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阮靈兒vs惠王==
深夜,萬籟俱靜。
阮靈兒像平時那樣突然自睡夢中醒來,醒來後,輕輕地將自己撐起,看了看邊人,確認安然無恙後,才又躺了回去。
自打那次他重病昏迷,為他侍疾後,便養了這種習慣,數十年不變。
阮靈兒靜靜的躺在榻上,想著許久許久以前的事。
今天,遠在邊關程雯婧終於回長安了,九娘召了宮。多年不見,三個人坐在一起好生聊了一番,聊了許多以前的事,也因此才會在這個時候不由自主想起許多年前事。
在阮靈兒記憶裏,對親娘的記憶是模糊的,從小由祖母帶大。祖母是一個很樸實的鄉下老嫗,也不好。在那個府中,從來寡言語,不攙和任何事,對說過最多的話便是,委屈我的靈兒了。
委屈嗎?
作為阮府的嫡長,卻是一個尷尬的存在。後母強勢,親爹視若無睹,若不是祖母護著,連一個下人都不如。一直覺得除了祖母以外,在這個家裏,是沒有任何親人的,其實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曾經的曾經,很羨慕異母的那個妹妹,羨慕爹寵娘。同樣都是爹的兒,為什麽可以肆意驕縱的活著,而卻要謹小慎微,甚至要去看一個下人臉。
沒有人能告訴答案。
連祖母都不能,隻會著的頭說,委屈我的靈兒了,卻是什麽也不做。那個時候阮靈兒便知道,人和人是不能比的,有時候人得認命。
祖母終於撐不下去了,臨終前拉著的手淚眼朦朧。
知道祖母在擔心什麽,告訴自己一定會好好的活著。
……
被送進國子監,是生命中第一次巨大的轉折。
在國子監的那段時間裏,是這輩子最快樂的時,雖然偶爾會麵對別人的嘲弄,但終於可以離那個地方,甚至有了兩個最好的朋友。
機智聰慧的九娘,肆意盎然的雯婧。在們上,學會了很多。可惜快樂的時總是短暫的,似乎很難離後母的掌控。為此,第一次努力為自己做點什麽,要去考,徹徹底底離開那個家。
可惜世事弄人,最後竟沒能為,而是為了太子的妃嬪。
太子,那個羸弱卻有一臉溫和笑容的人。
喜歡,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並不知道,隻知道一直記得那抹溫和的笑。
在東宮的日子,比想象中要難,但對於從小看人臉長大的來說,卻並不算什麽。什麽麵尊貴,以前從來沒有過,所以從來也不去想。隻要能給一隅之地,便能好好的活著。
在阮府是,在國子監是,在東宮也是。
直到他突然來看,的心深才開始萌生了一種蠢蠢。
阮靈兒一直是認命的,很去為自己爭取什麽,在國子監那時想考,是九娘和雯婧給了無限勇氣,而此刻,是自己這麽想。
做了許多,終於一日日的靠近他。
很多時候,是愧,是慚愧的,卻是耐不住那顆想靠近他的心。
是什麽,阮靈兒並不是太懂,隻想就這麽的陪他走下去,在有生之年。
……
他知道又醒了,的在看他有沒有事。
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實則這麽多年來,他一直知曉。
這是一個順善良的子,打從第一眼看見,他便知曉。這樣的人是不適合生活在宮裏的,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到宮裏來,甚至為了自己的側妃。
那個時候,是他此生最艱難的時刻。
父皇的期許,對於自生的無奈和沮喪,胡攪蠻纏、蠢招頻出的王嫣兒,還有那些不得他早死的人……
坐在那個位置上,總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他沒辦法拒絕命運帶給他的這一切,也拒絕不了。
他一直都知道在東宮過得不好,可彼時他卻那麽的看著。而萌生去看的心思,不過是一時興起。
去了之後豁然發現,和呆在一起很舒服,他不說話,就一直安靜的陪在那裏,哪怕是幹坐一整天,都不見有一的不耐煩。
憐憫就是在那時候升起的。
順、怯弱、善解人意,就像是一隻弱無助的小兔子,心思更是淺白得可憐。
竟以為自己是因為蕭九娘才會去看的?
蕭九娘?
他不否認他對此有幾分另眼相看,但也僅此而已。
他並不想解釋什麽,沒人知曉在溫和麵孔下,其實他也有著自己的冷酷。
就這麽一日日的相下來,漸漸甚至為了一種習慣。在他重病在床的那段時間裏,看著的強歡笑,看著以為遮掩得很好的恐慌、不舍、無助……
心,突然就那麽生生地被揪疼了。
悄悄的燒香拜佛,每日抄寫佛經為他祈福;深夜裏,的哭泣……
突然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是這麽的在乎自己,不是因為他是誰的兒子,也不是因為他是太子,僅僅因為他就是他。
是什麽,穆元章並不是太懂,但他願意給繼續他的機會。
請原諒他的卑劣,因為那種覺實在讓人食之髓。
……
胡思想了好半天,阮靈兒歎了一口氣,撐起子又看了看他,才安心躺下。
太上皇駕崩,知道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這幾年好不容易調養好的子,又有些反複了。
自打安安出生以後,他的日漸轉好,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想著‘他會不會死’這個令人恐懼的問題。而如今才發現,其實自己心深一直這麽深深的恐懼著。
死?
不敢去想這個問題,怕自己的世界會全麵崩塌。
“怎麽不睡?”
寂靜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殿下……”
一愣,答道:“突然醒了,便再睡不著。殿下你趕睡吧,可是我不小心吵醒了你?”
“你怕本王會死?”穆元章問,突然歎了一口氣,失笑道:“放心,我沒有那麽脆弱。”
眼淚就這麽毫無預警的湧了出來。
沒人知曉的心一直日日恐懼著,他怎麽能夠死呢?他和說好的,一定要看到兒長大、出嫁……
甚至的打算好了,兒終生有托,他若真不行了,便陪著他一起去,免得黃泉路上,他一個人孤單。可他若真提前走了,一個人又怎麽撐得下去!
哭得抑不可止。
一直以來極在他麵前哭,可這次卻是怎麽也忍不住了。
“別哭。”
突然,被拉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慣有的藥香。他輕咳了一聲,無奈地拍了拍的背。黑暗中,清臒的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疼惜。
“你跟我說好的,一定要看著安安出嫁……”聲如蚊。
他點點頭:“是,所以你放心。”
的抓住他的襟,不斷的喃喃:“所以,求求你,不要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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