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王大夫人的臉又青又白。

什麽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便是了。

如今焦頭爛額，恨急了王家的人迫自己，是王家的兒媳婦沒假，可也是昌平公主的兒，自己妹妹的親姐姐，那蕭六娘更是嫡親的外甥。

這些人見嫣兒做了太子妃，便一個個上來討好沾，得知嫣兒一直沒懷上，私下裏幺蛾子眾多，尤其那幾個妯娌不止一次話裏話外有將自家兒送去東宮給王嫣兒做伴的意思，幾個小叔子也有這種想法，甚至連老夫人也出這種意思來。

幸好夫君還算明理，兩人好不容易將事了下來，兒那邊還沒消停不說，又鬧出個承元帝有意給太子納側妃之事。王家人自是大急，又將老話重提了一遍，心裏恨得咬牙切齒，麵上還要裝為難裝可憐，說王家也做不了太子的主，尤其王嫣兒一直沒能有孕，在宮裏更是說不上話來，更何況聖上決定的事，誰敢質疑。

這是實話。

王家人也無奈，隻得又頻頻出一些餿點子，甚至說了夫君來與說此事。想著這樣也好，且妹妹與那蕭九娘有嫌隙，索一並對付了，哪知竟鬧出如此多的事來。

如今外甥無辜汙，王家人又著自己想將此事圓過去，可他們也不想想那王祖耀是什麽人，樣貌人品拿不出手不說，本人更是一無是。朝霞郡主是的親妹子，再也沒有人比更清楚對方的子了，方才即丟下癩/□□想吃天鵝的話大怒離開，也就是說絕不會將兒嫁王家，嫁給王祖耀那種人。

尤其出了這樣的事，又該如何和親娘代，親娘素來寵妹妹，對這個肖似妹妹的外孫也頗為另眼相看，如今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幾乎可以猜想到阿娘知曉這件事後會是怎樣的雷霆震怒。

老天這是要死啊！

可王大夫人也還沒忘記自己是王家的媳婦，還有兒還有兒子，若是王家名聲壞了，與自家也有妨礙。嫣兒是太子妃，娘家的名聲萬萬壞不得，若不然在宮裏更抬不起頭了，四郎也還沒說親，隻能打落牙齒和吞……

“安娘，此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要知道如今乃是非常時期，可是耽誤不得。”無人說話，作為阿家的王老夫人自然開口了。

王大夫人麵一苦笑：“阿家，您又不是不知我那妹妹的子，且祖耀他……”

“大嫂，你這是嫌棄我們四房的祖耀了？要知道當初選祖耀，可是經過你同意了。”王正斜睨著道。

確實同意了，那也是因為對付的是蕭九娘，而不是蕭六娘。對於蕭九娘，配個王祖耀，都覺得是便宜了，可當人換做是蕭六娘，那是萬般皆不配。

王大夫人被氣得一哽，說不出話來。

一旁王二夫人趕忙打圓場：“四弟，你又何必如此嗆大嫂，祖耀是個什麽樣子，你這個當爹的還不知道？也合該大嫂會為難了。”

說這話自然不是為好意去的，而是為了挑撥兩房的關係。

王正頓時不滿了，他兒子是不怎麽樣，可再怎麽不好那也是他的種，說他兒子不好不就是擺明說他這個做老子的不好。王正在王家素來是個混不吝子，聽了這話，頓時反相譏，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嫂子了。

“那也沒辦法啊，誰讓我們祖耀攤上了這事，大嫂，我這個做弟弟的也不讓你為難，你若是不願，那就算了，反正這事也不是我們男方吃虧。”

最後這句話他是用極為細小的聲音說的，可眾人俱都聽見了，頓時將王大夫人氣得臉又是一白。

“老四，你給我打住，都什麽時候了還窩裏橫，你把給我閉上，再胡叨叨，就給我回自己院子裏去！”王老夫人嗬斥道。

被嗬斥的王正不但不以為然，反而出一抹得意的笑。

就如同他所說，這事反正吃虧的不會是他們四房，如今該急得是大房是王家是蕭家是蕭六娘，而不該是他。左右他都是穩坐釣魚臺，自然樂得繼續看戲。

王老夫人又歎了一口氣，道：“安娘，我知道這事你委屈了，可千錯萬錯咱們也是為了家裏，是為了嫣兒。嫣兒境艱難，我這個做祖母的也心疼，家中這才為分憂解難做下此事。可誰曾想事辦砸了，這種局麵大家都是不願看到了，我知道你為難，可你也該想想大郎想想四郎，尤其四郎那麽好的孩子，他還未說親呢。”

提起王四郎，這無疑又是在王大夫人心中砸下一記重錘。是啊，的四郎那麽好，可萬萬不能被連累了。

“阿家知曉親家母那裏肯定會生氣，隻是阿家一把年紀了也沒臉去見，所以公主府那裏還得你去說說，至於你妹妹那裏，還得你多去心，將此事辦圓乎了，我們大家才能安穩。”

王老夫人都如此說了，王大夫人還能說什麽，隻能咬著牙齒上了，什麽都不想就想自己的兒，也該將此事給辦了。

“阿家放心，明日安娘便去公主府，去我妹妹那裏說說看，希能將此事辦妥。”

王老夫人點點頭，出滿意的笑容。

此事暫且有了章程，一眾人盡皆散去，至於王大夫人心中所的煎熬，那也就隻有自己承了。

*

次日，王大夫人便去了趟公主府。

果不其然，被親娘昌平公主一頓狠斥。可再怎麽斥責也是自己的兒，且昌平公主從來不是無知的婦人，也知曉此事這般辦才是最好，隻得應允下來會幫著勸朝霞郡主。

王大夫人也是清楚以親妹妹的格，是萬萬說不的，要想將此事辦好，還得親娘昌平公主在一旁多敲敲邊鼓。

又去了安國公府，安國公夫人並未見，直接讓人引了去崇月閣，可誰曾想到了崇月閣，竟然被朝霞郡主拒之門外。

朝霞郡主心中的氣依舊沒消。

昨日回來狠狠的發泄了一通怒火，蕭六娘也傷心絕鬧騰了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消停下來，蕭杭又來了，一點麵都沒給留將訓斥了一頓。若不是此時時機不對，朝霞郡主看蕭杭的樣子甚至想當即休了。這會兒王大夫人上門，心中若說沒有對姐姐的怨惱是不可能的，自然懶得見。

王大夫人站在門外許久，低聲下氣的說了半天好話，朝霞郡主才讓進門。

即使進門了，也沒給好臉。

王大夫人低聲下氣哭訴了半天，才將朝霞郡主仇恨的方向轉移到那蕭九娘上。之後提起此次前來的目的，又惹來朝霞郡主一陣惱怒。

“你可是我親姐姐，你就是這麽坑我的，那王祖耀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想娶我六娘！你回去讓他撒泡尿好好將自己照照，沒得讓人笑掉了大牙。”朝霞郡主氣得話都說不好了，一點麵都沒給王大夫人留。

王大夫人眼下泛青，本就年紀不小了，一夜未眠，眼袋也浮腫了起來，更顯麵容憔悴。

哭道：“那你說怎麽辦？六娘這個虧已經吃了，如今這事鬧這麽大，你就不替六娘想想？”

朝霞郡主今日的麵也不好，臉蠟黃，滿臉怒氣衝衝。尤其近段時間瘦得厲害，原本飽滿的臉蛋也幹癟了下來，更加顯得顴骨高聳，看起來格外不容人。

“你別跟我說這些，若不是你們那裏出了子，我六娘又何苦橫遭此劫。兒是我自己的，你這個做姨母的不心疼，我心疼，我才不會將六娘嫁給那樣一個爛人。名聲壞了也就壞了，我自己的兒我自己養著，再不行我就去求了阿娘去求舅舅，讓舅舅給我六娘找一個良配，當今聖上賜婚我看誰敢瞧不起我六娘。”

這是朝霞郡主昨日想了一夜才想出的法子，不得不說這也是個辦法，大齊本就風氣開放，兒家未出嫁之前有個什麽齟齬，也並不是嫁不出去，頂多就是嫁的不好罷了。但有承元帝這個靠山在此，蕭六娘想嫁出去並不難，且蕭六娘如今年紀還小，過個二年，待事淡了，再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也不是不可。

不得不說自私蠻橫的人也有自私蠻橫人的好，隻顧自己的子從不考慮什麽後果。後果是什麽，能吃嗎？朝霞郡主從小任妄為，唯一就在蕭杭上吃了癟，隨心所慣了，才不願意自己和自己兒吃這樣的悶虧。

隻是王大夫人能任妄為嗎？王家能嗎？亦或是蕭家能嗎？他們都不能，隻是安國公夫人是個人，且這事也是王家的人對不起他們姓蕭的，所以一直未發表任何意見，先看看王家怎麽做。

王家作為始作俑者，尤其是王大夫人，沒有資格任妄為。

王大夫人太了解朝霞郡主的子了，所以昨日才會那麽為難，昌平公主那裏以至於蕭家那裏都容易過，唯獨朝霞郡主這裏想過極難。

“你就算不考慮六娘以後，你也替姐姐和阿娘想想，這事若是不圓過去，外麵人會怎麽看待我們，怎麽看待你？一個刻薄容不下庶的嫡母？”

朝霞郡主嗤笑：“你別跟我說這些，我容不下這些的名聲早就在外了，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們願意笑使勁去笑去，我若是出去走，還不是得對我笑臉相迎！”

用一個詞來形容朝霞郡主此人，那就是滾刀，可即使人家是滾刀，也是一個地位崇高且高高在上的滾刀。

“你啊你……”王大夫人被堵得沒話說了。

“我什麽？”朝霞郡主揮開王大夫人指著的手指，“你跟我說這些都是假的，想說怕壞了王家的名聲才是真，可阿姐朝霞也想說一句，若不是你說想幫外甥，我可是想不出這一招，我承認我恨蕭九娘，恨不得現在就死，可若不是你在背後慫恿，這事我也辦不來。現如今把我家六娘害了，我這個當娘的滿腔怒火都沒燒，你現在來跟我說，讓我吃下這個悶虧將六娘嫁給那個王祖耀？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不是我說你，今天該不會又是你那個好阿家，你那些好小叔好妯娌你來的吧，你也該正正自己的想法了，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還有點咱們公主府的氣勢沒有？你就不能氣一些，撒手不管讓他們急去？”

王大夫人被這話氣了個仰倒跌，可朝霞郡主也沒說錯，隻能說人與人的世方式不同罷了。

眼見朝霞郡主不鬆口，王大夫人一時也沒了章程，隻得訕訕離去，思索著再想個什麽辦法說服，或者讓親娘前來勸說。

事一時之間，陷了僵局。

*

那日王家所發生之事，在長安城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連國子監那邊也傳遍了。

不過蕭九娘作為苦主，也沒什麽覺不好見人的，所以一直照常去上學。

楚王那裏也收到了消息，次日便將九娘接到了私宅去。

到了私宅以後，九娘將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唯獨有所篡改的便是識破薑湯中的迷藥，被改為那婢手段太憋足，被看出了馬腳。用烈迷藥迷暈了蕭六娘，改為了從背後打暈了蕭六娘。

隻是楚王卻並不太信這種說法，依稀記得當年在去往蘭陵的路上，蕭家人自導自演在所有人飯菜中下了迷藥，唯獨沒迷暈的就是當日沒用晚飯的楚王以及不知怎麽躲過的九娘，還有之後塞給他的那包迷藥……

楚王心思縝，將所有事聯合起來更是覺出一些端倪來。隻是他並未道破，九娘也並不知曉罷了。

與蕭九娘認識越久，隨著的真麵目一點點顯出來，楚王越發覺對方的不同尋常。心機手段都是上乘，換旁人恐怕會覺得九娘心狠手辣，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娘子對同父異母的姐妹竟然下如此狠手，可在楚王來看，卻是極為欣賞的。

非常時機非常手段，若不是九娘機警，此番被害的就是了，所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並不為過。隻是世人大多以道貌岸然為麵孔，即便有點什麽不良的心思也俱都藏了起來，且事不發生在自己上，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譴責別人起來也十分理直氣壯。

隻是楚王此人素來心與他人不同，看法自然也與他人不同了。

如此狠辣的九娘，又給楚王刷新了眼界，甚至與夢中的那個又重合了幾分。他並不知曉其實九娘是故意在他麵前如此表現的，楚王說要娶做正妃，九娘不敢當麵拒絕，便隻能迂回想法子了。

嫁過一次人的知曉，男子大多不喜自己的妻子是個毒婦，地位越是崇高者，越是忌憚厭惡心機深沉的子。惡形惡狀、心思狠毒的子有幾個男子會喜歡？他們隻會喜歡那種如弱柳迎風，或者是溫婉如水的子，可惜從來不是。

同樣，九娘也並不明白楚王的心思，所以此番是做了無用功，隻能說造化弄人。

也因此當發現，楚王並未對此舉做出任何斥責，連點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甚至是一種極為滿意的態度，著實讓九娘有些愕然。

“表哥，你不覺得九娘這麽做，有些太過分了嗎？”忍不住問道。

楚王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又如何？”

“可子不是溫婉些，單純些，弱些才好嗎？”

“這些能當飯吃？”楚王不顧九娘呆愣的表，又道：“你若是如你以上所說那種子，你覺得你這會兒該是個什麽樣的境？”

九娘順著楚王的話想，不打了一個冷。

“本王從小在皇宮裏長大，一個貌似不起眼的宮人，可能就會讓你萬劫不複。良善的人在宮中活不久，你日後嫁給本王為妃，若是心單純，同樣也活不久。”這是楚王的一種解釋，也是點明。

九娘有些微微發窘的聽著這話，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難道又弄巧拙了？

“怎麽？你怕本王會不喜你這麽做？”楚王手攬過九娘，手抬起的下，著的眼睛。

九娘躲避對麵深邃的黑瞳，幹幹的笑著：“嘿嘿，有點……”

其實是不得楚王會厭棄，絕了要娶自己的想法。如之前所想，與楚王這種子的人若是親，注定隻會是兩種下場，形同陌路或者彼此互掐，九娘一直覺自己被楚王掐死的可能要大些。並不否認這陣子的相，讓對楚王多了那麽點別的心思，但真還不到讓下定決心要嫁給他的程度。

“別怕。”

楚王出拇指弄著九娘的瓣，作很輕很緩，讓九娘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對麵的那雙眼睛仿佛會吸人也似，竟然不敢直視，不敢往裏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