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萬一,宗政瓔的房間安排在靠中間的位置,左右兩間都是鬱家弟子的,方便保護。
此時此刻,宗政瓔的房燈火亮,人正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好幾種藥材,部分已經用藥杵搗,一旁是稱藥的戥子。
忙活了一天,宗政瓔連水都沒能喝上一口,略有些幹。
手上拿著匕首,毫不猶豫朝著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一劃,很快有一顆顆的珠破開劃痕,落到一早準備好的白瓷碟。
極致白的碟麵上,破碎出花。
宗政瓔咬著牙。
真疼。
果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對疼痛無所畏懼的。
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人,除非是致命傷,否則平日裏的那些傷,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到底是天生不懼疼痛,還是已經習慣了?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宗政瓔來不及把桌上的東西收起,隻好高聲對外問了一句,“誰?”
門外很快傳來悉的聲音,“許、許硯。”
“有什麽事嗎?”
“給你送晚、晚、晚飯。”
宗政瓔看著瓷碟的,就快好了。
“先放門外吧,我現在不方便,待會兒自己出來取。”
說完後,外麵就沒了聲音。
應該是已經走了。
宗政瓔沒再關注,一直等放夠了藥的分量,才站起,簡單理了一下傷口,走過去開門。
門推開,首先映眼簾的卻是許硯高大拔的軀。
門廊上掛著燈籠,線將他的影拉長,籠罩住。
宗政瓔沒料到他還在,有些詫異,“你沒走?”
當然不能走,飯菜就這麽放在外麵,被人投毒怎麽辦?
是百毒不侵,但不代表能免疫任何一種毒藥。
許硯收回思緒,搖著頭,“不——放心。”
三個字,他說得極為艱難。
宗政瓔正想道聲謝,就聽他又出聲道:“手……”
宗政瓔順著他的視線,最後看回自己的左手五指上。
五手指剛抹了藥包紮,瞧著一副行不便的樣子。
“我沒事。”宗政瓔笑了笑,“隻是想配個方子,要用到而已。”.伍2⓪.С○м҈
許硯垂下的眼眸幽暗了幾分。
什麽方子要親自放?
宗政瓔抬手,要去接他手中的托盤,卻被許硯錯開。
他徑直幫把飯菜端進去,一眼就看到桌上還沒完全收起的藥。
許硯把托盤放下,又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放到一旁的小幾上。
這才回頭著宗政瓔,“先,吃飯。”
說完,他自己站到一旁,明顯是要等著吃完好收拾碗筷。
“好。”
宗政瓔沒再推拒,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時,忽然想到什麽。
“對了許大哥,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方子?”
許硯眉心一跳,“方子?”
“嗯。”宗政瓔說:“五皇子宗政垣的病是因為他母妃懷著他時被人下了毒,毒素浸染到了胎兒,因此他生來就弱,宮裏多太醫都治不好。”
“我最近研究的方子,便是為他準備的。”
許硯的目直直看過來,“你想——救他?”
“不算救吧!”宗政瓔失笑,“隻是有備無患,給我自己留一道保命符而已。”
蒼南關是鎮遠大將軍林威的地盤,北齊那些皇子,要想攔住,就一定會從林威上下工夫。
隻要林威不讓過關,就回不了北齊。
宗政瓔提前準備好五皇子的藥,是為了明日之後萬一落林威手中,好用這張方子來和大將軍做易。
“我沒學過多醫,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宗政瓔自謙道:“聽說鬱家弟子個個擅醫,許大哥的醫應該在我之上,我想請你幫忙看看,這張方子可不可行,不行的話就算了,到時候恐怕還得勞煩你幫我配一張出來。”
提起這個,宗政瓔瞬間沒了食,站起去往裏間,把自己藏在妝奩盒下的方取了出來,遞給他。
態度尤其鄭重,“不管是哪裏配的不好,許大哥都一定要告訴我,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想出一丁點紕。”
許硯頷首,從手中接過方子,雙眼快速在箋紙上掃了一圈。
……除了藥材後麵代表分量的數字能勉強看懂,其他沒有一個字是認識的。
宗政瓔一直在等許硯的反饋,飯都沒吃,目定在他上。
見他半晌沒反應,宗政瓔不由得有些張,“是不是哪裏配錯了?”
許硯慢條斯理地把方子收起來,蹙眉道:“錯了、好幾,拿、拿回去、改。”
“我房裏有紙筆。”宗政瓔擱下筷子站起來:“我馬上去研墨,你就在這裏改,可以嗎?”
許硯搖頭,“不——方便。”
宗政瓔一下子卡住。
如今天已黑,的確是不方便留一個外男在自己房裏。
“那好吧,我送許大哥出門。”
宗政瓔把人送到門邊,眼裏著幾分迫切。
許硯看懂了的意思,說道:“明、明天,給。”
宗政瓔麵激,“多謝了。”
許硯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後把那張方子拿出來,翻來覆去又看了一遍,還是看不懂。
總不能去找客棧裏的人問,太容易暴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找五長老。
五長老剛檢查完客棧回來,茶都還沒喝上一口,聽到敲門聲,直接道:“門沒關,進來。”
房門推開,五長老看清楚來人是許硯,急忙擺擺手,“做人皮麵沒那麽快的,何況老夫才剛幹完活,你總得讓我這把老骨頭歇一歇吧?”
誰料,許硯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大步走了進來,“啪”地一聲,一張方子直接拍在茶幾上。
五長老還在想,許硯這小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囂張了。
耳邊就傳來聲音,“這上麵寫的什麽?”
“許硯?”五長老愣住了,“你不磕了?”
“不對。”他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你也不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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