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口水（二）

周大貴手上的佛珠……劉元當然記得，那佛珠式樣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許糙，坊市上隨可見，同那等權貴手上戴的，還雕刻著神佛的佛珠截然不同。

戴串佛珠，好似也沒什麼特別的。大理寺大堂裡隨手一抓，便能抓到幾個手上戴了佛珠的，譬如魏服手上就戴了一串。

“戴串佛珠，自是沒什麼特別的。”林斐說道，“可戴佛珠的人信佛，那山寺庵廟是不是會時常前去拜訪？”

一句話驚醒了劉元，他怔了一怔，猛地反應了過來：“對了！林卿這話倒是提醒了我，那周大貴的屋子裡確實供奉著一尊菩薩像，他人當是信佛的。”

不等林斐開口，劉元又道：“既是信佛的，山上可不就有一座庵廟？林卿，你的意思可是那周大貴會去那尼姑庵？”

林斐輕輕叩了叩桌案，道：“有這個可能。”

所以，要去那尼姑庵打聽狀況了？正這般想著，一陣“咕嚕”聲傳來，劉元低頭看了眼發出聲音的來源——自己的肚子，擡頭乾笑了兩聲，問林斐：“林卿，那我等是現在便尋過去還是待明日再過去？”

若是現在便尋過去，怕是來不及吃暮食了。

林斐看了著肚子愁眉苦臉的劉元一眼，道：“明日再去吧！”

人……應當是跑不掉的，或者可以說本不會跑。

劉元“哦”了一聲，又聽林斐待了兩句，便立時帶著卷宗回到了大堂，略略記錄整理了一番之後，待得暮食的鐘聲響起時，剛好放下手中的筆，匆匆起向公廚走去。

……

今日份暮食的食材又溫師傅做出新花樣了，劉元過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份葷食了。

素白的瓷碗中，一份連皮剁好的，被整整齊齊的“原樣”碼在了碗中，除了頂上，大半的“子”都埋在了周圍的紅油裡，紅油裡灑滿了白芝麻，最頂上沒有泡在紅油裡的塊上頭置上了紅的小米辣、蔥花，一旁還有切好的香菜，吃香菜的會在上頭再置一撮香菜，不吃的便不放了。

瞧著是個冷菜的做法，可按說冷的菜食當遠沒有熱的菜食那般香纔對，可今兒溫師傅做的這菜卻還不待靠近，便有一紅油混合著芝麻油同各式醬料混合的香味迎面撲來。

這勾人的香味竟半點不比熱菜遜！

大抵是那紅油的香味使然，會勾的人口舌不住生津，劉元盯著那菜看了片刻，待到被後的幾個差役提醒時，才發現自己的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被提醒的劉元反應過來，不過對著這羣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也不會生出什麼尷尬之來，而是坦言道：“這紅油的香味一聞，便人流口水了。”

“是這般！”後幾個同僚聞言點了點頭，而後便見排在前頭已經領到菜端過來的差役說道，“所以溫師傅管這道菜口水！”

口水？那這名還應景的啊！劉元下意識的長了脖子，了手，看著檯面上的口水又是期盼又是張：真真辦案子的時候都鮮有這般張的！

待到好不容易到他時，他一邊朝負責放香菜的湯圓點了點頭，手接過一碗口水，一邊張的問溫明棠：“溫師傅，這口水瞧著是個極辣的菜，不知我……”

“放心，我心中有數。瞧著辣而已，辣味不足，香味更濃些。”溫明棠笑著說道。

做了這麼些天的公廚師傅，對整個大理寺衆人的口味也索的七七八八了。

除卻特別的幾位，大多數都是食“輕辣”者，鮮有食“重辣”的。

聽得溫明棠這般說來，劉元才鬆了口氣，又領了素菜、米飯同湯，便去尋了個食案坐下來吃暮食了。

這還是自溫明棠這裡頭一次吃到的菜式呢！劉元夾起一筷口水，看著口水上的紅油滴落下來，略略一頓，便迫不及待的送了口中。

口脣齒才咬到那，劉元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靨足的慨：皮彈十足帶著爽，那也不知是怎麼理的，嚐起來而實，半點不老，一口咬下去，紅油椒麻的香味中還似是多了的鮮味，鮮的厲害。

那看似辣的人口水直流的紅油，待到送口中才發現比起辣來，香與花椒帶來的麻意更多些，想是溫師傅特意照著衆人的口味調的。

當然，不是什麼人都不食辣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公廚門口的林斐，正吃著口水的劉元暗道了一句：食辣的來了！

溫明棠照著衆人的口味做了個“微辣”版的口水，卻也沒忘記“食辣”者諸如林斐、紀採買等人的口味，是以，特意做了幾碗辣度正常的口水。

今日這口水簡直是對極了林斐的胃口，看林斐自走到檯面前之後，目便有意無意的一直落在那幾碗口水上，溫明棠添上了香菜便將口水端了過來。

林斐接過暮食，朝點了點頭，端著暮食走到劉元對面坐下開始吃暮食。

正拿勺子將口水的醬倒在飯上拌著吃的劉元見到上峰過來，作微微一頓，看對面林斐碗中那明顯比他的那份多了不辣椒的口水，劉元頓了頓，轉頭去夾一旁的素菜，清炒的藕片豆清新、鮮、爽脆，解去了不辣意。

待到自己的這份暮食吃完，看著林斐碗裡還有一半的暮食，劉元道：“林卿，下吃完暮食了，今日若沒什麼事，下便……”

話還未說完，便見對面的林斐點了點頭，劉元見狀立時鬆了口氣，起離開了。

待到林斐吃完，暮食已快結束了。

“微辣”版的口水都被領了，倒是那正常辣度的還剩了兩份。素日裡會將飯食外帶回去的湯圓和阿丙雖說喜歡溫明棠的手藝，可這等辣度還是有些接不了的。

原本兩人還猶豫著要不要帶回去時，有人卻已先一步將那口水帶走了。

看著拎著食盒走出公廚的林斐，湯圓嘆道：“林卿瞧起來是真的喜歡這口水的菜式的嘛！”

溫明棠一邊收拾檯面，一邊道：“聽趙由說靖雲侯府裡那個川蜀之地的廚子幾年前回鄉之後，靖雲侯夫人便一直尋不到合意的廚子。林卿口味隨了侯夫人，口水這道菜當是喜歡的。方纔我在做菜時，趙由特意過來便是同我說的這件事。”

當然，堂堂大理寺卿這等剛正不阿之輩是不會隨意貪拿公廚的東西的。

溫明棠了荷包裡鼓起的一角銀子：這位林卿出手還真真大方的，不止找紀採買付了食材的銀錢，連這份“苦力”錢都沒忘了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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