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臘月的天氣是越發的酷寒了,尤其是到了晚間,嗚嗚呼嘯的北風吹過大同城,似乎能將一切外面的東西都給封凍起來。也只有在生著炭爐火盆,閉門窗的屋子里,才會到溫暖。
賈駝子翹著有些高腫的屁-趴在炕上,時不時地發出幾聲悶哼和冷氣的聲音,卻不敢有太大的彈。兩日前,他被郭榮下令狠狠責打了一頓,就因為其看守不力,居然讓牢房里的要犯人聶飛死在了其中。
這一頓板子可著實厲害,當時就把賈駝子和其他幾名獄卒給打得昏厥過去,其中一個到這時候都還沒醒過來呢。賈駝子雖然板結實,住了,但也疼得兩天都沒法彈,甚至他都覺著自己隆起的背部都被這一頓板子給打平了。
對這結果,賈駝子雖然心里有些怨氣,卻也只能認了。誰自己晚間沒有好好盯著呢,居然就讓這麼個要犯人死了。別說這事之后還驚了欽差大人,就是因此沒能從人犯口中問出那些東西的下落,他的罪名就已不小了。
呆在放了兩個火盆的屋子里久了,很容易口,這時賈駝子就有了這種覺。在吃力地撐起子,拿起炕邊的大陶碗,卻發現里頭空空如也之后,他便把碗往桌上一擱,大聲喊了起來:“翠蘭……翠蘭……這死婆娘,又跑哪兒去了?”
翠蘭是他的婆娘,一個年歲相當,卻模樣不怎麼樣的人。賈駝子對這個人并沒有太多,好在對方平日里還算勤快,脾氣也不錯,哪怕賈駝子總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敢過問,所以他對這婆娘倒也沒什麼意見。只是最近上帶了傷,讓他的脾氣顯得比以往要暴躁了不。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嚷,門吱呀一聲就被打開了。聽到靜,賈駝子連頭都沒轉過去,就吩咐道:“去,給我弄些水來。還有,我上的藥也該換換了。”
說完這話,賈駝子卻是一愣,因為并沒有傳來自己婆娘那悉的答應聲,也沒有回出去的腳步聲。就在他有些不耐煩地想要回頭教訓上幾句時,呼地一下,一只大手就已抓住了他的脖子,居然直接將他從炕上給提了起來,再用力一摜,賈駝子便被重重砸在了地上。這一下可著實不輕,直跌得他渾的骨頭都快散架了,而那被杖責之后才剛有些好轉的背部的傷口更是直接崩裂開來,讓他發出了一聲慘。
但他的慘才剛一起,一只大腳便已倏然而至,猛地踏在了他的口和咽間,居然就把他的慘聲生生給踩斷了。隨即,賈駝子便看到了面前之人,這是個面冷肅,殺氣騰騰的高瘦漢子。
“好……好漢饒命,小的家里只有幾兩銀子,你要的話只管拿去便是了。”賈駝子趕忙吃力地討饒道,不過這話卻很是含糊。他只道是什麼夜間室行劫之人呢,現在自然是要以保命為要了。
那人踩著賈駝子的腳稍微往上抬了一抬,冷然地盯了他片刻道:“你就是軍中牢房的看守?”
“正……正是。不知好漢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見對方居然一口道破了自己的份,賈駝子便知道事并非剛才自己所想那樣了。
“我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老實回答,自然沒什麼事。”
“好漢請說,小的定知無不言。”賈駝子忙結似地道。
“你們牢里前兩日死去的聶飛到底因何而死?還有,你們為什麼要那般對他下手,到底想從他上得到什麼東西?”那人盯著賈駝子的眼睛問道。
“聶飛……他是突然暴斃的,可能是因為刑不過吧。”賈駝子心里一,趕回答道:“至于,那是小的一時糊涂,收了人的好,才的手……”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信不過我的手段了。”那人聞言眼中頓時出利,腳上一松的同時,手中已甩出一繩索,就在賈駝子要掙扎之前,繩子已箍在了他的上,跟馬兒套上了嚼頭般,箍得死死的。
隨即,那人手用力一拉,就把還掙扎的賈駝子給反向拉出了一個弧度。只聽得賈駝子的椎骨都是一陣輕聲作響,只怕再用力拉扯,都能把他的骨頭都給扯斷了。
賈駝子的子本有疾病,是弓著的。現在居然被人扯得反了方向,其中的痛苦自然極大,這讓他只想大聲呼號慘。但因為口里還被套了繩索嚼頭,他的慘完全發不出聲來,只有幾聲嗚咽了出來。這種痛苦的覺,讓他唯有大力地抖,整個人如篩糠般抖著,隨即下便溺齊出,臭氣迅速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那人聞到這味道,不覺皺了下眉頭,冷哼一聲后,手上的勁道略松,便把賈駝子重新丟回到了地上:“這不過是小懲大誡,你若再想拿這等話來欺騙我,接下來可就沒這麼便宜了。”說話間,寒一閃,一把鋒利的刀已著賈駝子的面頰刺了地面。
這讓賈駝子又是一陣震,嚇得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半晌后,才道:“好……好漢,小的再不敢說大話了。”
“那就再回答我的問題,若讓我發現你還敢欺瞞,先切你一只手下來……”那人說著,又拔出了刀來,在賈駝子的右手上比劃了兩下。
早已被嚇得不輕的賈駝子如何還敢耍頭,忙道:“好漢,小的確實不知那聶飛是怎麼死的,但我們所以對他用刑,卻是為了得到一些東西。”雖然事牽涉到上面的將領,一旦被田六之流知道是自己代的一切,只怕下場也將很是凄慘。可現在已是死到臨頭了,他還有什麼選擇呢,只能先顧眼前了。
“什麼東西?”那人趕問了一句。
“是……是一些賬本,據說是大同軍中軍械糧草出的賬本……”賈駝子如實答道。
那人目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手上的力道再次松了一些:“那是什麼人你們做這些的?聶飛之死可與此有關?”
“是田六爺……至于聶飛,他的死小的實在是不清楚了。”
“哼,你還不肯說實話麼?”那人手上的力道又是一,這讓賈駝子的骨頭又是一陣咯吱響,疼得他差點昏過去。但里卻忙不迭地道:“小的不敢說謊,小的不過是個牢房看守,實在不知道更多事了,好漢饒命哪。”
見他模樣不似作偽,那人手上作才略一松:“可就我所知,聶飛之死是因為有人暗中下了毒手,你敢說這與你們無關?”
“暗中下了毒手?小的確實不知哇,好漢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他的脖頸被人拿針刺穿了脈,導致斷流,這可不是什麼暴斃或是自盡能辦到的。你說,這難道不是你們所為?”
“竟有此事?小的確實不知哪。”說這話時,賈駝子的心里猛地一,已猜到對方的份來歷了。能查出這一點的,只有現在掌握了聶飛尸的錦衛的人了,怪不得這位對自己用刑如此厲害,這讓他更是一陣恐懼。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神陡然一凜。
他的神自然瞞不過那人的雙眼:“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小的確實知道一點東西,但還請好漢能饒我命……”賈駝子忙順勢跟對方講起了條件。
“只要你如實代,我自會留你命!”那人淡淡地道。
在稍作權衡后,賈駝子終于迫于形勢老實回答道:“雖然小的不敢肯定,但就在前兩日聶飛死的晚上,田六爺曾突然來了牢房,還我們再次問過他。隨后,田六爺還親自上前了手,但當時看著聶飛也只是被打昏了而已,卻并沒有死哪……”
“那個田六是郭榮的人?”
“正是,他是郭總兵的親信之一,在軍中頗有威信。”
那人了然地一點頭,這麼看來,事就很好理解了,就是這個田六了郭榮之命趕在楊震要人之前把聶飛給殺死在了牢里。這一點,從尸上的線索,以及眼前這個賈駝子的話里便能得出答案了。
而郭榮所以做這些,顯然是和那什麼賬本大有關聯了。在知道這一切后,那人的腳終于完全挪開,手也松開了繩子:“很好,希你所說的都是實,不然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另外,今晚之事……”
“小的家里什麼都沒有發生,小的也什麼都沒說……”賈駝子為人還算聰明,當即道。
那人位嘿地一笑,轉便走。
直到聽到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賈駝子才松了口氣,猛地趴在了地上。直到這時候,他才到了渾上下,從到外的疼痛一波波的襲來,讓他連連。但他心里,卻還是有些歡喜的,至自己是躲過這一場劫難了,至于接下來,看來自己得想法先離開大同避避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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