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九娘傷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除了楚王府和安國公府那邊，便隻有大理寺了。

九娘因為傷勢太過嚴重，並不適宜挪，便留在楚王府中。對此，蕭家人並未做出任何質疑，安國公夫人命崔氏帶著人上門去探蕭九娘，可惜連楚王府的大門都沒進去。朝霞郡主知曉蕭九娘未死，反而出現在楚王府，甚是震驚，消息自然傳到了公主府。

一時間，昌平公主和朝霞郡主母二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昌平公主派出去伏殺九娘的人一個都未回來，不用想，人定然是被楚王府的人給抓了，蕭九娘怎麽逃過追殺的，們並不清楚，甚至那些死士是死了還是活著，也沒人知道。因為未知，所以才會害怕，尤其楚王府那邊，平靜得異常。

們並不知曉私底下楚王早就出手了，隻是大理寺那邊因為承元帝的吩咐，所以一直是暗中查探，並未宣揚出來。

又過了幾日，昌平公主到底慢慢放下心來，至不若當日那般驚疑不定了。

就如同之前所想，先不提楚王那邊是否能查出那幾名死士的份，即使知道是做的又如何，不信他還能為一個小丫頭片子和這個姑母對上不。

與此同時，昌平公主心中多還是有些不安的，蕭九娘出事，楚王那邊當即就知道了，甚至比安國公府這裏知道的更早，並將放在自己府上養傷。這意味著什麽，昌平公主心裏很明白，不過仍不認為楚王會因為這個與自己對上。

不管怎麽說，從表麵上來看，九娘被當街伏殺一事，就像當日的那場大雨一樣，下過之後便了無痕跡，並未驚起任何波瀾。

但是，誰知道呢？

*

九娘沉沉的睡了一覺，再度醒來時，目便是滿室溫暖的燭。

旁躺著一人，幾乎是九娘剛醒，對方便也醒來了，是楚王。

九娘有些迷糊，想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怎麽之前醒來的時候，楚王在邊睡著，這會兒楚王還是在邊睡著。

並不知道，連著昏迷了多日，楚王一直呆在這間房中，能不外出盡量不外出，甚至連公務也挪到這裏辦了。尤其九娘之前吞咽不下湯藥，楚王自己找了法子解決，之後九娘的病緩和下來，能自己吞咽下湯藥，他依舊置若罔聞的用著自己的辦法。邊的下人自然不敢質疑，誰讓他是主子呢？

也因此這幾日，楚王行走坐臥都在這個房間，到了該休息的時候，自然也是同塌而眠。

距離之前醒來，九娘又睡了整整一個白日，期間劉太醫也來看過，說此乃正常。九娘淋雨寒，又了那麽重的刀傷，養傷期間會沉睡乃是正常，尤其平日裏九娘所服用的湯藥中，也帶有安眠的作用。

“表哥，你怎麽在這兒？”

楚王沒有理，端詳了一眼蒼白的小臉，便搖鈴來下人服侍他起。九娘心中有些囧囧的，到底自己的命乃是楚王所救，尤其之前若沒大奎和小翠兩人，自己這會兒早就死的沒影了，也不好譴責楚王有些過格的行為。

尤其九娘如今也多有些習慣楚王的秉了，他似乎從不吝於與親近，次數多了，九娘倒也習慣了，隻是這同塌而眠多有些挑戰的神經。

楚王披著衫，去了一旁椅上坐著，便有幾名婢端著各種事魚貫走了進來。

先將九娘從榻上扶坐起來，並在後墊了一個鬆的靠枕，再之後便是服侍漱口淨麵了，這婢中有蓮芳和小燦兩人，蓮枝倒是未見。

見到兩人，九娘有些驚詫，問了後才知道是安國公府那邊將兩人送來的，說是九娘在楚王府養傷，有兩個得力的婢在側服侍也是好的。

漱了口淨了麵，這會兒九娘覺得舒坦許多，連著多日未梳洗了，上也是難至極。之前那會兒迷迷糊糊還沒覺，這會兒多有些神了，便覺到渾不自在，畢竟這是夏日。

若不是上有傷，且剛醒過來，九娘恨不得去沐個浴，不過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很惜命，病了的覺並不好，尤其那幾日燒得昏昏沉沉，雖人醒不過來，但多多也是有覺的。

楚王坐在一旁，這些個婢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俱都低垂著頭，輕手輕腳的作著。蓮芳幫九娘將頭發梳順，束在後一束，便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是毋庸置疑的，九娘昏睡多日，一直靠著些湯水度日，此番醒來早已覺到腸轆轆。未等九娘提出自己想吃什麽，便有一個婢端著托盤上來了，托盤上放了一碗粥。

蓮芳服侍了九娘這麽久，自然明白自家娘子的心思，便道：“娘子如今隻能吃些清淡的，這粥是用湯所熬，隻是將裏頭的油盡皆撇了。”

熬得香濃綿的粥，鮮香撲鼻，且十分可口，九娘一連吃了半碗才停歇下來，這才注意到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楚王，出於客氣問道：“表哥，你要不要也吃一些？”

楚王還在斟酌，常順已經麻溜的下去布置了。

不多時，常順領著兩名小侍走了進來，先在楚王麵前擺了張案幾，而後在案幾上擺起膳來。

楚王的飯食比九娘富多了，除了一碗粥，還有幾碟小菜，和一碟芝麻卷與一碟蝦餃。

旁人不知曉常順知道，九娘子昏迷的這幾日，殿下飯都進得不香，這會兒九娘子醒了，可不是要讓殿下多吃點兒。

九娘看看蓮芳手裏還剩下小半碗的粥，又了楚王麵前的吃食，眼神有些嫉妒，頓時覺得本來還算可口的粥也不可口了。

尤其是楚王麵前的那碟蝦餃，知道裏麵包裹著一整顆的鮮蝦，並配有剁的餡兒，吃起來鮮可口，咬一口濃四溢。此時口中寡淡，用起來一定很好。

蓮芳可憐的看著九娘，聲如蚊：“娘子，再多吃點吧。那些，你都不能吃的。”

另一邊，楚王角小小的勾起一些，頓時覺胃口大增，他遞給常順一個讚賞的眼神，拿起銀箸夾起一個蝦餃，在九娘的目中喂進口中。

九娘似乎可以聽見蝦殼被咬碎的聲音，也似乎能嗅到那特有的香氣，看楚王形狀姣好的角似乎有一油浮現……

幹嘛賤！

腹誹了一會兒，九娘到底垂頭喪氣繼續讓蓮芳喂自己吃粥，這會兒還著，也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

用完夜宵，九娘該給傷口換藥了，蓮芳幾人驚不變的放下床榻一側的簾帳，開始給九娘解裳。九娘一個勁兒去瞄楚王，蓮芳注意到的眼神，卻是臉紅了一下沒有吱聲。

九娘無奈，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楚王不存在了，反正有簾帳擋著，他也看不到什麽。

不知道想起什麽，九娘的臉也有一些紅，待換好藥後，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額上出了一層薄汗。

婢端來熱水和棉帕子，蓮芳和小燦兩人合力給九娘了頭臉，又略微了。待穿上寢在榻上側躺下來後，九娘這才覺到一疲累從深湧了上來。

婢們都下去了，九娘靜靜的聽著外麵的靜，忽然簾帳被掀了開，還不待九娘反應過來，就見楚王在常順的服侍下又坐回了榻上，一副要就寢的模樣。

呃……

九娘目瞪口呆的看著楚王在邊躺了下來，猶豫了半響，才道：“表哥，你不回自己房嗎？”

“這幾日本王一直是在此安歇。”楚王回答的理直氣壯。

九娘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將楚王給推下去？當然這也隻限於想想而已，就算想這會兒也沒力氣。

輕薄的綢被拉了上來，將九娘自肩膀以下的位置蓋住，其實這會兒天氣炎熱，是不用蓋被子的，不過九娘大病初愈，這會兒還不得涼。一個溫暖的軀往這邊靠來，楚王手將九娘抱起，讓可以側枕在自己肩膀上，順便將的子往自己上攏了攏。

這是近幾日來他幹慣了的，因為九娘的傷口在右肩胛，隻能側臥，不過一個昏迷的人又怎麽能一直保持這種姿勢不，所以楚王習慣用這種臥姿幫借力，讓可以半伏在自己上，也免得拉傷了傷口。

九娘側臥著，半靠在楚王上，的有一些僵，不無措的了。

“別，小心撕裂傷口。”

九娘立馬不敢再了。

繃得久了，也是會累的，尤其九娘大病初愈上還帶著傷。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堅持不住了，不由的放鬆，任楚王承擔自己的一半的重量。

罷了罷了，反正楚王說他連著幾日都是如此，再計較也顯得矯。不過不得不說，這樣的姿勢是最適合目前躺臥的姿勢，一點都不會覺到累。

九娘心中覺有些怪怪的，楚王竟如此？

可他似乎一直很的模樣，例如淋了雨，會有人主上來為驅寒，即使下麵人再微，他作為主子不發話，也是沒人敢的。例如初國子監中，他為補習功課，例如他不顧自境的替擋了許多事，還例如很多……

當然不是指上輩子，而是這輩子，這輩子的楚王與上輩子完全不同。

九娘的不又僵住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歎了一口氣，認命的將臉埋在楚王懷中。

*

有劉太醫開的藥方，又有一眾婢小心侍候著，九娘的神氣兒漸漸有所恢複。

對於是誰此番對下手，楚王也沒有瞞著。

昌平公主，九娘並不意外會是，這幾日也靜靜思索過了。昌平公主從來護短，這次朝霞郡主在手裏吃了那麽大一個虧，又怎麽可能會放過作為元兇的。

因為設計了蕭六娘，才會引來這次的殺機，對於此事，九娘並不後悔。左不過總是無路可退了，總不能總是挨打不還手，蕭六娘會有那樣的下場，也是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自己作孽的下場，怨不得。

唯獨讓九娘覺得有些棘手的是，若是對象是昌平公主的話，想報仇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關於自己想報仇的事，九娘並未對楚王提起，因為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不想也不願給楚王增添太多麻煩，畢竟很清楚楚王如今的地位得來的有多麽不容易。尤其如今他憂外患不止，九娘還沒有忘記之前楚王才幫他擋回了被納為太子側妃一事。

殊不知，楚王早就幫報複了回去。昌平公主確實不好，但也並不是不能，關鍵要看怎麽去。

隨著大理寺卿彭旭的查探，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幾名歹徒背後的人是昌平公主，但所有晦的跡象都指向。

連著幾日，承元帝的臉都不怎麽好看，不過他素來脾氣晴不定，倒也沒有人過多去注意這件事。

當年太子圍場刺一案，承元帝命人徹查，卻一直未果，對方的手腳實在是太幹淨了，本查不到任何證據。曆時多年，蕭九娘也遭到刺殺，同樣是一群黑人，這群黑人上也同樣有著相同的標記。本來在承元帝眼中，本是不值得他為之側目的一件小事，但因為有著那個標記，便立即顯得不同尋常來。

承元帝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妹妹的子，也是個不安分的，隻是他需要保持表麵上的平衡，一些事若是無傷大雅的話，他幾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了。

唯有太子的事，對承元帝來說是逆鱗。而如今這片逆鱗被人了，手的人還是自己小瞧了的親妹妹。

承元帝依稀還記得當年太子刺時自己的震怒，那種心髒幾崩裂的覺，若不是有老五替太子擋了一記，這會兒他與太子早就天人永隔。

其實對幕後主使者是誰，承元帝心中有數，左不過就是那兩個不安分的兒子，還有他們後的人，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昌平公主也會在其中一腳。

對於昌平公主這個親妹妹在幾位皇子中左右逢源，承元帝並不是不知曉，隻是他生來親緣單薄，母妃死的早，留下了他和昌平兩個人，妻子天生弱，也早早離世，隻給他留下了太子。

所以承元帝是極為注重親的，這種親的範圍與他來說，隻是妹妹妻子兒子，如今妻子早亡，也就剩了昌平公主和太子兩個人，所以他即使知道這個妹妹私底下有些小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畢竟妹妹的心思他不是不懂，甚至這番選了王嫣兒為太子妃，也不是沒有替這個妹妹著想過。

哪知昌平卻是如此對待他，他不信昌平不知道太子是他最不能的逆鱗，可偏偏了，果然的肆無忌憚，都是他給慣出來的！

承元帝並沒有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任何懷疑，他天剛愎自用，且彭旭是他的人。當年著手查太子刺一事，也是彭旭主辦的，那些死士上的烙印除了他和彭旭，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承元帝認定了當年太子刺一事，昌平公主也在其中了一腳，即使不是主使，也與有莫大關係。

換著任何一個人，恐怕即將迎接的便是承元帝的雷霆震怒。

可昌平公主不是別人，是他的親妹妹，承元帝多還是有些顧念著這點的。不過他也並不準備放下此事，作為一個上位者，想懲治人辦法多的是，這個妹妹——

此時在承元帝心中，昌平公主已經不算是妹妹了，就仿佛是先帝留下來的其他公主一樣。

一個侍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躬道：“陛下，公主來探您了。”

在宮中，能讓侍們稱之為公主的人，除了昌平公主，沒有其他人。昌平公主每隔十天半月便會宮一趟，和承元帝聯絡聯絡，去探探太子。總而言之，盡量顯示自己的存在，也免得多日不在人前臉，讓宮裏的人忘了。

這是每一個出生在宮廷中的人都備的‘特長’，若不然昌平公主也不會出嫁這麽久，依舊能出皇宮宛如自家後院。承元帝之所以會格外厚待，緣關係是一，更重要的也離不開昌平公主會做人。

龍案後，承元帝麵頓時沉了下來，一旁站著的阮榮海麵也有些怪異。

換著以往，阮榮海早就出聲替承元帝招呼讓昌平公主進來了，可今日他格外的沉默。

“告訴朕忙著。”

承元帝連頭都沒有抬，立在下通報的侍有些怔忪。

在宮裏服侍的，誰不是個人啊，昌平公主來見承元帝，曆來會找時間，從來不會有承元帝在忙的時候。這會兒承元帝其實並不忙，可他卻偏偏不見昌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