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生輕輕拎起了大慶的袖子，看到袖子下面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幾個字，問道:“大慶，你知道你寫的是什麼嗎？你讀給我聽一聽？”

葉先生仔細端詳了半天，也沒發大慶寫的啥玩意。

大慶只是依葫蘆畫瓢，筆畫順序什麼的肯定不對。

讓他讀出來，萬萬做不到啊！

大慶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漲紅了臉:“葉先生，我不識字……”

葉先生此時完全明白了，他的徒弟不是一般的文盲，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純純的文盲。

看來得從一二三開始教了。

大慶嘆了口氣，都說不能讓先生看來，先生也是的，非得自己找不痛快，這可就怨不得他了。

呵呵呵……

葉先生要知道大慶怎麼說他，他能一口卡嚨里噎死。

葉先生的真的想把大慶扔到學堂讓他跟著孩子們一起學習，可是最近學堂的孩子們都在準備秋闈，還是不讓大慶這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吧。

………………

另一邊醫館里也不安生。

李老四親娘是個潑辣的，站在醫館門口就罵:“燕子，你能耐了啊，都躲醫館里好幾天了，家里的老母豬這兩天都沒人出去割草喂了，你倒是會躲清閑啊。”

醫館里躺著的燕子臉十分難看，這次基本是從過門關爬回來的，雖然養了數日，但是還是不能下床，稍微一，傷口就痛得要命。幸好住在后院，聽不見李老四親娘罵聲。要不然能活活氣死。

孟小蝶被罵聲吵得頭疼，十分不悅，走出醫館，對著拿著小馬扎蹲在地上罵街的老太太問道:“李家老太太，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麼？吵吵得我腦殼疼都沒辦法看診了，我這邊病人要是出了事，你們負責啊！”

李家老太太抬頭看看了看孟小蝶，癟了癟:“不要以為你是神醫什麼的，就能管我們自己的家務事了，燕子躺在床上裝死，我就得管著，生是我們老李家的人，死是我們老李家的鬼……”

孟小蝶被

這歪理氣笑了，“那你說燕子生死都是你家的，那你把燕子最近的醫藥費結一下，也不多，有五十兩銀子就夠了。”

李家老太太一聽五十兩銀子，臉跟隔夜餿泔水似的，只是里還說罵罵咧咧，“五十兩銀子？你們怎麼不去搶劫啊，之前有人說你們診和堂是黑心醫館，我還不相信，現在看啊，那人沒有胡話。”

孟小蝶是遇強則強，逃荒時候，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我們診和堂怎麼了黑心醫館了？你得說的有鼻子有眼啊，要不然我可不認。”

李家老太太本來就是上下一，話就禿嚕出來了，讓說出鼻子眼睛，太難了。

李家老婆子是個潑皮無賴，看著講理是講不過文化人了，立馬哎呀呀苦連天，“我家老四啊，當時就是鬼迷心竅了哦，偏偏看上燕子這個福薄命苦的人啊，你說說，娶進門這麼多年了，生了一窩子賠錢貨不說，如今還不管不顧家里男人和孩子的死活了，說要和離，這麼多年吃我老李家的，喝我老李家的，想和離，把錢吐出來，當時我們家為了娶，可是花了二兩碎銀角子，還有五十個蛋。”

附近村里帶著孩子閑逛的老太太小媳婦也是聽八卦的，個個都停下來，聽李家老婆子嗚嗚咽咽的哭訴，那聲音抑揚頓挫的，像唱戲一般好看。

孟小蝶一聽哭嚎，頭都大了。

此時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穿著藍灰棉布服，臂彎還掛著竹籃子，里面放一個陶罐，陶罐里是家里家里新燉的老母。

看到李家老婆子在醫館門前鬧事，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了。

孟小蝶一看來人，瞬間高興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子的娘，也就是李家老婆子的親家母。

燕子娘知道閨傷得多重，而且差點把腰子砍了，李老婆子分明下了死手，想著自己閨以后落下病子，生不了孩子，還好掃地出門。用心險惡，讓人惡心。

燕子是閨

啊，是上掉下來的一塊。

燕子娘把竹籃里老母湯往醫館里一放，便走出來站在孟小蝶前，把孟小蝶護在后，“老虔婆，孟神醫可是我家燕子救命恩人，你良心被狗吃啦，對救命恩人就是這種態度？難不你是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幫手來了，孟小蝶也站出來，和燕子娘并肩作戰，“李家老太太，我還沒說你這人有多邪乎呢？拿刀砍自己兒媳婦，差點把兒媳婦砍去閻王殿了，要不是我醫好，燕子流那麼多，必死無疑啊，李家老太太，我想問你為你兒子生兒育的人，到底是哪里礙你眼了，下那麼重的狠手啊？”

李老婆子念念叨叨:“還生兒育，分明生的都是賠錢貨。一張張，整天就知道吃飯。養大了賺錢了也不是我們老李家的人，養這些小丫頭有什麼用！”

附近村里領著小孩子過來看熱鬧的小媳婦不干了，連忙捂著自己閨耳朵，“李家老婆子，不要當著我家小丫的面，說那麼難聽的話，我家小丫可是我家的寶，哥哥們都寵得很。”可是生了一窩兒子才生出一個閨來的，寶貝的不得了。

李老婆子見有人說不是，翻了個白眼。

燕子娘早就忍不住了，拿起地上的碎石頭，對著李家老婆子就扔了過去，“李家老婆子，你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人嗎？我閨嫁進你家七年生了四個，等于一個接著一個的生，半點歇息時間都沒有。有一會我去看我家閨，可憐的燕子哦，生第四個丫頭的時候，月子期間還要起來洗孩子尿布，這挨千刀的婆子說我閨生的是丫頭片子，就不幫我家燕子洗尿布，我家燕子哦，那個冬天了老多委屈。”

那個冬天要不是燕子娘把燕子接回家養著，孩子在婆家能被磋磨死了。

一時間圍觀的村民指指點點罵著李老婆子，“這老婆子真不是東西啊，誰嫁進他們家，誰倒霉！”

十里八村名聲臭了，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