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公主府

這幾日，王大夫人接二連三的上門，俱都被朝霞郡主拒了。無法，隻好搬昌平公主來勸說妹妹。昌平公主將兒回府，與分析了一番利弊關係，哪知朝霞郡主完全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甚至向昌平公主哭訴起來。

昌平公主聽完兒的哭訴，心中也是難至極，尤其聽聞外孫連著多日都不出房門，隻是躺在榻上不吃不喝的哭，心中更是恨極了那罪魁禍首。

“阿娘，這個悶虧兒是萬萬吃不下的，那王祖耀是什麽樣的人，阿姐竟然讓我把六娘嫁給他，這不是毀了六娘一輩子嗎！”

“阿娘知道，可六娘的事已經鬧大了，不這麽解決，又該如何？”

“反正兒不管，兒是絕不會吃下這個悶虧的，大不了過兩年，等事淡了，您去求了舅舅，給六娘找一門好親事，若不然將嫁出長安也行，反正兒是不會將六娘嫁給那個王祖耀。”

昌平公主一聽，雖眉頭仍是皺，但也覺得兒所言有道理，像們這樣的份和家世確實不用像有些人家那樣委曲求全。

“可你大姐那裏——”

“王家自己捅出來的婁子，讓王家人自己解決去。王家就算名聲壞了，也與嫣兒沒什麽關係，即嫁皇家，就是皇家的人，如今心這個作甚，能生出兒子才最為重要，且就算看著你的麵子，舅舅也不會太過為難。他們王家倒是想的好，撿便宜的時候往前湊，一旦出了事便頂著阿姐來，有這麽好的事嗎！阿娘，你也該說說阿姐了，不能就這麽慣著他們。”

其實昌平公主對王家也是頗多怨言，尋常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有什麽事便能看出端倪。就好比這次吧，暗裏使勁兒讓外孫被選做了太子妃，王家那邊的態度且不提。王嫣兒嫁東宮還沒過多久，幺蛾子便出來了，王家其他幾房人暗裏頻頻作想將自家兒送進宮給嫣兒作伴，還聞其名給其分憂解難，甚至當著的麵都晦的提過幾次，俱都被打發了。

啊呸，還作伴分憂解難，昌平公主認識王家其他人是誰，撿便宜撿到的上來了，把昌平公主惡心的不輕。隻是礙於王大夫人在，昌平公主當著麵也不好說什麽，但在心裏又給王家人記了一筆。

類似這種事煩不勝舉，雖大兒從沒當著麵提過，但昌平公主也知曉大兒的日子不好過。說起來是個掌家夫人，實則跟在王家那群人後給他們屁的還差不多。

昌平公主與朝霞郡主秉相似，唯獨有區別的就是比起朝霞郡主，昌平公主心機要深沉的多，也並不若那樣沒有腦子。但朝霞郡主許多想法屢屢與昌平公主不謀而合，這也是昌平公主為何會特別寵這個兒的原因之一。

朝霞郡主見親娘被自己說，又道：“阿娘先不說王家那裏，這個悶虧兒是萬萬不會這麽容易就咽下去的，你可一定要幫我，那蕭九娘害了我的六娘，我們不能就這麽放過！”

那日事發之後，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便將所有人都在一起問話，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整件事是蕭九娘所為，但所有端倪都指向。畢竟無緣無故消失，蕭六娘又被弄暈了放在本是該蕭九娘呆著的房間，才會有之後錯差的事發生。

本想是去設計別人，哪知被別人給反設計了，還潑了一髒水在上，這個悶虧吃得有些大。王大夫人倒還好，一直忙著想先將給補上，朝霞郡主隻要一看見蕭六娘，便想起罪魁禍首，倒是將蕭九娘給恨毒了。

從來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子，自是一直琢磨著怎麽給兒報仇。隻是如今蕭家上下擺明了站在蕭九娘那邊，在府中也不好下手，自然想到來求助親娘。

提起蕭九娘，昌平公主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你想如何？”

“兒想讓死！”朝霞郡主眼中綻放出一種噬人的芒來，麵孔也扭曲了起來，滿是怨毒之。“若不是因為，六娘怎會如此慘，害了我六娘，我要讓拿命來償！”

昌平公主呼吸有些不穩，同時也心疼兒遭如此折磨，隻是也不是個沒算的，朝霞郡主可以不管不顧想幹什麽幹什麽，可考慮的卻很多。

“事沒有你想象那麽簡單，弄死並不難，可後的楚王……”

“阿娘，您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了！楚王又怎麽樣，他也是皇帝舅舅的兒子，就算知曉是我們做的，難道他還能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妹，來與你這個姑母作對不？蕭家人之所以會捧著那個蕭九娘，不過是想借著和楚王緩和關係，借他的勢來幫王，咱們可沒有這種顧慮，要知道楚王他再怎麽勢大，他也隻是這個殘廢！”

昌平公主徐徐呼出一口氣，腦海中轉著各種念頭。

朝霞說的並沒有錯，確實打著從龍之功的念頭，才會左右逢源八麵玲瓏不得罪任何一方，甚至偶爾不介意賣賣好。楚王現在是勢大，可他也有一很明顯的缺點，那就是他不良於行。大齊不可能會讓一個殘廢做皇帝的，且的侄兒也不止楚王一個。

朝霞郡主見自己親娘似乎有被自己說的跡象，不又加了一把火，哭道：“阿娘，不管怎麽樣，這次您一定要幫我，您向來最疼兒的，兒隻要一看到六娘那副樣子，就想將那蕭九娘碎萬段。”

“讓阿娘想想。”

*

王大夫人從公主府回來，臉難看至極。

本想著讓親娘勸服妹妹，誰曾想阿娘反倒被妹妹給拉了過去，不願意幫。王大夫人隻要一想到方才阿娘訓斥的話，就忍不住一陣憤怒上了心頭。

總是這樣，明明都是娘的兒，娘就是偏疼妹妹一些，承認娘和妹妹說得都對，可為何就能諒諒的難。不是娘的兒妹妹的阿姐，也是王家的掌家夫人，要考慮且顧忌的東西太多太多。

王大夫人真想扔開這一攤爛攤子不管，可知道這隻是奢，四房私下裏幺蛾子不斷，其他幾房也各有各的心思，是時阿家和兩位叔叔定會出麵，就算把阿家和兩位叔叔擋了回去，夫君那一關也不好過，畢竟他是王家的當家人。

王大夫人一路心事重重的往自己院子走去，連自己兒子迎麵走來都沒有看到。

“阿娘。”王四郎了一聲。

這才抬起頭來，看向王四郎：“四郎，怎麽沒去學中？”這個時間，王四郎應該是在國子監才是。

並不是知曉王四郎便是從國子監剛回來的，王四郎作為大房的嫡次子，因為年紀尚小還未加冠，所以王家的許多事他都是不知曉的。也是因為王大夫人對他保護太過，一些醃臢事從不讓下人到王四郎跟前說。

所以這幾日長安城流言四起，作為王家的人王四郎反而並不知道，還是在國子監中聽聞有人談論，他才知道那日在祖母壽宴上所發生的醜事。

王四郎不敢置信，尤其旁人說事起因竟是自己親娘和姨母設計陷害蕭九娘不，反而遭了報應。為此，從不與人紅臉的他，與人爭論了幾句。可事實勝於雄辯，見大家都這麽說，王四郎也不得不信了，急匆匆的從國子監中回來，就想問問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娘，兒子有事想問您。”

“什麽事？”

王四郎神極為複雜，可王大夫人因為心事重重，並沒有看出來。

“他們說的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麽他們說的那事，誰又當著你說了什麽？”王大夫人皺起柳眉。

其他幾房一直不安分，王大夫人是知曉的，以往便從不在王四郎麵前說點什麽，拿自己兒子做筏子，所以王大夫人才會嚴令止下人在王四郎麵前嚼舌，一旦被發現，輕則杖責，重則發賣。在想誰又當著兒子麵嚼舌了，若是讓知曉，定不會輕饒。

王四郎麵激起來，俊秀白皙的臉也染上了一層紅，“就是你和姨母設計蕭九娘那件事，阿娘你們到底是不是做了？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外麵傳得有多麽難聽！”

王四郎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阿娘會是那樣惡毒的人，尤其設計的對象還是九娘。那日的事發生以後，雖王家和蕭家一直保持沉默，並未作出任何解釋，但因當時目睹整個過程的貴婦眾多，所以外麵的流言雖難免有些誇張，但言辭鑿鑿也不得不令人信服。

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姐妹二人合夥設計蕭家九娘，先是設計其落水，落水之後又命人去玷汙對方清白，誰曾想錯差，搞錯了對象，反而害了朝霞郡主自己的兒……

惡有惡報啊，看笑話的人眾多，唾棄朝霞郡主的有，唾棄王家及王大夫人的更多。因著當日那名玷汙人子清白的男子是王家一名不的晚輩，還是個小婦養的庶子，王家打得什麽主意不言而喻，即毀了蕭九娘，又讓自己後輩撿個便宜的縣主媳婦。

比這更難聽的流言還有更多，但這些就足夠讓王四郎震驚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以後該如何麵對蕭九娘，尤其始作俑者還是自己的親娘，這讓他又是憤恨又是無奈。

他以後該如何麵對！

王大夫人麵一僵，“什麽是不是阿娘做的，四郎你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現在外麵都傳遍了。”王四郎慘淡一笑，作為王大夫人的親兒子，他又怎麽看不出來親娘臉上的心虛，“阿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為什麽要去對付九娘？姨母本就不對，善妒，苛責庶，你又何必幫助紂為！”

什麽樣的打擊都抵不過親兒子眼中的譴責和失，王大夫人麵鐵青，著心口斥道：“四郎你這是在質疑母親嗎？你姨母從小疼你，你就是這麽說的，你還有沒有一個做晚輩的自覺！”

“不，我沒有，可……”

王大夫人打斷他的話，強道：“我不管你在外麵究竟聽到了什麽，你隻要知道阿娘這麽做全是為了家裏。若是沒有什麽事，你就回房吧，你也不小了，也該懂事了才是。”

王四郎怔怔的看著王大夫人，良久，才垂下頭來，“兒子知道了。”

*

那日之後，王四郎覺得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

在他眼中素來善良大度的娘，實際上是那樣惡毒的人，竟然去設計一個無辜的子。甚至事被拆穿以後，也毫不以為恥，一點悔過的態度都沒有。

連著幾日，王四郎都覺得不好，他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家中不想呆，學中流言紛紛，異樣目眾多，也就隻有一個蕭如毫沒有瞧不起他的陪著他開解他。對此，王四郎雖覺得有些很不自在，但也並沒有拒絕對方的善意。

“四郎哥哥，你也不要太過傷心，我覺得伯母肯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麽苦衷？”王四郎慘淡一笑，麵容難掩頹廢之。

“這個我怎麽知道呢？那日母親沒有帶我去王府，我也是事後聽他人說的。不過你也知道的，我為母親的兒，也是明白的秉，一直視九娘為眼中釘，說不定便是央求著伯母幫辦下此事的。你這麽想啊，是伯母的親妹妹，若是求了什麽，伯母怎好拒絕，你也該諒諒伯母才是，也十分為難。”蕭如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道。

“真的嗎？”

“當然，這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如兒覺得這個可能很大，若不然伯母與九娘又沒有什麽仇怨，怎麽可能想去害。”

經過蕭如這麽一說，王四郎心中倒是對王大夫人釋懷了些許，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親娘是個惡毒的人。

瞧瞧，蕭如安的說詞多合人心，迫於親的無奈，不得不為之。若是王大夫人知曉有個這麽善解人意的為自己在兒子麵前解釋，恐怕夜裏做夢都會笑醒。因為此時的也在想怎麽對兒子解釋，好改變兒子對自己的看法，因為這幾日也看出兒子的不愉。

就如同前麵所說，沒人願意自己親娘是個惡毒的人，同樣也沒人願意自己兒子覺得自己是個毒婦。

“還有，如兒覺得你此時還是不要去找姐姐的好，你想想遭遇了這種事，姐姐雖沒有出事，但心中肯定有所怨懟，你去了不是火上澆油嗎？還不如等事淡了些，再去解釋，看姐姐能不能原諒你，畢竟這事跟你也沒什麽關係，四郎哥哥你也是無辜的。”

方才，王四郎與蕭如提起想去找蕭九娘，獲得的原諒，就當是替自己親娘贖罪。蕭如自是不願王四郎去找九娘，才說出這一番話來。

王四郎也覺得蕭如說的有理，便淡了想去找蕭九娘的想法。其實他這種想法也是突然之間升起的，也並沒有考慮周全不周全，此時聽蕭如如此說，雖心中仍是有些擔心蕭九娘，到底是打消了去找的心思，畢竟這一會兒他也是沒臉去見的。

沉重了幾日的心，終於輕鬆了些，王四郎著坐在自己邊的，激道：“如兒，謝謝你，謝謝你這兩日陪我。”

蕭如一笑：“四郎哥哥千萬不要這麽說，每個人都有心不好的時候，那陣子我心不好，不也是你陪著我的嗎？”

“你是個善良的子，們不該那麽誤解你。”

“沒關係的，如兒習慣了，隻要四郎哥哥沒有誤解我便好，其他人怎麽想我，我並不在乎。”

*

夏日的天，總是那麽多變。

方才還豔高照，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便變起了臉，整個天空黑低沉沉的，遠遠的天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悶響聲，儼然一副即將狂風暴雨的跡象。

九娘上了馬車以後，小翠便催促大奎趕趕車，最好在下雨之前趕回府裏。

馬車一路疾行，雷聲越來越近了，轟然作響，似乎就在頭頂上炸著。風聲也越來越大，呼呼刮著，即使坐在馬車中都能聽見外麵樹枝被刮的聲音，以及路上行人急促跑的腳步聲。

隨著天空中傳來一聲霹靂，震耳聾，接著天上便下起大雨來。雨勢很大，嘩啦嘩啦的，就仿佛是天破了一個似的，往下灌著水。

九娘麵有些凝重，不後悔不該趕這一會兒路的，應該在國子監中停停，可誰能想到這雨會下得這麽急。

小翠見此，忙道：“娘子別擔心，大奎有帶蓑的。”

九娘點點頭，聽著外麵的雨聲。

車廂外，大奎著蓑，冒著雨趕著馬車往前行著。

此時，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天很暗，明明才申時過半，卻仿佛到了黃昏之後。眼前全都是雨，大奎看見前麵路口有一黑影擋了路，趕忙勒韁繩，馬兒嘶鳴了一聲，在距離那黑影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