許你出現在這裏的！王祖耀你素來行為放，可你既不是我們大房的人，我這個做伯母的也不好過多管教，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老夫人的壽宴上弄出此事來，你讓大伯母如何跟老夫人代！”

王祖耀這會兒早就暈了，恨不得消失在當場才好。他雖為人平庸，但也並不是不知事的，他要壞的是蕭九娘的清白，可這裏憑空出現了個蕭九娘，那定然是他弄錯了對象。

“大伯母，我我我……”

王祖耀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也找不出來借口。見王大夫人如此表現，他也明悟對方是想自己背了這個黑鍋，可他也十分怕死，這事弄不好可是會丟命的。世家豪門從來注重名聲，為此不是沒有族中子弟被犧牲過，他還年輕，他舍不得去死。

為此，王祖耀隻是囁嚅，卻並不接王大夫人的話茬。

王大夫人此時恨不得想當場打死這個王祖耀，可卻隻能忍著，寄他能識相的將此事接過去。

王祖耀眼珠子咕嚕嚕的轉著，指著床榻上的子道：“是這個婢勾引的我，對，是勾引的我……”

可任誰都不會相信他的話，明顯就是托詞嘛。

“王大夫人，你也真是，何必去為難一個小輩呢。”劉淑皖滿臉譏諷之，半掩著小笑著，點出王大夫人想拉後輩背黑鍋的行為。

九娘眼中劃過一抹冷笑，趁熱打鐵：“方才我在外麵也聽了幾句，姨母您和母親一律認為那床榻上的人是我，九娘謝你們的‘維護’，可若不是我恰巧出現，是不是這個屎盆子就這麽扣在了我的頭上。到時候，大家盡皆散去，還隻當是我蕭九娘做下了醜事……”

是啊，若是方才眾人聽信了王大夫人所言，俱都離開了，這蕭九娘可不是屎也是屎了。

真是歹毒啊，這一環套著一環，竟全然是別有用心。

九娘如泣如訴，即是傷心絕，又是悲憤加，“你們這是想死我啊！既然你們都說那做下醜事的人是我，我倒要看看這勾引王家公子的婢到底是誰——”

話音方落，九娘便快速幾步上了前去，掀開罩在那子頭臉上的薄被。眾人皆被此作驚住，隨著九娘的作，那床榻之上半遮半掩的子也出了真麵目。

竟然是蕭六娘。

一時之間，冷吸氣一口氣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同於蕭九娘，蕭六娘從小與朝霞郡主出現在各大世家豪門的筵宴之上，麵孔自然與眾人所得知，即使此時隻出了半張憤加的臉，眾人也認出是誰。

“天吶，竟然是蕭六娘！”

劉淑皖一言驚醒眾人。

“蕭九娘，你想幹什麽！”

蕭六娘又氣又惱，再也憋不住出聲了。

本是暈了過去，可迷迷糊糊之間覺到上一陣痛，之後渾燥熱陷一片熱浪中。一直於一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中，直到眾人闖整個人才徹底清醒過來，可等清醒過來時也晚了，子被汙了，還被人當場抓了現行，隻能驚懼加躲在被子中不敢彈，心中複雜的滋味別提了。

本想待眾人離去，再撕了這敢冒犯的流氓，可左等右等這些人竟然一直不走，且自己還被當場揭破了……

蕭六娘此時大腦一片空白，麵若死灰，知道自己這下完了。

一聽這聲音，朝霞郡主整個人都僵住了，狀似癲狂的衝上前去，揮開蕭九娘，拉了床上人去看。

一看，竟然真是自己的兒。

麵容扭曲，眼睛一翻，便暈了過去。

“娘……”

蕭六娘哭哭啼啼的裹著被子，下了榻去扶朝霞郡主，樣子可憐至極，隻是這會兒沒人認為是可憐的了。

王大夫人心口一陣悶痛，這會兒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覺得吃驚了。事已經如此，再做什麽也挽救不了，王大夫人索破罐子破摔，聲音淒厲的道：“各位，今日府上老夫人過壽，眾位還是不要在此多做逗留了！”

麵容冷厲，眼中的芒似是想噬人，這番戲已看完，雖仍有些餘興未了，但也不適宜就這樣和王家人鬧僵，眾貴婦們也不再多做逗留，俱都麵訕訕的離去了，反正今日之事足夠們近日做飯後茶談。

“王大夫人，此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代！”

九娘又是一擊，王大夫人眼神狠戾的著。

九娘並不理會，勾了勾，轉隨眾人離去。

*

王老夫人的壽宴還未結束，整件事便在來賀壽的人群中傳開。

王老夫人坐在首位，依舊是滿臉慈的笑，卻任誰都能看出這笑容中的僵，想必碧霞居所發生的事已經為所知。

王府為王老夫人辦壽宴，本是值得慶賀之事，卻未曾想這壽宴竟然辦了這樣。雖壽宴依舊繼續進行著，可王家所有人俱都知曉，壽宴一旦結束，方才所發生之事就會傳遍整個長安城，是時王家人會為全長安城的笑柄。

錯就錯在王家人太過自信，竟選了在王老夫人壽宴上設計蕭九娘，是自信此局定然會圈住蕭九娘，還是自信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在他們掌握之中。不管是如何想，事實證明，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九娘並未在王家逗留，離開碧霞居後，便直接回了安國公府。

自然是回去告狀的，落井下石，這種事從來沒做過，尤其落井下石的對象是朝霞郡主和蕭六娘，更是不餘力。

九娘當著安國公夫人麵哭訴著，將事的來龍去脈盡皆講訴了一遍，其實即使不說，要不了多久蕭家人也會得知。可是蕭九娘，還未及笄的小娘子，遇見這種齟齬事，可不是應該回家找長輩們哭訴做主。

安國公夫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即惱恨朝霞郡主死不悔改設計九娘，甚至不惜拿蕭家的名聲做賭注，也歎蕭六娘運氣太差。可不管怎麽樣，王家丟人的同時，蕭家也跑不掉，雖是作為苦主，可是因著朝霞郡主乃是主謀，作繭自縛、沒害到別人反而害了自己的標簽，已經深深印在蕭家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